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韜到处都找不到韩厉。
一个大男人不回家也不去工作场所,还会去哪?
陆韜后知后觉地想起他根本没有韩厉的联络方法,除了网咖跟韩厉的住所,他根本不知去哪找人。
而这几处他已经扑空好多次了。
自从他病癒就再也没见过韩厉了,易感期后他从主卧出来,只剩下父兄与医护人员在场,他乖巧地跟着医生做检查,而后得到眾人的夸讚与道贺。却怎么也没有韩厉。
回别墅收拾行李,才发现那小小的屋子,早已没有任何属于韩厉的痕跡。
仅有一条他曾戴过的项圈,破破烂烂地摆在床头,和一句写在白纸上的「对不起」。
陆韜将那张纸捏在手心,揉得烂烂的。
他一点儿都不需要韩厉的道歉。
陆韜復学了,正巧赶上新学期,为了不让自己延毕,他将自己的课表塞满,同时选了其他学科的主修。
是关于电子竞技类的科系,有培养成选手的课程也有走幕后的。
陆韜想着,等自己学业上做出成果,那或许才有与父兄对谈的筹码。
陆韜询问过吴皓,韩厉的下落。
「连系不上,他封锁我了。」吴皓举着手机,萤幕对着陆韜。「好几天没读,游戏也把我删了,你呢?」
「我也是。」陆韜沮丧地握着手机,「这算什么啊?」
还朦胧记得韩厉拒绝他的告白,却不排斥自己的吻,任由自己落下印子还捧着他的脸教导自己如何接吻。
那么甜,混杂着檀香的吻。
他肯定韩厉是喜欢自己的。
喜欢陆韜。
韩厉曾口口声声说着他是季璟,却顺着他的习惯、口味一点点地全数改变,韩厉不会再给他准备草莓、不会给他挤鲜奶油,更不会说着危险而不让他打球、玩游戏。
初期被关在别墅闷闷不乐,韩厉还会说些自己的过去及季璟的事、会试图逗自己开心,知道他喜欢游戏,会给他看些季璟打游戏的陈旧录影,可韩厉从未诱哄他玩那些季璟擅长的角色。
韩厉从未想让自己像「季璟」。
那样吻着他说「可以是陆韜」的男人,就这样跑了?
这算什么?
陆韜生气了,那股对韩厉的怒意却无处宣洩,最终都只好发洩在游戏上。
他游戏打得越来越好,不会再被队友语音嘲讽,排名越爬越高,从没没无闻到只要提起「刺客」,玩家们就会联想到他的暱称。
吴皓暑期搞了个实况帐号,因为技术实力与喜欢跟黑子互喷自嘲的直率性格而深受观眾喜爱,收到不少赞助打赏,赚得比打工还多就辞了工作专心搞游戏。
等陆韜回过神,吴皓已经赚得满盆满钵,还邀请他一同实况。
陆韜有想过,但权衡后暂时搁置了这个想法,只偶尔在吴皓实况邀请时陪玩几场。
失踪事件带给养父巨大的危机感,无论陆韜如何央求都不肯再让他住外头打工,两人甚至为此冷战,即便到了如此地步,陆景涛都没用过费洛蒙逼迫陆韜就范,只是红着眼眶,气轰轰地将陆韜推出书房,自个儿飞出差了。
陆韜难得跟家人打起冷战,那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却又热血沸腾。
那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如今发生了,却好像并非以往想像得艰难。
养父还是会与他喧寒,只是一谈到打工、住外头就会板起面孔气冲冲地避开话题。
学期顺利结束,迎来冷冽的寒假,陆韜看着窗外第一次觉得冬天居然是不冷的。以往他身体弱,都得围着围巾带兜帽口罩才能出门,吴皓还能只穿件薄长袖就出来蹦跳。
alpha的易感期为半年一次,也不知是好还是坏,陆韜易感期间是在假期前后,完全不怕耽误学业。
发情热刚开始陆韜抱着一条薰了檀香的毛毯,通知beta阿姨后独自走进隔离室。
他觉得自己只要一发情就像个观赏动物,医护人员跟父兄都会透过小小的红外线摄影机观察他,以医疗的名义将他丑陋、不堪的一面全数看尽眼里,无情且忠实地将所见全纪录下来。
半年前还有韩厉会给他一条毛毯裹着他、用宽厚的背脊遮挡那刺眼的镜头,现在却无所遁形,陆韜将自己捲缩在毛毯里,嗅着毯上的檀香,回忆着韩厉的动作与口头温柔的教导,一下又一下地抚弄因燥热而昂起的部位。
陆韜曾随口提起:韩厉呢?
当时父兄避开了这个话题,语重心长地提醒他费洛蒙跟情感是两回事。
此后陆韜没再提起关于韩厉。
大家都觉得他对韩厉是因为费洛蒙、因为三次与韩厉度过易感期而產生莫名的悸动。
只要时间久了,冲淡一切,他就会一笑置之。
只有陆韜自己知道不是。
但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他没有能力向父兄证明自己不是孩子了。
害怕他跌倒于是总牵着他的手、担心他迷路于是圈起了围栏,以爱与保护的名义替他筛选了所有可能令他受伤害怕的事物。
筛掉了那个会站在他身后,说「去吧,我在后头跟着。」然后被他拉着手一起摔倒的男人。
他不是因为费洛蒙才喜欢韩厉的。
却无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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