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太早了吗?”
他阑珊的笑意被收起,抬了抬下巴,问她:“是打算留给真爱?”
“也不一定是,但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我想象了一下……”苏弥说着,顿了顿,又接着说,“我可能还不太适应那一步,对不起。”
他淡淡问:“对不起什么?”
她说:“怕你不开心。”
谢潇言默了默,而后微微一笑,善解人意地说:“确实,跟不喜欢的人上床,听起来还挺受罪的。”
意思差不多,但并没有到这个地步,谈不上不喜欢,也更不至于是受罪。但苏弥不知道怎么再注解她的想法,她又闷头舀了两口粥,说多误会多,算了。
他抱着后脑勺,潇洒姿态,“我没有不开心,尊重你的意思。”
他一退让,苏弥就觉得自己该死。
应该不会再有比他们更矫情扭捏的夫妻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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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家里又空空荡荡只剩两个人,叶欣蓝离开了,苏弥有理由回到次卧睡,她没选择这么做,谢潇言自然也不会赶她走人。
就这么生硬地盖着一张被子睡下去。
因为他那个捅破窗户纸的问题,苏弥对他总有种不上不下的别扭感觉。
想找人开导几句,畅聊婚姻话题,于是抽了个空,她去简笙家里。
简笙住在律所附近的公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比起娇滴滴的苏弥,简笙就显得能吃苦许多。
苏弥去时,简笙在炒虾。晶莹的活物被倒进油锅,滋啦一声,在铲子的辅助翻弄之下,几秒变红。
苏弥很敬佩简笙的动手能力,她从小属于手脚迟钝那种人,做这类实践工作总少些天赋,惊羡地看了半天,以至于简笙的问题问了两遍,她才反应过来:“啊?”
“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对他有好感?”
苏弥说:“好感是有一点的,我是怎么判断的呢?当初说要跟他结婚的时候,其实我蛮不乐意的,我承认我是对他有一点偏见,加上我们那么久不见,我一直觉得感情破裂了就很难复原。但是好在谢潇言没跟我计较那件事,而且这段时间我发现,我还蛮离不开他的。”
“比如说起床的时候如果他不在,我就会很着急,怕他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平时他会让他的助理去乐团接我,但有几次他太忙不会亲自到场,我也会觉得蛮失落的。”
简笙把虾起了锅,一边听一边点头,在苏弥的声音弱下来时追问一句:“还有吗?”
她说:“还有就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脸红。我跟韩舟就不会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你觉得这算是喜欢吗?”
“可能是他比较会撩。?????”
苏弥抿了抿唇:“是有一点。”
她想了想,又说:“我只是想啊,如果我喜欢谢潇言,早就喜欢了,为什么会等到今天呢,这说不通吧?是不是被他撩拨的假象迷惑了?通俗来说就是对我下蛊了?”
简笙哂笑了一下:“你以前眼里只有你的韩舟,哪里看得到别人。”
苏弥闻言,惭愧地垂首,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又为自己找补:“也是因为他是谢潇言啊,太熟悉的朋友怎么好下手。”
话没聊完,有人在外面揿门铃。
来的人是简潮。
他常年在大湾区工作,有时间飞回燕城就会回来看一看简笙,简单吃一顿饭聚一聚。
简潮从外面回来,收起手中的折叠伞,在门口抖落身上的雨水。
苏弥够着脑袋往外看一看:“下雨了吗?”
简潮说:“对,春天的第一场雨。”说着,他又闻一闻厨房里香喷喷的大虾,他笑问:“在聊什么?”
简笙说:“在聊她的老公。”
“谢潇言啊,”简潮笑着,看向苏弥,轻飘飘地评价,“绝世好男人。”
他将门关上,外面刷刷的雨水被隔绝在另一个空间,简潮带着风雨里的潮气进门,习惯性地抬手碰了碰苏弥的脑袋,意味深长说:“你们两个,可别再错过了。”
第37章
◎蜜月◎
吃饭的时候,简笙问简潮:“你所说的绝世好男人的标准是什么?”
简潮说:“从各方面来说都是。”
简笙觉得他的说法很夸大,反驳道:“你绝对对你的好兄弟带有滤镜。”
简潮笑得拧巴,半天憋出来一句人神共愤的:“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简笙牙痒痒,正在想怎么报复他。
苏弥抢先一步开了口:“你前几年去找过他,对吧?”
简潮毕业之前在北美学飞,有那么两三年,他跟谢潇言的在校时间是重叠的。他有时候会带回来一点跟谢潇言有关的消息,苏弥是从他的只言片语里了解到,他们某一年冬天经常待在一起。
“对,他没有交过女友。”
简潮的这句话来得很突然,苏弥措手不及被呛得咳嗽两声,狼狈地辩解:“我又没有要问你这个。”
简潮看着她被呛红的脖子,“说都说了,没有影响。干嘛这么激动?”
