方才离得远众人瞧不清姜滢的脸,而今她立在姜家人之前,容貌便一览无余。
姑娘身形单薄却背脊挺拔,颜色倾城,气质若兰,比所有人想象中还要美上几分。
她没出来,在场的姑娘们花枝招展,各有姿色,她一出来,所有人的光芒都被尽数压下。
饶是怒气中的任妤面上都有了裂痕。
她咬着牙死死盯着姜滢,好半晌才语气恶劣道:“果真生的一副狐媚样!”
姜滢闻言却不怒反笑,她柔弱纤细的身形让人觉得风一吹就能倒似的。
也就更加让人不放在眼里。
生的好又如何,家世拿不出手还不得任人欺凌!
是以惊艳过后,众人皆不屑的抬着下巴盯着她,甚至开始附和任妤的话。
“仗着一副姿色侍人,也不嫌丢人!”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就敢肖想明郡王!”
“小门小户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些下贱手段……”
姑娘们仗着人多一句接一句的讽刺,以泄心中愤恨嫉妒,好似这样就能将姜滢踩在脚底,显出她们的高贵来。
可不论她们说出多恶毒的话,姜滢的唇边始终都是挂着淡淡的笑容,
谁说一句,她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就淡淡的看向谁,明明她才是势单力薄的一方,可她偏偏无比的平静,没有她们想象中的无地自容,更没有丝毫的畏怯。
她底气之足好似身后站着千军万马。
终于,没人再出声了。
不知是已经寻不出羞辱的话,还是因姜滢的异常的平静所致,总之,周围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姜滢这才缓缓开口:“诸位,说完了?”
任妤被她不痛不痒的反应激的面容有些扭曲:“明郡王可不在这里,装模做样给谁看呢?怎么,我们说错了?敢做那下贱勾当还怕人说不成!”
姜滢静静的盯她半晌,道:“诸位姑娘莫不是有什么眼疾,或者耳疾?”
众人还来不及发作,便又听她道:“诸位若非没有眼疾,那我请问我这副模样何处狐媚?”
“喔,难不成就因我容貌比诸位好,便是狐媚样了?”
“方才听诸位姑娘的意思,家族蒙难我身为嫡女不该为家中求情?那我要怎么做呢,冷眼旁观看着亲人蒙冤送死?”姜滢继续道:“我想换做在场任何一个人,若有机会能替家中洗刷冤屈,想必都会去求情吧,怎么到我这里,就是有手段呢,就因为我生的好?”
姜滢话落,所有人当场怔住,面上的神情一瞬间精彩至极。
她是怎么说的出来这种话的,真是好生不要脸……
虽然她这话没什么毛病,她的容貌的确能碾压在场任何一个人,饶是她们再不想承认,也明白她的样貌与狐媚二字着实扯沾不上边。
面容干净气若幽兰,身姿端正,不卑不亢,言语柔和不疾不徐,一看便知是受过极好的教导,不论哪一方面,她都不输于她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可今儿来堵她的可都是对明郡王有意的,她生的越好看,越出挑,她们便越嫉妒,这个道理她不明白?
怎还反倒引以为豪!
“若非诸位没有耳疾,想必也听过我与明郡王之间的渊源。”众人一时间还没有找到反驳的话,便听姜滢继续道。
这话一出,众姑娘面色多多少少都开始扭曲。
渊源…!
这二字太过刺耳,简直是往她们心窝子上戳刀子!
“我在众目睽睽下为姜家申冤,不过是在明郡王马车前跪一跪,怎在你们耳朵里,是勾引明郡王呢?”姜滢颇有些好奇问道。
任妤回过神来,怒道:“你进了明郡王的马车,谁知道你做了什么下贱事!”
姜滢唇边的笑意渐淡:“姑娘的意思是,明郡王心性不稳,色|欲熏心,竟光天化日下,当街与我在马车里做了什么?”
任妤面色蓦地一慌:“你休要颠倒黑白,我说的是你!明郡王最是端正守礼不过,怎会同你…”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意识过来了什么,当即怔住。
姜滢眼也不错的盯着她:“姑娘这话前后矛盾,所以,那到底是做没做呢?”
任妤一时间气的面红耳赤:“但你随明郡王进了魏宅!这没法抵赖了吧!”
姜滢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缓缓道:“我进魏宅时额上有伤,上了药郡王便亲自送我回姜家,这前后不过大半个时辰,除去上药的时间,若要做些什么…还得除去梳妆打扮沐浴的耗时,也就剩下不到一刻钟…”
“姑娘觉得,这点时间够做什么?”
这话说的可谓是的有些露骨了,在场的都是姑娘家,意会过来后当即就红了脸。
要是说够,那不就是说明郡王…不行么?
这谁敢认!
任妤一张脸更是涨的通红:“你…你怎么好意思说这出些话!”
姜滢脸上的笑意此时彻底散去:“诸位姑娘特意在此堵我,不仅仗势欺人,还对我父亲母亲与我再三辱骂,造谣诋毁损我清白,诸位姑娘都不怕丢人,我不过是为自己辩白,怎就不好意思了!”
“我虽不知姑娘銥嬅是有多么贵重的身份,但姑娘若是出身高贵,理应受过良好的教导,请问,姑娘所学有哪一条是可以当众肆意辱骂长者!”
自古以来辈分二字的份量都极重,就算任妤出身高门,也不可在方才在大庭广众下对长辈言辞不不敬。
往小了说,是没教养,往大了说…婆家可都不好找!
