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正装,将昨夜梦呓的脆弱女生藏得严严实实。
*
尚柏悦府顶层豪宅内。
沈谧把带来的早餐放到餐桌上,去洗手,出来时谢容琢正好开门。
“老板,早。”
她微笑着点点头,侧身为他让行,他出,她进,停在衣帽间,开始挑外套领带。
谢容琢端着水杯坐到餐桌前,视线在她腿上停留几秒。
“不冷?”
沈谧拎着两件外套走出来,微笑道:“不冷。您想穿哪件?”
谢容琢将视线挪到她手上,目光稍作停留:“黑色。”
“好的。”
沈谧转身回衣帽间,很快出来:“搭这条领带可以吗?”
“嗯。”
谢容琢又看向她薄白的脚背:“脚不冷?”
沈谧面不改色:“不冷。”
穿奢侈品的女人有福气,冬天喜欢穿裙子,夏天喜欢穿裤子,谢容琢给她买的十八件全是裙装。好在这件“强买强卖”的羊绒大衣够保暖,他家和公司也都有暖气,不然她可能要被冻死在南方的冬天里。
沈谧把西装外套打开,递到谢容琢手边,他伸手穿上,转过身来,低下头,沈谧踮起脚尖,帮他系好领带,熟练地扣上外套纽扣,再用手掌将领带熨平整。
“上午九点您有个例会,十一点约了陈总,美纳资本的赵董上周约的您今下午三点见面。”
谢容琢垂眸,看着她没什么血色的脸颊:“明天让司机过去接你。”
沈谧把大衣给他:“老周的工作时间是早上7点,我来得太早。”
谢容琢接过去搭在手腕:“那就晚点来。”
“可是您……”
“想多睡一会儿。”
“明白。”
老板要冬眠,沈谧求之不得。
谢容琢回着消息往外走:“下午我不在公司,你不用来。”
沈谧:“好的。”
*
中午吃饭时,张芷青满脸羡慕:“也太爽了吧你,又有半天假,小叔对你真好。不像我,提前十分钟下班都要挨领导批评。”
谢容琢确实对员工挺好。
“可是领导对另一个实习生态度就很好,恨不得手把手教。可能那个实习生有什么后台吧。”
“全公司还能有人比你后台更硬?”
“我小叔不许我声张跟他的关系,说要是其他人知道了,我就学不到东西。唉,我总算体会到你当时的心情了,职场潜规则真的好欺负人。”
大小姐下基层不到一星期就饱经风霜,一个劲倒苦水。
安静地等她倾诉完,沈谧才说:“青青,昨天谢谢你。”
“啊?我也没做什么。”张芷青说,“你今天没事了吧?”
“没事了。”沈谧问:“昨天找我什么事?”
“哦对,”张芷青拿出手机:“照顾我的阿姨回老家了,你把你的地址发给她,我让她给你寄好吃的。”她把手机递给沈谧:“她家腊翅可好吃了,你一定要尝尝。”
“好啊。”
沈谧心想她应该是懒得打字,低头输入地址。
*
虽然谢容琢给她放了半天假,但沈谧下午没走,留下看完了新的项目计划书,仔细分析目标公司,把有疑问的地方逐条规整好,发到谢容琢的邮箱。
谢容琢通常会在第二天晚上或凌晨回复她。
他的回答详细易懂,总能精准指出致命问题,对方的数据做得再漂亮也能被他看出破绽,沈谧看完他的回复,常常会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跟着他学到很多课本上没有的东西。
有谢容琢下的“通行令”,沈谧可以拿到公司所有的存档文件,这段时间实践过程还算顺利。
*
转眼到了年底。
公司开始放年假,沈谧窝在房间打了一天游戏。
下线后,师父微信问她过年回不回老家,沈谧说不回。
师父没再多问。
dsm:别玩太晚,早点睡
沈谧:知道啦!
dsm:乖
沈谧发过去一个“亲亲”的小兔子表情包。
dsm:嗯
???
他嗯是什么意思?
是可以亲他的意思吗???
那晚连麦之后,她跟师父的关系发生了微妙变化。两人心照不宣,似是默许了这种变化的存在。
沈谧盯着聊天界面,脸颊慢慢爬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
今年格外冷,种在阳台的小辣椒被冻死了,沈谧的辣椒炒肉泡汤。
年三十这天,沈谧本想去超市买点牛肉炖着吃,到门口才发现关门了。菜市场也空荡荡的,只剩几个卖杂货的摊主还在慢悠悠收摊。
沈谧过去买了两卷对联纸,选了一支毛笔,一小罐墨水,又拿了几张窗花纸。小时候过年趴在桌上看爷爷写对联,是沈谧最开心的时候。
旁边的菜贩说:“靓女,买把青菜嘛。”
沈谧买了一扎,准备回去煮面吃。
她心想,要不等发工资买台小冰箱吧,就可以囤点肉在家。走出巷子,拐弯的时候又觉得没必要。距离买房首付还差很远,能省一点是一点。
反正每年都是这么过的。
沈谧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回家过年了。
她和爸爸的家地震塌了,政府的补款被二伯拿走,最后也没帮忙她家修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姑姑们也都断了联系。
她只有家乡,没有家。
回到住处,推开门,换鞋到阳台摘菜。
打开捆菜的绳子,看到中间烂了一大半的菜叶,沈谧突然绷不住,蹲在阳台上,眼泪出闸洪水般往外泄。
倒霉的人就一定要倒霉透顶吗。
凭什么。
她只是想吃点青菜,这都不可以吗。
手机响了两遍。
第三遍,沈谧回房间,深呼吸,接起,微笑道:“老板。”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谢容琢问:“你声音怎么回事?”
沈谧红着眼眶,语气如常:“可能,昨晚没睡好。”
谢容琢:“下来。”
沈谧一愣:“……您过来了?”
“你今天加班。”
谢容琢语气平淡:“十分钟够么?”
“可以的。”
挂掉电话,沈谧从衣柜拿出正装换上,涂一层唇膏,扎起马尾,拎包下楼。
谢容琢的车停靠在空荡荡的马路边。沈谧裹紧围巾,一路小跑过去。谢容琢坐在驾驶座,车窗半降,侧头示意她上车。
沈谧拉开副驾车门,侧身坐进去,转头对上谢容琢镜片后的眼睛。
“不问我去哪儿?”
他的行程沈谧很清楚,如果没有就是他临时起意。今天是年三十,沈谧笑了下:“您家。”
谢容琢眉梢微扬,打方向盘调头。
沈谧还是第一次见他开车,路上车辆稀少,谢容琢开得很快,十五分钟到他家。
电梯直达顶层,谢容琢伸手开门,一路不作停留径直到客厅,沈谧跟在他身后,她对他家很熟,但之前都是来工作,这次感觉更像是来做客。
谢容琢站在酒柜旁,拿了酒杯,拎着醒酒器走过来:“喝吗?”
“好。”沈谧莫名进入做客状态。
谢容琢给她倒了一杯红酒,脱掉外套丢到沙发上,站在岛台边,将袖子卷到臂弯,低头开始拆食材,他抬起头:“会做饭?”
沈谧抿了一口酒:“会。”习惯性地捡起他的外套,拿去挂好。
谢容琢拿了几颗蒜放到桌台上:“剥了。”
沈谧:“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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