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闻景脸上的伤就是昨晚留下的。
他昨晚跟陈宇杰他们到酒馆的时候差不多九点出头,小酒馆的氛围有了,但桌还没满,他们选了靠台球桌旁的空位置坐下,点了半桌的啤酒。
“陈宇杰,哝脑子瓦特啦?”胡柯笑骂了一句,“平时五六个人也不过点这么多啤的,今天就咱三个人,况且最能喝的还没来,你还点这么多,钱多烧得慌啊?”
“这不是今天陆闻景心情不好,多喝点有什么问题吗?”陈宇杰一边说一边开酒,“再说了这叫借酒消愁,你懂不懂?”
“行,你多陪点,最后喝不完的你自己买单。”
“扫不扫兴啊?”
陆闻景懒得理他们,自顾喝了口酒,拿起手边的骰蛊晃了把,四个6一个5,他笑了一声。
“可以啊陆闻景,头蛊就是牛5。”陈宇杰推给胡柯一蛊,自己也摇起来,开得不算乐观,“操蛋了,屁都没有。”
“你不行,太垃圾了,看看,我直接牛逼。”胡柯亮出自己的一二三六六,笑得那叫一个欢,“喝吧。”
“谁说玩斗牛了?”陆闻景灌了小半杯酒,“简单点,比大小。”
陈宇杰看着手里的屁都不算的骰子突然活了激动得拍桌叫好:“我19点,陆闻景29点,你靠边站哈哈哈哈哈哈”
“凭什么?”胡柯不服,玩什么他无所谓,而且陆闻景都自罚过酒了,但这一局要像陈宇杰说的这样让他喝酒绝对不可能。
“我买单。”陆闻景横出一句,“来吧。”
“行!”胡柯变脸的速度简直比骰子的玩法变得还快。
他们选择用两个骰子的和比大小定胜负,既不会撞点数又省了时间。
陆闻景:“10。”
陈宇杰:“7。”
胡柯:“9。”
陆闻景下巴微昂,示意他们喝酒。
陆闻景:“11。”
陈宇杰:“6。”
胡柯:“我靠了,2。”
陆闻景勾着嘴角摇了摇头:“喝吧。”
……
十几分钟下来每个人的面前都有空瓶,胡柯最多,陆闻景最少。
比大小他们玩不过陆闻景,玩其他的也一样,很长一段时间陆闻景都是泡在酒吧这些娱乐场所里面,骰子在他手里就跟出老千一样,换句话说,不管怎么变着花样玩他都稳赢。
胡柯酒量最浅,喝得最多,他打了个酒嗝:“等会等会你让我先缓口气,哪个好人吃得消你这么个玩法啊?我服,真服了,要不是这骰子是我亲眼看你从这里面拿的我都要怀疑你在开挂。”
陆闻景只回了一句:“多玩玩。”
暂时的休息陆闻景靠着沙发亮起了手机,信息他懒得看,电话也懒得回,他喝了两瓶酒脑子里又开始想慕昕唐了,他突然很想打电话给她,想问她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出来玩?还是已经在宿舍洗完澡了?明明现在所处的状态是陆闻景之前期待过的,可现下他却没有了预想中的感受。
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居然也不知道了。
他看着通讯录里的名字陷入沉思,最后还是选择退了出来,算了,他现在没资格。
陆闻景从烟盒里咬了支烟,摁下打火机,明亮的火舌在昏暗缭乱的光线下摇曳,他点着烟吸,再缓缓吐出,烟燃了半截,心事也逐渐藏匿,他舒展眉心,手握上骰蛊,准备继续还没结束的游戏。
突然隔壁桌的男人聊起了吧台那桌:“那个长卷发的长得不错,身材看着带感的,看见没?”
“她们一进来我就看见了,一眼就知道是大学生,别说,长得都还挺标致的。”
“操,这腰真他妈细,你去要个联系方式?”
“等着。”
陆闻景没理会,连听都懒得听,这些地方这些事情就好比吃饭睡觉一样正常,只能说是见多不怪。
陈宇杰听到是美女,还是个腰细的美女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他们的位置恰好被一根支撑房屋的宽柱子挡住了,只能看见酒馆里一半的布局,另一半完全无所知,陈宇杰后背贴着沙发,脑袋还在往后仰。
“看到没啊?”胡柯问他。
“没呢,挡着了,我脖子都要僵了……”陈宇杰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缩回了头,本能地冒出一句,“我靠!”
“靠什么?看见没?让我看看?”胡柯想伸脖子看被陈宇杰胳膊往前一搂直接动不了。
“别看。”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由地瞟了眼对面的陆闻景。
陆闻景抽了口烟,酒场上的事他见多了,形形色色,也经历过,陈宇杰的反应要么是偷看美女跟人家撞上眼被发现,要么就是遇见熟人了。
可他偏偏看了他一眼。
这反应不太正常。
陆闻景捏着还没燃尽的烟头抵在烟灰缸里碾灭,眉头也跟着蹙起,吐尽烟气,眉尾锋利得像刀。
胡柯还在挣扎:“松开,凭什么你看我不能看?”
“别看了。”陈宇杰压低了声音,连脸色都变了。
陆闻景的位置比胡柯的方便,他倚着沙发就能看见吧台,视线越过喝得正欢的三桌,在攒动的人头里他一眼就锁定了他们口中的美女,慕昕唐。
此时的她正在拒绝那人的搭讪,这个角度陆闻景只能看到她的侧脸,蓝紫色的灯光笼罩着她,神情冷漠,驼峰鼻衬得她那张脸更加得高级,她偏过头,没再搭理那男人。
陆闻景捏着酒杯往嘴里送了口酒,虽然他对慕昕唐被搭讪这件事很不爽,但现在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胡柯借机挣脱出来,他看见了慕昕唐:“我靠,校内是美女,校外是大美女,陆闻景我实在是难以理解你为什么会选择跟她分手,我有点想不通。”
“脑子有病。”陆闻景自嘲。
隔壁桌的男人回来了,嘴里骂着脏话,字里行间都是对自己被拒的不满以及不屑:“不就是脸长得漂亮些,在那跟老子不知道拽什么,要个联系方式还他妈的装起来了,真以为自己多漂亮?”
“算了算了,这种货色的女的一抓一大把,没必要为了她生气,来,喝酒。”
“嘁,人前装高冷,背地里不知道被多少男的睡过。”
陆闻景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眼神像是被冰浸过的冷,他是一个鲜少动怒的人,不是他不怎么生气,是他会忍,能忍,有时候喜怒不形于色跟个面瘫一样,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一次陈宇杰跟胡柯都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谁也没敢说话,他就像一颗放在台面上的定时炸弹,随时会爆炸。
他们对慕昕唐的调侃停了,开始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继续喝酒。
陆闻景也接着喝酒,烟一根一根地抽,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时而落在远处慕昕唐的身上,但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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