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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俄国
    温凉年在刚入境俄罗斯没多久就发起了高烧。
    那晚来温家接走温凉年的是丹汀,她虽怀着五个月的身孕,但丈夫杨启慎和谢征两人需要带着部队一起出境,所以接走温凉年的任务便落到了她的头上。
    结果下了飞机后,才刚把温凉年送到谢征奶奶的家,她便发现温凉年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脸颊烧得发烫,嘴里不知道在呓语什么,丹汀急得满头大汗,赶紧把人搀扶进屋,拜托谢征的奶奶帮忙照看一下小姑娘,随后又去镇上的药房买了些退烧药回来。
    回来时却不见温凉年的踪影,丹汀以询问的眼神看向谢奶奶,年迈的老妇人只是抬手指了指浴室,以俄语言简意赅地道,“在洗澡呢,洗了快一个小时。”
    丹汀眼神凝重了几分。
    她接走温凉年后,这个小姑娘在车子后座沉默了好久,唯一一次说话是向她要几张面纸。
    丹汀没多想,随手抽了几张递给她,却没想到她先道了声歉,然后低头清理身下不断渗出的白浊液体。
    丹汀光是细想了一下就能想明白温凉年不久前发生了什么,登时一阵头皮发麻,可她没敢问出口,也终于瞭解为何谢征要她尽快把人送出国。
    谢征说这小姑娘很坚强,只是骨子里带着傲气,可以心疼她,但最好不要怜悯她。
    原先丹汀还可以开谢征玩笑,说他对人家用情至深瞭解深刻,可现在她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了。
    *
    温凉年高烧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下午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除了精神不济,食欲和情绪都很正常。
    丹汀住在隔壁那栋木屋,她则是跟谢征的奶奶住一块儿,谢女士当年是跟着谢征的母亲搬来俄罗斯的,已经在俄罗斯待了十几年,见到温凉年的态度还挺亲昵,特意给她煮了点营养的海鲜粥,让她好好养病。
    温凉年不太会应付长辈,只能态度拘谨地道谢,谢女士瞅她几眼,笑道,“晚点陪奶奶去外面逛逛街吧,给你买几件漂亮的裙子。”
    因为情况特殊,温凉年不愿带太多东西,连手机也没带,深怕被温平允追踪行迹,所以行李里只有最基本的证件与两件换洗衣物,还有小家伙那条宠物蛇而已,确实需要去外头买些新衣服。
    两人在逛街的时候,温凉年刻意选的都是端庄淑女的款式,生怕长辈看到她选那些不端庄的会不高兴。
    出乎意料地是,谢女士看了不大满意,拉着她去试了几件吊带裙和带有俄罗斯风情的绵麻长裙,甚至连睡裙与内衣裤都给她一并打点了,温凉年涨红了脸,嗫嚅着说不好意思买这么多,谢女士只是笑了笑,拍着她的手背和蔼地说,“反正花的都是我孙子的钱,你尽管花,别客气。”
    温凉年不好再婉拒,只得诚恳道谢。
    采买生活用品回来,谢女士让她端一锅鸡汤给隔壁屋的丹汀送过去,说是丹汀肚子显怀了,得多吃一些补身子的。
    温凉年送鸡汤过去时,丹汀正在餐桌前研究食谱,见她端着汤来了,哀嚎一声,“奶奶怎么又给我送汤汤水水过来了,凉年,恰巧你也是个身子虚弱的,帮我喝一点吧。”
    温凉年笑了一下,没拒绝,在她身旁拉了张高脚凳,陪着孕妇一块儿喝鸡汤。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温凉年问起丹汀关于谢女士的事情,丹汀笑道,“谢征的母亲很早就病逝了,奶奶已经待习惯俄罗斯了,便也懒得再搬回去,只可惜谢征因为特种兵的身份无法出国探望奶奶,两人若是要见面的话,奶奶就得特意买机票飞回国一趟。不过这次谢征能过来俄罗斯也是刚好有个两国军事联训活动,所以才会把你安置在奶奶家。”
    “这几天他都会很忙吗?”
    “估计是吧,刚开始都会很忙,阿慎说他们还得要过几天才能离开部队,按照规定他跟谢征本是不该离开的,不过两人都军功无数,加上一个有位怀着身孕的俄国媳妇,一个还是中俄混血,自然能有特殊待遇。”
    温凉年点点头。
    其实她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谢征,当时谢征强硬地吻了上来,她很没出息地吓哭出声,一方面是恐惧这种突然拉近的距离,一方面是被谢征那种不计后果的眼神怔住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很难把这个吻当真,反而比较像是强行让她听话的手段,还是带了点怜悯性质的那种。
    喝完鸡汤后,丹汀又留她下来一起做点心,温凉年闲着也是闲着,便陪她做了几个改良版本的烤布蕾。
    接下来的日子里,温凉年过上了数年以来最平静轻松的生活,想睡就睡,想笑就笑,连走路的步伐都变得轻盈许多。
    丹汀带她去买了新手机,帮忙输入她自己的电话号码,顺带也把杨启慎、谢女士与谢征的电话号码都一并给了,方便温凉年有事随时联系,两人有事没事就出去走走逛逛,相处很融洽,加上丹汀也不是那种喜欢过问她私事的人,所以温凉年可以毫无压力地跟她待在一起。
    丹汀闲来无事还用俄文教她一些生活用语,温凉年在发音上学得略微吃力,但进步很快,让丹汀很有成就感,说她比杨启慎还聪明,那个傻子学了两个礼拜还是没能把舌头捋直。
    丹汀也有询问温凉年之后的打算,温凉年摇了摇头,“谢征说之后还会跟我讨论,目前还没有打算。”
    丹汀笑得暧昧极了,“哦,还要跟你讨论啊。”
    温凉年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澄清道,“你想多了,他没有喜欢我。”
    丹汀:“……”
    她突然替自己表哥感到格外担忧,他为了小姑娘做这么多,甚至都带回来见家长了,居然还是没能让人家知道自己的心意。
    丹汀伸手揪住她的裙襬,委婉提示,“你这身上穿的这些衣服都是谢征特别嘱咐奶奶帮忙买的呢,花的也是他的钱。”
    温凉年安静几秒,忽然道,“咱们别説这个了,你不是想看我的蛇?我去把牠抱过来。”
    丹汀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眼睁睁看着温凉年匆匆起身就走。
    同样身为女人,她看得出温凉年为什么要回避这个话题。
    温凉年骨子里虽然傲,容不得他人践踏自己,可实际上她最看不起的也是自己。
    尤其距离谢征那样的人越近,那种自我厌弃感便越是深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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