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上的皮肤滚滚发烫,夏天的风也捲着空气中的闷热吹了过来。我觉得身体好像更加地热了。汗水从身体各部位渐渐溢出,头感到有些晕乎乎的。
工作了好几个小时,虽然我已经乞讨到不少的钱,但却没有一个路人施捨食物给我。我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肚子的飢饿感好像消失了,然而我却开始感觉到四肢无力,就连撑起眼皮,也变得有点困难。
我感觉不妥。整个人彷彿就快倒下。
猛然间,一道人影把我前面的阳光给遮住。我的视线早已经变得很模糊,加上逆着光,朦朦胧胧间,我只看见眼前的人把一个已经泡好的杯麵递给我。
我没有多想,伸手就把它给捧住。然而手臂传来的无力感,让我禁不住就把手上的铁碗和杯麵放到地上。我拿起叉子,微微弯下腰,咻咻咻就把麵条吸进嘴里。
人影离开了,阳光再次照射在我的身上。不久,我再次感觉眼里的世界在我面前打转。
我吃泡麵的动作变得缓慢了一些,吃完后,我迷迷糊糊地站起,想把塑料杯丢进垃圾桶,却突然感到重心不稳,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接着,眼前就突然一片黑……
醒过来时,我发现脸颊不断地被轻轻拍打,我吃力地把眼睛睁开,眼前出现的竟然是猴子的脸孔。
我吓得坐起了身子,望向四处,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便利店旁边的小巷,天已经呈橘色。
我感到讶异,心里的不安感顿时排山倒海地袭来。我把衣服拉上,小布袋好端端地夹在裤头底下。我抓起小布袋拉开。一见到里头的钱,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我接着伸长脖子寻找铁碗。那里面还有一些我来不及放进布袋里的钱。
「在这里。」猴子把铁碗递给我,我呆呆地看了他一下,接着马上接过他手中的铁碗,清点里面的钱。
发现钱没有少之后,我又松了一口气,却突然发现猴子蹲在我的面前凝视着我。
我不自在地站了起来,但脑袋一晃,脚又站不稳,差点儿就跌倒。猴子在这时候抓住我的手臂,待我站稳之后,他才松开了手。
他把一瓶矿泉水递给我,我傻愣愣地看向他,他面无表情地又摇了一下手中的矿泉水,示意我拿过去。
我伸手接过它,在犹豫着该不该喝的时候,却听见他说:「没喝过的。」感觉像是要我放心地喝。
喉间传来的乾涩感让我再也忍不住把水瓶盖打开,咕嚕咕嚕地就把水喝进了肚子。
「你刚才晕倒,应该是中暑了。现在可以走了吧?我们该回去了。」我没想到猴子会对我说那么多话,而且他说这些话的语气听起来……怎么好像带有一丝的关心?
我覷了他一眼,却发现他板起了脸。我赶紧点了点头。
他先走出了小巷,我跟着他的步伐行走,在拐弯处,我停顿一会,等他走了一段距离,确定了他走的方向之后,我才慢慢地继续前进。
就算他板着一张脸,然而他方才为我做的一切,已经应验了我早上时的预感。猴子跟小牛哥他们,真的很不一样。
他的身上,完全没有小牛哥他们那种足以让人感到窒息及不安的气场。
儘管这样的感觉毫无根据,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相信自己的直觉。
一直带我的老虎小哥不曾这样关心我,该说他根本就不理会我身体的状况。
这不是我第一次在工作时遇到晕眩的状态,也不是第一次晕倒。不过,我晕倒的次数屈指可数。之前每次晕倒,我都正好碰上好心的路人试图叫醒我。幸运的是,我很快就甦醒过来,他们也及时让我补水和吃些东西,我的身体才没有大碍。
而一直在远处监视我的老虎小哥,不曾在我晕倒时出现在我面前。每次醒过来后,我还是看见他站在同样的地方,有意但装作无意地监视我。我想,除非真的有路人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不然他永远都不可能冒险出现在大家眼前。
而今天第一次带我的猴子,却在我晕倒后把我带到遮阳处,还拿矿泉水给我喝,丝毫不担心在外头被别人看见。
他寧可冒险,都要这样帮我。
难道……他不只跟小牛哥他们不一样,还是个好人?
