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二嫂从牛圈那边出来,闻言惊讶地叫了一声,“不是才定亲没几天吗?”
怎么也要半年啊。
唐文慧端起搪瓷杯喝了口凉茶,“这不是男方那边来人说,他们家的老人有些不好,得赶紧把事儿办了,冲冲喜。”
“对,”章南泉点头,看向唐父等人,“所以得请爹娘哥嫂们,到了二十二那天过来帮一把了。”
“行,”唐父二话不说就点头,“送嫁用牛车吧?”
“用,”章南泉点头。
他们在商量章淑芬出嫁那天该准备的东西,这边唐二嫂还抓着唐文慧一个劲地追问呢。
“不是她公婆吧?”
“不是,是男方的爷爷,”唐文慧小声道,“年纪也一大把了,本来还挺精神的,结果前几天出门摔了一跤,瞧着就不怎么精神了,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两边的长辈商量,就在月底把事儿办了也好。”
“也是,”封映月点头,“得准备好。”
“说起来就愁人,”唐文慧叹了口气,“棉被那些还能马上就给置办,可陪嫁衣柜和箱子,那可不是这么短的时间能打出来的,只有去找那些有成品的木匠买。”
不过大多数都是提前预订的,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找,要是去卖家具的地方买,那可不是一笔小钱,关键还不怎么大,那些地方大多数都是卖给城里人用,小巧精致,不适合农家。
“这确实是,”唐二嫂点头,“当初我和你二哥定亲后,我爹娘就开始请人打衣柜和箱子,就那,都花了三个多月呢。”
“可不,现在家里就头疼这个,”唐文慧又喝了一口茶水,“淑芬还说不要嫁妆了,这不是说气话吗?”
“这事儿来得急,大家都没有准备,肯定心里也憋得慌,”本来一切都可以慢慢来,忽然让快点嫁,那搁在谁身上也着急啊。
后来唐家也帮着找认识的木匠,看看他们手里有没有存货,可就找到了一个大衣柜,箱子没有。
所以到章淑芬出嫁的时候,章家就只有把压箱底的钱给弄丰厚些,其余的嫁妆以后做好了再补过去。
封映月给章淑芬化的新娘妆,又给帮着掌勺,章家这边的席面总的来说还不错,但是杨家,也就是章淑芬婆家那边就状况百出了。
这还是后面章淑芬回门后,封映月他们听唐文慧说的。
“只有一道荤菜就不说了,关键是那荤菜有些没炖熟,嚼不动啊。”
“席面包给人做的,还是自己做的?”
唐母问道。
“自己做的,还是淑芬的大姑子还有二姑子包圆了的。”
唐文慧说起来就生气,“淑芬回门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一看就哭过,可我们问她吧,她就一直说好,没有谁欺负她。”
“就是欺负了又怎么样呢?都嫁过去了,她只有忍着,”唐二嫂叹了口气,“不过这人怎么选的啊?咋会选这么一家人呢?”
“是这么个情况,淑芬的婆婆啊,是我婆婆的老姐妹,本来两个人年轻的时候玩得好,后来各自嫁了人,这也没什么接触了,没想到那天去一家人里喝喜酒,又碰上了,双方都有未成家的孩子,就想着让两个人相看相看。”
结果淑芬看上了对方的儿子,杨申林。
章南泉也多次向人打听过,这杨申林的确是个不错的人,他上面两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了,爹娘也是不错的,还有一个年事已高的爷爷。
家庭成员也很简单。
“可谁想到,这嫁出去的两个姑子就在本队,一天回家两趟,还要给淑芬立规矩,都是穷苦人家,讲究些破毛病,还说什么,他们杨家祖上出过秀才呢。”
唐文慧越说越气,恨不得冲到杨家把人骂一顿。
“南泉哥也觉得自己瞎了眼没看清那家人,这不,回门那天差点把姓杨的打了一顿,被淑芬拦住了,本来还想去杨家说道说道的,也给淑芬拦住了!”
唐文慧一拍大腿,长叹不已。
封映月和唐二嫂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现在不让南泉去撑腰,以后她那两个姑子怕是更不得了,这孩子怎么那么傻啊!”
唐母也跟着拍大腿。
“可不,我婆婆都快气病了!”
唐文慧都想戳开章淑芬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等她以后吃了亏,就知道好歹了。”
唐母只能这么说。
还不知道章淑芬婚后的日子如何呢,唐文生几人就收拾东西去了县城,在县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唐文生就提着东西去了省城。
这回封映月还唐母他们一起送唐文生到车站。
她还煮了几个白水蛋,塞到唐文生的兜里,“路上饿了吃。”
唐文生哭笑不得,“你什么时候煮的?”
“娘一大早起来煮的,”封映月笑了笑,看着他道,“这一次你就自己出去了,住宿舍要是不习惯,你还是租大舅的房子吧。”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唐文生轻轻抱了抱她,“我会常给你写信的。”
“好。”
封映月点头,把他推开,“不留你了,快上车吧。”
“爹,您要照顾好自己,记得把我的信交给永平哥。”
元蛋提醒着。
“知道了,”唐文生揉了揉他的脑袋,又看向唐母,“娘,您也保重身体。”
“好,”唐母点头,听售票员在喊地名儿了,赶紧冲他挥了挥手,“快上车吧,别担心我们。”
唐文生回头看了他们几眼,这才上了车。
等车走后,封映月便和唐母他们回了宿舍。
刚上楼,就见住二楼二号的陈大嫂正坐在家门口晒太阳,要说晒太阳,封映月还是喜欢在自家的小阳台上晒,怎么舒服怎么来。
但见过陈大嫂家的阳台后,也明白是咋回事了,他们家是有两个孩子,一个姑娘一个儿子,这都长大了也不能挨着一起睡,所以阳台便被改成姑娘住的地方了,要晒太阳,自然就只有来前门的大走廊里。
“这是送走了?”
