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醒来之后,果不其然撞见的是爸爸专注凝视我的目光,他就这么紧牵着我的手,笑着和我说了句早安:「起床了?」
阳光暖融融在他俊气的脸上,驱散我心中的悲伤迷雾,暖化我沉重的心扉,我翻进爸爸的怀里,笑盈盈的向他问道:「爸爸,我们恋爱吧?」
祭晨熙怔了一瞬,随后一把将我抱了起来,笑意盎然的回应道:「哦,我的女儿现在才想着跟我恋爱?」
「学校天台见到面的那一刻,我们的恋爱不就开始了?」
我皱起鼻尖,任性的软声抱怨道:「那爸爸那时候还兇我?」
祭晨熙啊了一声,把我稍稍放下来后吻了上来,语气满是宠溺的诚实道:「我那时候慌了,毕竟想了十年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又觉得你是不是会忘了我,想都没想就让你先跟我拉开距离。」
「抱歉,是我太急躁了。」
我轻笑了一声,趴在他身上,满足的凝视他勾唇一笑的模样:「只要是爸爸,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看着祭晨熙笑意更甚的样子,我情不自禁的伸手描摹着他俊脸上的轮廓,诚实又难受的和他说道:「爸爸,我不知道我能在这里多久。」
祭晨熙的身子僵了一瞬,却没有闪躲这个话题,坦然的接受,意气风发的笑了笑:「十年我都可以等了,你觉得再等一个十年对我来说是难事吗?」
「只要你最终会回到我身边,多久我都等得起。」
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在面对爸爸时的脆弱,眼泪不受控的再次落下来,就这么紧抱着爸爸,哽咽的说出我向他告白出好多次的话:「爸爸,我爱你。」
所以,我绝不会让你面临到任何死亡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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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爸爸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幸福,我们亲暱的在每个日夜陪伴着彼此,时而夜晚缠绵、时而夜晚依偎、倾诉我和他规划的点点滴滴,将幸福融进破碎的灵魂里,抚平碎裂的痕跡,将眼泪的悲伤蒸发成云雾,消散在沸腾的心湖中。
爸爸会带穿上他学校制服的我潜入校园,体验一把被教官追的校园恋爱、无聊时就坐在家里看肥皂剧,互相讨论着荒唐又好笑的剧情、拿出旧相机拍下我和他的留影,用黑色签字笔在相片后写下每一句“我爱你”,并肩诉说着该如何珍藏相伴的每一刻。
我们携手看过清晨的斜阳、晚霞的馀暉、夜空的星辰,像是在只属于我们两人的无人之境肆无忌惮的相爱。
仅仅餽赠般的半年,我就幸福到几乎认为我有可能永远待在这个时空的错觉,直到今天与爸爸牵着手伴随着落日馀暉走在人烟稀少却风景优美的河堤旁时,遇见十来个脸色铁青的人时,我才有预感我这趟穿越的旅程只能在这里画上休止符。
我看见一群人面色不善的挡在我们前方的路上,为首的男孩手持棍棒指向我们,话里话外全带着针对道:「祭晨熙,躲得挺开心?」
「当初打我们不是打得很开心吗,把我们打到进医院后就消失,原来是交了个小女友就当缩头乌龟了?」
祭晨熙直接把我护在身后,紧竖起眉头看着前方的混混,开口朝他们说道:「那是你们找打,我躺在天台上休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拳,是个正常人能不打回去?」
那个男孩愤怒的大喊了一句“找死”,朝后方挥了挥手,其他人就一併的衝上前,爸爸连忙把我往后轻推,朝我迅速的说道:「晚熹,你赶紧先回家!」
不等脸色苍白的我说些什么,爸爸眼神一肃杀,直接一把就扯住向我奔来的两个人的领子,毫不犹豫的往河堤下坡扔,再一个个把迎面而上的人挥拳打到一旁。
在河堤下方的零星几人惊慌失措的喊“有人滚了下来”时,我就看见有个人趁爸爸打其他人时绕到他身侧,亮出一把錚亮又锐利无比的刀准备捅向他!