我的心里,突然涌现了这样的想法。
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小屋后,在灯光的照射下,佑哲看着我,马上就发觉我有些不对劲。他一脸担忧地问我:「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我刚才好像中暑了,但现在已经没什么事,只是身体有点累。」我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地走进睡房。
大概是担心我会走不稳而跌倒,佑哲二话不说马上就走前来伸手勾着我的肩。半抱着我的状态下,他慢慢扶着我走进房里。
我瞄到佑哲的脸色似乎有些凝重。他转过来与我对视,脸色骤然变得更难看了。「怎么不多喝点水?快点躺下。」他的语气是充满责备的。
我微微躺下。他很少会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对于他的转变,我心里有点不知所措,只好尷尬一笑,「佑哲,其实我没事了啦……」
没等我把话说完,他就拿起放在他位子旁的空瓶子,跑到厕所把它给装满了水,又快速地跑到我的身边,把水瓶递给我。
「虽然生病好像不应该喝自来水,但没办法了,以你身体现在的情况,补充水分更加地重要。」佑哲的脸色还是极为难看,我不敢说话,只是点点头就把水瓶内的水灌进肚子里。
小牛哥他们从来不会买矿泉水给我们,更别说是烧开水给我们喝,所以一直以来,我们都是直接从厕所索取的自来水来解渴。
把水瓶内的水喝完,我微笑地看着佑哲,他虽然没有露出满意的表情,但皱着的眉头好像也渐渐舒缓开来。
「你今天一整天都没喝水?路人都没给你水喝吗?你刚才一整天都坐在太阳底下吧?应该找个阴凉的地方坐啊!你那么大的人了,怎么都不会照顾自己?」不对,他现在虽然不至于恶声恶气,但语气还是非常地不好,「我明天帮你把这个瓶子装满水,你直接把它带去工作。」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能点点头。沉默了片刻,我才笑说:「佑哲,你刚才说那么多,都不累吗?」我试着让紧绷的气氛变得轻松一些。
谁知道佑哲又缩了眉头,厉声问:「你不会是想要逃避回答我的问题吧?我说的话你都有认真听进去吗?」
看着他严肃又可怕的表情,我觉得三言两语应该也没办法把他的火浇灭。我顿时心慌意乱,不敢再随便出声说话。感觉说错了什么,他会更加地生气。
我们沉默了许久,一直到聪哥拿了我们的晚餐进来,他才默默地站起离开我的身边。
虽然刚才的气氛沉重得让我想马上就想逃离现场,但在佑哲离开之后,我没有因此而松了一口气,心反而更加地闷闷不乐。
睡房的空间不大,适才我跟佑哲说过什么话,房里的其馀五人应该都听得非常清楚。我抬眸看着佑哲把吐司派给小琳等人,小琳只是冷冷地望了他一眼,也没有跟他说上一句话。
接着是瓶喜和小衫。她们忧心忡忡地凝视我,我试图让僵硬的嘴角弯起,用口语对她们说:「没事。」
佑哲把吐司交给她俩时,也不发一语,所以她们也只能噤声,不敢说话。她们一定也觉得今天的佑哲十分地吓人。
佑哲的脾气本来就比较暴躁,见到我们被拳脚相向时,他都会非常愤怒。看看这几天发生的事就知道了。然而,平时就算佑哲多生气,都不会这么闷不作声,也不会不跟我们说话。
我感觉到自己似乎让他的愤怒上升到了极点。
「二号,出来一下。」聪哥忽然站在门口把我叫出去,并把门虚掩。
我回过神来,发现房里的六个人都望着我,有些黑暗的房间让我看不见他们眼里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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