陈大嫂大声地跟他们打招呼。
“是啊,”唐母应着,“明儿就要开学了。”
“大学开学比高中初中早,放假的时候也比他们早,”陈大嫂的声音很洪亮,很快就把五号住的人给吸引出来了。
“我说是谁说话这么大声呢,原来是陈大嫂,”五号住的也是初中部罗老师的家属,说起来罗大嫂和陈大嫂年龄差不多,可罗大嫂会打扮些,日子过得也精致一点,总喜欢叫陈大嫂为大嫂,好像自己要年轻一些。
之前搬家的时候封映月就看出来了,这二人不怎么对付。
元蛋和封映月先回了家,然后元蛋端出一根小凳子过来,让唐母坐着和她们聊天。
接着跑回家看书。
封映月也开始备课,上官老师让她接的是英语、政治,物理还有历史。
现在这年代不分文理科,都学。
开学第一天早上,唐母就起来煮了鸡蛋面,知道封映月的性子,所以她碗里也有两个鸡蛋,三人高高兴兴吃完,封映月便带着元蛋下楼了。
唐母则是把窗户全部打开透透气,接着拿出拖把去一楼洗水池那边清洗,打了一桶水回去就开始拖地了。
打扫完,唐母就锁上门,提上篮子去农贸市场买菜,她出门时,三号房的张大婶也要去买菜,于是二人便一道走。
这张大婶,是高中部张老师的家属,他们本来申请了大宿舍的,但他们没过去住,给儿子儿媳妇还有孙子住着呢。
他们两个老的就住在这边的小宿舍楼。
这人性子不错,唐母和她也说得上几句话,知道封映月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张大婶十分佩服对方,再得知唐文生是在读医学生后,更觉得这一家子不得了,那肯定得打好关系啊。
唐母从她那得到了不少宿舍楼里的八卦,封映月和元蛋中午放学回家吃饭时,一边吃一边听她说起一楼、二楼的有些恩怨。
别说,还挺有意思。
午睡了一会儿后,封映月和元蛋又去学校了,唐母这会儿没事儿就睡一会儿,或者是在学校外面围着学校转圈,唐文生说了,她每天都得适当锻炼锻炼身体,她都记着呢。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着,别看封映月年轻,把高三的同学治得老老实实的不说,学习也进步了很多,步入高三的第一次考试成绩出来后,上官老师露出大大的笑,把坐在自己对面的封映月一顿猛夸。
“你教的那几科,平均分都上涨了十几分呢!”
“基础打得好,同学们也都聪明,我只是鞭策了他们几下,”封映月笑道。
“不不不,你别谦虚,”上官老师摆手,“做得好就是好嘛!就是班里那几个刺头,你也给收拾得老老实实的,封老师啊,有你在,我就是退休了,也放心啊。”
“上官老师,这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啊?会不会太夸张了。”
隔壁桌子的蒲老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他现在又去高一年级教书了,这原本两个高二年级的班,在九月开学的时候,忽然又少了一半,只剩下一个班了。
上官老师和封映月接下了现在的高三班,蒲老师只能去高一年级继续。
所以这些天,蒲老师的心情并不是很美丽。
谁都知道,考上大学的孩子越多,他们的年终奖也越多,结果半路杀出了一个封映月,蒲老师只能去高一年级,谁叫上官老师要带封映月呢。
“我说的是不是真的,看孩子们的成绩就知道了啊,”上官老师选出一张试卷,“就说这个吴卫国吧,他高一高二都是蒲老师班上的,他的物理成绩如何,蒲老师最清楚不多,可这一次,吴卫国考了九十二分!在现在的班级里能排前二十名。”
“九十二分才前二十名?”
林老师听得十分心动,也凑过来看了看统计出来的分数,顿时双眼发亮,“哎呀喂,这成绩进步显然啊!”
“我看看我看看,”李校长也凑了过来,越看越高兴,“好啊,好啊!”
“是吗?我也看看,”蒲老师不信邪,也凑了过来,看完后也高兴得很,他不是个小肚鸡肠的老师,虽然性子上是这么回事,可同学们的成绩越好,他也越高兴的。
封映月笑看着他们围在一起讨论,并没有参与太多。
她是新老师,来得晚,融入一个集体也需要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实力来证明自己。
下午上完课,还没放学,封映月就坐在办公室批改作业,同样在办公室的还有高二年级张老师,也就是张大婶的丈夫。
“封老师啊,我想请教一下,听说你给孩子们定了一个一帮一,请问……”
张老师想了再想,还是拉下脸请教封映月这个法子,只要能让孩子们燃起斗志,他都愿意尝试的。
封映月知道张老师想的什么,虽然现在高二是有两个班级,可到了明年,说不定和今年一样,两个班走得只剩下一个班,那都是人才流失啊。
也不是说职业技术学校不好,可他们做老师的,还是希望学生能够拼搏一把,考个好大学。
封映月毫无保留地把一帮一的情况跟张老师解说了一遍,张老师记了满满一页纸。
在张老师对自己的学生施展一帮一发现成绩确实上升后,他建议封映月跟李校长提提,把这个发展到高一到高三都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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