我的心看到这一幕就像突然被无形的手紧抓住,在一个窒息又疼痛的剎那跨步跑向他,声嘶力竭的喊道:「爸爸,小心!」
我想都没想就衝上前撞开爸爸的身子,让那把刺向他的刀狠狠刺进我的身体,那人似乎也没想到他会刺向我,深刀一把之后又再次把刀拔了出来,慌张的说道:「我是要威胁祭晨熙的,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脑鸣嗡嗡作响,让我连一句愤怒的“你骗人”都说不出来,真的只是要威胁的话还会毫不犹豫的向爸爸刺去吗!
在河堤下方的人好似正惊恐的喊叫出声,唯独爸爸撕心裂肺的“晚熹”在我骤然静音的世界里响彻云霄,他带伤的俊脸白得不像话,连抱住我的动作都无从下手,伸手把外套脱下来,紧压在我的伤口上,嗓音颤抖的喊着我的名字,好似还一直和我说些什么。
疼痛瞬间蔓延上我的神经,鲜血四溅的剎那,我的意识又再次形成迷雾的状态,我咳了一口血,无力的倚靠在爸爸的怀里,紧握住爸爸冰冷的手,凝视进他焦急无措的眼瞳:「爸爸??对不起,我得走了。」
「等等我,我一定??会再寻找到你。」
周遭的人在喊些什么,或是那些小混混还有几个留着,我已经没有力气去看了,只想定格爸爸的身影在我的视线里,鲜血蔓延着我的嘴角而下,伸手轻抚上他的脸庞:「我绝对??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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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和意识逐渐化为泡沫消散,在陷入一片吵杂的黑暗时,听见的只有爸爸心碎的嘶喊着我的名字,我好想回应他,可张开口却说不出任何的话语,熟悉的悲伤再次像海浪那般捲住我,让我不可抗力的深陷在悲戚里。
沉睡像是永无止境,直到我有意识时,我已经不知道我沉眠了多久。
直至我从黑暗再次抬起眼眸,感受到霞光映照在我脸上的一刻,我才有从沉睡清醒的实感。
我睏乏的撑起身子,下意识望向晚霞照映的天空,才发现我身处的地方还是原来的那个河堤,只不过我枕的地方换成了最底下的草地。
而我的衣着和被刺杀那天一摸一样,只是差别在于已经没有血跡,还是乾乾净净的一件白色短袖。
不一样的是这个河堤像是被彻底翻修,原本的河堤小道已经不復存在,除了我现在身处的草坪地,只有一道长长的纯白阶梯从平地延伸上去别的地方。
连原本半夏的暖热天气,也变成了凉风颼颼的冷天。
天气冷??那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我又会在哪里遇见爸爸?
想到这两件事的我连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撑着有些昏沉的头往唯一一道能往上的阶梯而去,到了最上头才发现原来这个阶梯还有连贯下方的,原本的平地已经变成车水马龙的路,还在周遭新建了许多不同的商家。
也因为现在接近黄昏,路灯已经亮起了一整排,暖黄伴随着馀暉映照而下,将熙熙攘攘的路添上了一抹温馨的色彩。
正当我视线从下方人声鼎沸的人群移开,就发现有个俊气的男人微垂着首,一边讲着电话一边从下方缓步走来,凉风轻彿过他额间的碎发,将他的冷冽却熟悉的眉眼展露无遗,少了过往的少年气,多了份岁月浸染的成熟稳重。
我们之间的的距离越来越近,让我听见他的声音比曾经还更低沉,没有了温柔,只剩下机械化的冷然;看见他曾经桀驁焕光的眸海没有了生气,徒留的只有冷漠与疏离。
那是我的爸爸,我的祭晨熙。
看见爸爸的变化如此大,想着在我沉睡进黑暗前他撕心裂肺的喊声,心疼和无尽的悲伤就这么氾滥在心头,逐渐癒合的心再次因为疼痛而龟裂回原本残破的模样。
滚烫的晶莹无意识打转在眸眶内,当眼泪随着悲戚的弧度滑落而下时,我不禁想,爸爸,我们到底相隔了多久的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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