任妤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快速瞥了眼周氏,但还不待她辩驳,脸上便是火辣辣一疼。
清脆的声音令所有人一个激灵,看清发生了什么后,众人脸上皆惊愕失色。
她…她怎么敢…
任妤捂着脸,久久都未回过神来。
姜家人也都被姜滢的举动惊吓住。
“啊啊啊!!!”任妤终于反应过来,歇斯底里的边叫边冲向姜滢:“你竟敢打我,我爹爹可是户部侍郎,岂是你这种破落户能欺负的!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不待姜滢动作,一侧的姜蔓就快步上前拦住任妤,往她身后的姑娘身上一推。
姜滢一把拉住要拦在她身前的姜蔓,目光森寒的盯着任妤,道:“姑娘挑事推我姐姐在先,对我父亲,母亲与我诋毁辱骂在后,我这人不善言辞,不会骂人,那就只有动手了。”
“但竟不知姑娘身份如此贵重,我自知身份低微犯下了大罪,初来乍到可不敢得罪贵府,我这就前去贵府门口下跪请罪,要杀要打,悉听尊便!”
姜蔓先是一愣,她虽不知姜滢为何说这话,但还是道:“我也动手了,我随六妹妹一起去跪!”
姜笙却很快明会意,上前道:“还请各位姑娘告知门庭,今日惹来众怒是我们的不是,我们姊妹一一上门赔罪。”
她边说边往姑娘们身后的马车上瞧,而有反应快些的姑娘连忙挡住身后的马车。
唯有任妤理智全无,满脸扭曲,厉声道:““好啊,你们去啊!看我不打死你们…唔!”
任妤失了理智,不代表她身后的姑娘也如此,从姜滢说要去下跪请罪时她便意识到事情闹大了,见任妤还要说些不利的话,赶紧就捂住她的嘴。
“不过口舌之争,姜姑娘不用惊动长辈吧?”她勉强扯起一抹笑道。
“原来姑娘眼里还有长幼尊卑啊。”姜滢淡淡道:“堵我便罢了,连同我父亲母亲一同堵了,还对我父亲母亲出言无状又如何算,怎么,在诸位姑娘眼里,你们的长辈是长辈,我的长辈就不是长辈了?还是说高官显贵才能称长辈?”
姜滢也不管那群姑娘神色如何,又看向任妤,道:“况且,我做错了事应该去请罪,这是在幼时上学堂时,夫子就教过的道理。”
一群姑娘被这话臊的脸色一红,眼见姜家人要走,便有姑娘急声道:“不能叫她去。”
这事说到底是她们有错在先,若真叫姜家人挨个去赔罪,闹大了还得了!
原本她们只是来找姜六撒气的,谁曾想这姜家竟如此难缠!
捂任妤嘴的姑娘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赶紧道:“任五姑娘,你先冷静些,这事不能闹大!”
姜六早晚是明郡王的人,她要真去任家门口跪了,这事可就不好收场了!
任妤听她这么一说,勉强找回几丝理智,作势便要前去拦人:“不许去!”
“你便在这里跪下同我赔罪!”
然她的话才落,一道明朗的少年音从姑娘们身后传来:“小表嫂,来,我送你们去跪,我知道路。”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众人闻声回头, 便见一位生的极其漂亮的少年高坐于马背,一手扯着缰绳, 一手捏着马鞭, 肆意张扬的笑着。
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鲜活明朗,耀眼夺目。
任妤呵斥的话语强行咽了回去。
众女方才的嚣张气焰也在顷刻间散去, 纷纷跪下:“臣女见过小郡王。”
在场的唯有姜家人不识得少年,但见众人跪拜他们自也不敢站着, 姜滢听得少年是位郡王后, 想到方才他那声小表嫂, 她大约猜到了他的身份。
永凝公主的嫡子,明郡王的嫡亲表弟。
少年郎正是永凝公主府的小郡王,苏兰照。
永凝公主乃宸王胞妹, 行五, 陛下的第一位公主, 膝下有一对双胞胎, 今年十六岁, 元后离世那年双胞胎才六岁,陛下爱屋及乌赐下爵位,但公主子嗣并不与各王爷家的子嗣排行,是以为了区分,便对双胞胎以小郡王,小郡主相称,并延续至今。
苏驸马因公殉身后, 永凝公主将所有的爱转移到一双儿女身上, 陛下也对双胞胎疼爱有加, 赏赐三天两头的往永凝公主府送, 盛宠之下,这对双胞胎的性子说句无法无天也不为过。
但不管兄妹二人如何嚣张跋扈,因由陛下护着京中无人敢得罪,就算是在他们手上吃了亏,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吞,不过一来二去众人也了解了这对兄妹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只要好生捧着,不与他们对着来就成。
而在背后人送外号,小纨绔,小辣椒。
各家小辈早被家中人耳提面命,绝不能得罪这两个小祖宗,所以各家小辈对二人都是恭敬有余,绝不敢逆着,众女眼下见着苏兰照,自然是万分恭顺。
苏兰照居高临下的探着头,一个劲的往最后头瞧,朗声道:“小表嫂,免礼。”
姜滢晓得他是在叫自己,但她哪里敢应啊。
能让小郡王唤表嫂的必然是明郡王的正妻,别说她现在无名无份,便是以侧妃之名嫁过去,也担不起他这称呼。
而众女却已恨得牙痒痒。
任妤更是气的满眼通红,小郡王是疯了不成,就算姜六过门也不过一个姨娘,哪能如此唤!
更何况姜六现在还没入宸王府!
但不管她们如何不满,在小郡王面前谁也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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