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姊,这边、这边!」
天边是暖色霞光,昭示着时间已经来到放学后,林乐舒来到晨曦楼,一眼就看见在那儿等着她的石英。
见她走来,石英将手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高三的学长姊们还在,我们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
一边说着,石英左右张望,又示意她往楼上走:「来这儿。」
引着林乐舒,石英把她带到了三楼角落的厕所边。
「呼,有必要跑这么高吗?」林乐舒微微喘着气,没想到只是赴个约,也要爬楼梯。
「我不想被其他人发现嘛。」石英露出可爱的笑容,「三年级会多留两个小时,这段时间不会有任何人来这儿,就当我任性也好,学姊就可以多陪我一会儿。」
确实很隐蔽,可是她并没有想要逗留很久呀。林乐舒想了想,选了个开头:「石英,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咦?喜欢需要原因吗?」石英眨眨眼:「学姊让我觉得很温暖,而且,虽然相识的时间很短,但学姊是一个很认真生活的人,不管几次,只要看到学姊,我就觉得很开心。」
说着说着,石英的脸又有些发红:「这样子的话,就是喜欢了吧。」
看着石英认真的模样,林乐舒感到内心的罪恶感正在刺痛她,明明对方如此真心实意,她却打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拒绝,不过,该说的话还是得说,长痛不如短痛。
「谢谢你。」林乐舒斟酌着用词:「可是,我对你,只是当成弟弟看,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弟弟?」石英偏了偏头,霞光下,他淡色的眼瞳也彷彿染上一抹绚丽的光彩,「学姊觉得我像小孩子吗?」
当然是小孩子,但她现在的模样毫无说服力。林乐舒苦恼着蹙眉:「石英,你很好,只是我们之间不可能。」
「这样阿。」石英微微一笑:「学姊真的很温柔,连拒绝都如此乾脆,丝毫不会拖泥带水。」
说着,石英突然往前一步,那双眼眸依旧是带着一份懵懂的天真感,却莫名地让林乐舒感到一阵寒意。
起风了吗?林乐舒正在疑惑,就听石英开口说道:「学姊之所以毫不犹豫的原因,果然是因为想要回去自己的世界吗?」
「咦?」
即使再迟钝,林乐舒也本能的察觉不对劲了。
她惊愕地睁大眼,下意识地想要退到一边,离石英远一点,但石英的动作更快,林乐舒只感到手腕一痛,就被按在墙壁上。
「石英?」好大的力气,明明看上去还挺纤细,但扣在她手腕上的手指却如铁钳般,牢牢的锁住她。
此刻他们正在厕所外边,这儿当真偏僻,安静的不可思议,难道这就是石英选择三年级所在建筑的三楼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生性害羞想要躲起来说话,而是别有居心的预谋已久?林乐舒瞪着眼,看着依旧带着笑意的石英,突然感觉很陌生。
昨天雀斑男孩的话语突然闪过脑海,原来,他们眼中的石英,打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林乐舒强作镇定,「石英,你抓太紧了,放开我!」
「不要。」石英的模样就像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孩子气的说:「我要是放手了,学姊就要跑掉了。」
「那你想要做什么?」
不知道现在呼唤系统有没有用,这念头刚闪过脑海,石英就轻轻笑了:「学姊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想要找救兵呢?是谁呢?苏成皓学长?还是,系统?」
「你......」
没想到石英竟然连系统都知道,看样子,方才石英的话,就不是试探,而是肯定。石英,究竟知道多少?他又为什么知道?难道说,他也是她的同乡?
林乐舒满脑子乱糟糟的疑惑,纠缠成一块,找不到解答。
「不管你知道多少,这里是学校,附近也还是有人在,要是我大叫的话,马上就会有人过来查探。」
努力做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企图逼退石英。
不过,石英之所以选择这里,一定有原因,她......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林乐舒绞尽脑汁地回想。她跟石英认识的时间不算长,这当中,石英似乎对怪谈很有兴趣,还告诉她知名怪谈──学姊的传说,跟这个有关吗?
「呵,学姊不必苦恼,我马上会告诉学姊答案。」
石英的笑容依旧可爱,只是在此刻的林乐舒眼中,就像只沾染邪气的洋娃娃般,透露着不祥的气息。
还没反应过来,石英一拉一推,就将林乐舒推入女厕里。
「阿!」
惊呼声中,林乐舒的手撞到洗手台,感应式的水台立刻流出冰凉的自来水,她下意识地抬头,镜中却没有出现她的身影。
那是一片平坦的地面,看起来位于顶楼,还能隐约看到天空下的风景,林乐舒愣愣地看着,发现自己无法转开目光,石英不知不觉来到她身侧,于是她听到石英悠悠地说:「学姊的怪谈,并非与多出来的阶梯混为一谈,而是跟三楼女厕的洗手台相连喔。」
「......」喉咙像被什么堵住,林乐舒试着张嘴,但即使想出声也无法开口。
「当年的那位学姊,之所以走上绝路的最后一根稻草,正是她在厕所里,意外听到外头女生们高谈阔论,将她说的无比不堪,所以,真正的起始点是在这儿。」
她想起来了,她在蒐集怪谈时,同学艾恩曾经就说过:三楼靠左侧的女厕,绝对不能在洗手的时候照镜子,否则会被拉向异世界的黑洞。
但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瞬,林乐舒发现自己来到了镜中的画面。
她狼狈地坐倒在地,可以感受到有什么正来到她身边,她看见一旁的地面正滴滴答答的匯聚了鲜血,而那来自一个女孩的裙襬,刺目的红色由上而下流淌,弄脏那双雪白的袜子,连同白鞋也一併染成鲜艳的色泽。
不由自主地,她往上看,她看见了血珠蜿蜒过女孩白皙的手臂,一路到纤细而骨感的手指,而女孩的脸庞并没有她想像中可怕,而是清秀而娟丽,透着一股无言的哀愁。
虚无飘渺的嗓音空灵的在这空间响起:「......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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