苏弥说:“不是,我没激动。是这个菜。”
他看破不说破地笑了下:“那你要问我什么?”
想问什么呢?苏弥一时也想不到。
“跟你有关的?”
苏弥微愣,尴尬地笑了笑:“能有什么跟我有关的啊。”
简潮幽幽地嗯了一声:“是没有。”
苏弥咀嚼着一小块米饭,又道:“他说他还蛮快活的。”
他答应得从容,滴水不漏:“是快活。”
苏弥点点头。
简笙是个藏不住话的:“为什么没有找对象,难不成他有个爱而不得的多年白月光?”
苏弥埋着头吃饭,耳朵竖得挺高,如果不是突然提起,她差点都要忘了谢潇言给人写过情书这事。
半天,简潮模棱两可地答:“不谈恋爱需要什么理由?没找就是没找,不合适,没看对眼。都有可能。”
他说这话时看着苏弥。
苏弥一抬眸就对上他略带深意的眼。
画外音,是简笙在说:“是哈,打光棍总比滥交要好。”
因为简潮的到来,苏弥跟简笙两个女孩子之间的话题戛然中断了。她也就没再提关于床上那些更为隐私的事。
一无所获地从简笙家里出来,谢潇言的车按时按点泊在楼下,开车的还是陈柏丛。
谢潇言坐在后座,他一身深色正装,苏弥坐上去时,他没有丝毫反应和动作,只是合着眼,一定是睡着了。
于是,苏弥关门的动作都变很轻。
直到车子开出去一阵,拐弯路口,有人在后面按喇叭,将谢潇言吵醒。他徐徐睁开眼,松开紧拧的眉,这才注意到身边人,稍稍一愣:“怎么不叫醒我?”
苏弥说:“你不用每天风雨无阻地来见我。”
谢潇言揉了揉眉心,双目还很惺忪,语气含糊,但也不难听出那点吊儿郎当的气性:“有人乐意陪着你,你就享受着。被大帅哥伺候是你的特权,别跟我说不用。”
“……”还怪霸道的。
苏弥都不知道怎么回。
每一天在等候他时,从忐忑、期待,到心安,慢慢地,最初那种因为被护送而产生的亏欠感也消失了,就像自然而然在经历着爱情。
半晌,他才对她温和地笑一笑,说心里话:“下雨了,就想见见你。”
又过半晌,她给予一点回应,点了点头。苏弥的回答很小声,与其说给他听,不如说给自己——“我也挺想见你的。”
一个季节的结束,换来许多的新生。
没有哪一个春天是特别的,会令她记忆犹新。除了这一年,她和谢潇言结婚的第一个春天,他有了家,她有了第二个家。
总是别扭,总还有些未消解的东西横亘在他们之间,总是不能够快速地看清自己的感情变化。
但是苏弥仍然发现,她好像没有那么抵触新一段爱情的发生了。
在普普的陪伴之下,冬眠多时的卡卡终于探出了它的脑袋。
守护星找回了与它锁定的天体,冥王星和卡戎拥抱在宇宙的边缘,他们再一次拥有了一生一世的可能。
“古希腊神话里的四季由来,有一个典故。”
在回去的路上,谢潇言看着窗外雨水,忽然和她讲起冥后。
作为农业女神的女儿,她被冥王掳走到冥界,因为父母过于思念,冥后会在每一年的春天回来探望,她的到来预示着万物生长。而每一年秋天,她又回到冥界,她的离开预示着草木枯竭。
“春天,就是冥后回到了人间。”
而你回到了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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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阵子,苏弥跟谢潇言各自忙碌,她的巡演计划已经开始启动,忙到差点把一件事给忘了,之前说好要去青田滑雪。
约定好的蜜月一拖再拖,等到两人动身去青田已经快三月下旬了。
这蜜月过得有些草率,没挑太远的地方,到京郊,开车不过两三个钟。只相当于是个周末游。
雪场是人造的,赶早春来,游客寥寥。
这么多年过去,各大新建的雪场竞争激烈,青田已经不是很多人的首选。这儿比苏弥第一次来时冷清许多。
上一回是高中某一年冬令营,校里组织,她借那次机会学会了滑雪。
苏弥会想到这个地方,是因为她有东西留在这里。
雪服是谢潇言准备的,情侣款,之前岭文合作的一个品牌方送的。
vip的休息室,苏弥换好衣服出来。某人像个大爷似的慵懒,靠在一个老旧的八仙椅上,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戴着耳机听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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