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黎把那件脏了的T恤丢进了垃圾桶,利索地换上了被她扔在一旁的连衣裙。
她告诫自己,这只是一条普通的裙子,不应该仅凭一条裙子就臆测这么多。
她不再觉得裙子是枷锁,即便真的是,钥匙也在她自己身上,她有选择是否开锁的权利。
只要她想,就可以随时随地打开这把禁锢住自己的无形之锁。
重新穿上裙子的沉清黎,多了方才不曾有的成熟和笃定。
浴室的门被她从里面打开,穿着连衣裙的沉清黎宛如从余木的记忆深处走来。
余木的瞳孔微缩,握着刀叉的手微微颤抖着。
她太美了,太美好了,美好的像是一副挥洒自如、活色生香的油画。
即便受到长年累月的光照和潮气的影响,这幅油画也仅仅是失去了一丁点的色泽和光彩。
这部分失去的过往在余木眼中并没有变得晦暗,反倒是显得更有韵味,让他更有探究欲了。
这是年龄和阅历赋予她独特的质感,是他不在她身边的几年沉淀下来的陈酿。
沉清黎身上的美好,让余木原本的破坏欲和占有欲收敛了不少。
在开门的一瞬,沉清黎就对上了一双似要吃人的眼睛。
不过一秒钟,余木像是被女巫解除了邪术,布满了火焰的眼底霎时恢复了往日里的清朗。
余木的神情转变的太快,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一定是她的错觉,沉清黎想。
接下来的时间,沉清黎专注吃饭,余木也不再拿她说笑。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平静地坐在彼此身边吃饭。
要知道,吃饭可是他们恋爱时的日常啊。
可现在,和和美美、简简单单的陪彼此吃一顿饭也显得那么难能可贵。
沉清黎曾觉得余木不在的日子度日如年,可现在她又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昙花一现。
她甚至觉得,昙花还未开,这顿平常的饭就吃完了。
时间过的很快,余木该回去了。
余木对沉清黎说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到芝加哥来找她。
沉清黎自然是没有理会他的奇怪言论。
只不过上了几次床而已,他不会觉得又有立场管自己了吧?
现在他们两个,算是什么关系?
是不应该在梦醒后还有牵扯的关系。
余木哪会管这么多,见沉清黎又开始爱搭不理的,他似不经意地说。
“清黎,你要来芝加哥,从办签证、买机票到在芝加哥找房子,任何一步我都可以轻轻松松地拦住你,可我没有。”
是啊,他要是不愿意,她又如何出得来。
他说这些干什么?
沉清黎决定以沉默抗议。
见她不肯理他,余木的态度软了下来,“我心软了,不想逼你太紧。”
“我想要我们还是平等的关系,而不是我强迫你做什么你不喜欢的事情。”
“不过,”余木知道沉清黎听了这话会不高兴,但他还是不吐不快,“我让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不意味着我可以容忍你和别人在一起,明白吗?”
沉清黎不认同他的话,他凭什么干涉自己的人生?
说到这里,沉清黎心里也有气,但她还是尝试心平气和地去沟通。
“余木,你有没有想过,你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们已经是不平等的了。如果我们真的是平等的,我们都有权利自己做选择,这个选择当然包括选择和怎么样的人在一起。”
“我再重申一遍,和谁在一起,和谁上床都是我的权利。我之所以还没上过别的男人,只是我不愿意,并不是为了你守身如玉,懂了吗?”
“沉清黎,你...”
余木好不容易捧上自己的真心,想要沉清黎看看清楚,没想到她竟然依旧是这么绝情。
“还有,你要是还在乎我,就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照片。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麻烦都处理干净。”
沉清黎说这话的时候,下了很大的决心,但处理好这些舆论对余木来说理应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会再有了。”余木说这话的时候定定地看着沉清黎,“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和她们就只是吃了个饭,别的什么也没有。”
末了,他又说:“都是为了迷惑家里的老头子,做做样子。”
说实话,余木的这些话和她之前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但她还是不给余木好脸色。
“那也不是你管束我的理由。”
余木没想到他都这么低声下气了,沉清黎还是这副死样子。
好啊,想谈恋爱是吧,那就去谈!
“那你尽管去找个男人试试,看看是谁肏你更爽。”
沉清黎还想嘴硬说她找男人又不是只看床上行不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察觉到了一道陌生的视线。
她还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讨论这么私密的事情,沉清黎努努嘴,不愿再讨论这个敏感的话题了。
飞机就快要起飞了,就算是私人飞机也等不了太久的。
助理大卫远远地看着自己的老板和一个漂亮的女人在套房门口牵扯不清。
看似平静如水的两人却说着剑拔弩张的话,大卫抱着必死的决心走过去提醒老板,飞机已经在等他们了。
说话时,他的眼睛全程看着自己擦的锃亮的皮鞋和昂贵的地毯。
余木又看了眼那个倔强的女人,平静地说。
“清黎,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天呐,大卫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到皮鞋上了,他老板说的是什么?
简直是,他不会被灭口吧,他知道的太多了…
此刻,大卫全身上下都写着我听不到我听不到,几个大字。
余木走之前把房卡给了沉清黎,沉清黎不想要,余木就塞到了她的帆布包里。
他是不接受拒绝的话语的,对于拒绝的行为更是无法忍受,“不要拒绝我。”
沉清黎抿着嘴,并不领情。
等余木一走,她就把房卡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