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狗计画」失败了,我天真地以为,林老师和江会长会一块入狱。
但窃听器的内容却让人沮丧,江会长动用各种人脉,把记者与警方都导向「祸源」林老师。
于是林老师家的声音,先一波翻箱倒柜搜查,鸡飞狗跳过中,伴随林老师尖锐又凄厉的咆啸,咆啸声差点粉碎了窃听器。
「那不是我的!那份文件不是我的!你们应该要抓的人是江会长!」
但她的尖叫在一次关门声之后消失了。
接着,我听见窃听器那头传来蓝警官的声音。
「江会长要我们……」是蓝警官的声音,「全部都处理掉。」
林明轩是无辜的。
当我愧疚地想着林明轩时,小岳右脚石膏跟着我上了公车,又下了公车,掛笨重石膏他还是坚持要自己进警局。
一阶阶单脚跳上皇后分局的楼梯,我们在整天太阳都藏在乌云背后的中午时分。
找上了蓝警官。
「我找林明轩。」小岳不顾蓝警官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直直往警察局内部,拐着跳着进去了。
「等等!」蓝警官连忙从座位弹起,挡住他的去路。
「跟同学讲个话不犯法吧?」小岳挺着胸没有退让。
「这不是反不犯法的问题。」
「那是什么?」
「第一,这里是警察局,你不能任意闯进来。」蓝警官眼眸犀利地扫向我,「第二,林明轩不在这。」
「他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想到蓝警官方型眼镜后的意图,我不寒而慄,接着蓝警官又开口:「简单说,昨天晚上他逃走了。」
「逃出警察局?」我无法置信的呆在原地,堂堂警察局居然能让嫌犯逃走,这真是我这辈子听过最荒诞的事情。
「是的,不过我们已经出动大批警力去搜寻了,应该过不久……」
蓝警官话还没完,我便甩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然后直接走出警局。
再次拨电话给林明轩,依然是未开机。
「我们分头去找找吧,明轩手机打不通,不过他只有双脚,应该不可能跑太远才对。」小岳下阶梯后对我说。
「好吧,你脚还受着伤,别太勉强了。」我俯视他右脚上破损不堪的石膏。
「没事没事,我阎小岳脑袋不行,就身体比人强壮些,这点伤没什么。」小岳双手举起拐杖若无其事地原地打转。
「笨蛋……」
「我走了有消息电话联络!」小岳果真飞也似的消失在转角。
整个下午,我骑着路边没人要的脚踏车,翻遍了皇后镇可以藏匿的地方,从公园到百货公司,大街到小巷,偶而也会看到有街上几名警察在巡逻,我祈祷他们不要先发现林明轩。
路过林明轩家时,豪宅依然幽静地不像有人住,我尝试按下门铃,没有人回应,赫然想起车库前应该要有条狗才对。
我转而绕到车库前,看见那条毛茸茸的柴犬,牠被条狗鍊栓在铁桿上,看起来因数日没进食而奄奄一息的样子,在很近的距离下牠才发觉我的来到,牠先是朝我吠个几声,接着便继续瘫软在地上。
我知道牠饿了,于是从临近便利商店买些食物回来餵牠,小柴犬摇着尾狼吞虎嚥,这时我发觉牠身体侧边有一条长长的疤痕,没有再长新毛,像是曾经受过很重的伤。
观察好一会,小柴犬恢復生机,而我又踏上了寻找同伴之途。
无奈地,到天黑毫无斩获,我只能弃置脚踏车,乘上公车回到近江公寓,但就在我一筹莫展的状况下,近江公寓前小广场樟树下,出现了那个眼神跟我一样厌世的男孩。
林明轩独坐在樟树下红砖搭起的矮围篱。
「啊?」我发出惊呼,「你居然在这!」迈开脚步奔向他。
但林明轩双目彷彿是块磁铁,目光单单只吸在我的脸上,灰黯不明的愤怒情绪压抑着,我们两个隔空相望,像是时间停止般地过了半世纪,谁也没发话,像是先开口的人就认输了。
有种难以解释的罪恶感在心中盘旋。
放慢前进脚步,我用一种像在道歉地口吻说:「明轩,你还好吗?」
明轩彷彿是受了惊吓,片刻后才馀悸犹存地开口。
「小岳……被抓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