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偏颜就收到卢红老师的消息,六点二十开始彩排,她吃了饭就匆匆去了。
彩排地点是在学校的一个大阶梯教室,大概能坐下小一千人左右,设施齐全,学校大部分活动都在里面举行,在高一教学楼那边,离高二高三这边有些远。
彩排完已经是七点多了,林偏颜是主持,跟着走一遍流程就行,所以出来的比有节目的同学早很多。看了看表,还差几分钟第一节晚自习就结束了,卢红老师给她们请了晚自习的假,但时间还早,她准备回去接着上晚自习。
远远看见教学楼时,下课铃声就响了。安静的教学楼瞬间就热闹起来了,走廊上学生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笑着闹着。或去小卖部,或去厕所。
只有一个身影在人群中特别明显,肩宽窄腰,左肩膀上斜斜挂着一个墨蓝色书包,左耳朵里塞着一个耳机,另一个随意落着,将热闹隔离开。
他朝林偏颜这边走了过来。
林偏颜看着他,没动。
顾立路过她时正低头看手机,荧白色的手机光落在他脸上,五官深邃,神色淡漠。他没注意到她。
林偏颜看着他的背影,确定他走的方向是学校门口那个方向,她回头看了眼教学楼,抬脚跟上他。
两人隔了很长一段距离,怕顾立发现,林偏颜把脚步放得很轻。
走到在离校门口还些距离的时候,突然改变了方向,朝着荣誉栏那边走去。
为了装饰,荣誉栏那有几个墙建得有些矮,是一个书本打开的形状。林偏颜跟上他,远远的,她看见他将书包扔到墙外,随后利落地翻上墙头,落地。
林偏颜顿了顿,转身向校门口跑去,她跑得飞快。
周围是气流快速流动的呼呼声,她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的声音,她捂着跳动的心脏,“怦怦…怦怦…”突然觉得自己活了,在盛开,在绽放。超过任何时候的生机勃勃,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疯狂追着某个人的脚步狂奔。
冲动,炙热,烫得发疼。
交了请假条匆匆跑到那,可哪儿还有顾立的身影。
她弯着腰大口喘着气,心里空落落的。扶着墙慢慢调整呼吸,等心跳平复时,她终于冷静下来了,后背的冷汗黏住校服衬衫,风过来时林偏颜冷的一哆嗦,自嘲笑了声后,准备回去了。
谁知道呢,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刚转身她就看到对面街边的顾立,他站在路灯下,周围都是暗的,只一束光照在他身上。一瞬间,心跳恢复。
他上半身懒懒倚着路灯,低头看着手机,又时不时举起手吸烟,像是在等人。
林偏颜站在暗处,一眼不错地看着他。她觉得自己像偷窥狂。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了摩托车的轰鸣,片刻后一辆暗红色摩托车停在他面前。车上跳下来一个少年,摘了头盔热情跟他打招呼,“立哥,怎么样儿,没迟到吧!”
少年看着跟顾立差不多大,头发剃得很短,染了颜色,在灯光下不太能辨别,应该是红色,五官分明,笑得痞气。下嘴唇有一个闪闪的东西,应该是唇钉。
顾立将烟蒂扔进垃圾桶,接过他递过来的头盔,道“站这喂半天蚊子了。”
“嘿!正好,晓晴让我给你拿了花露水儿。”翟峰从兜里掏出个绿色瓶子的花露水儿递给他。
“不用,”顾立推开他的手,将头盔带上,长腿跨过摩托坐好侧头看他“走了。”
“诶。”翟峰应了声,收起花露水坐在顾立后头,抓住后货架“你慢点儿啊,每次坐你车都害怕。”
“呦,那您下去?”说着就发动车,“噌”一声就出去了。
“艹!”风中只有翟峰的惨叫声音和摩托的轰鸣声。
林偏颜看他们走了,从暗处出来,只是小纠结了下就打了个计程车跟了上去。
计程车远远跟在摩托车后面,从城市南边一路向北,然后驶进一条老旧的商业街,最终在一条小巷里停了下来。
在巷子对街,林偏颜坐在车里,看着他们停了车,然后进了一个有些生锈的铁门。她伸头看了看,好像是一个酒吧的后门。林偏颜默默记下酒吧名字:今朝。
下了车,林偏颜走过去,看到今朝门口的“禁止未成年人入内”的标志。她从来没去过酒吧,甚至连网吧都没去过。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校服,没进去。打车回了家。
他在这…打工吗?
到家,林偏颜打开微信,看着那个一直没点开的红点,有些失神。犹豫再三她还是给他发了消息:“你去哪儿了?怎么又逃课了?”
虽然知道他大概率不会回复,但她还是期待着。做作业的时候都一直想着,眼睛不住往手机瞟,很多人给她发消息,除了他。
写题速度慢了很多,很晚才完成作业,快十二点才爬上床睡觉。
林偏颜将头埋在枕头里闭了闭眼,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头,又想到了妈妈。
对不起,你肯定很失望吧,你的女儿离那个你期盼的样子越来越远了。她不再高傲,情绪也被别人轻易牵动着。
但她真的快坚持不住了,想要有人能救救她,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飞得高高的风筝,只有一根细细的线牵着,一不小心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有一个人拉着线的话,林偏颜希望那个人是顾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