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希淳刚回府就见凝月迎上来道:「公子回来啦!夫人有事请您过去一趟。」他略一点头便往王府东后方的北堂行去。
步入萱堂,简洁对称的窗櫺,薰香营造出朴素淡雅的氛围。榻上坐着一个雍容和蔼的妇人,年约四十多岁,就是如今声名如日中天的广陵王之生母薛氏。
「孩儿给母亲请安,母亲可是有要事要吩咐孩儿?」刘希淳轻声地道。
只有在面对最亲近的人,刘希淳才会卸下冷峻的面具,展现出自己亲切真诚的真实面目。
「也不是甚么要紧的事,就是…就是今日你不是去参加枫辰的寿筵吗?那…可有见到紫嫣公主?」薛氏踟躕了一会儿道。
刘希淳笑道:「那当然,我们几个人是甚么样的关係?枫辰生日,紫嫣当然不会缺席啊!」
「甚么样的关係…」薛氏低声重复了这句话,似在细细思考其中端倪。
刘希淳一面为母亲倒茶,一面道:「娘,还能有甚么关係,当然是情同手足的挚友关係呀。」
却见薛氏似是有些急了道「你就没有找机会多和她接触接触?」。
刘希淳眉头一蹙,疑道:「难道我们平日的接触还不够多吗?娘,您究竟想问甚么,便直说吧。」
薛氏叹了口气,宠溺地道:「淳儿,聪明如你,难道会不知娘想问什么吗?」
她顿了顿道:「那孩子虽是公主,但和我们皇家并无血缘关係。紫嫣知书达礼,温柔贤淑,你俩又是青梅竹马。难道,你对她从来都没有特别的感情吗?」
刘希淳笑了笑,走至薛氏身旁坐下道:「娘,孩儿刚承袭爵位,朝野间无数隻眼睛在审视着我。全神贯注,担负起家族责任,才是孩儿现在的首要之重啊!儿女私情,还是顺其自然吧。」
「可是如今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况且,前些天皇后娘娘才刚来找过我,问我那个默契到底还作不作数?」薛氏担忧的道。
刘希淳道:「什么默契,八字可还没有一撇呢!况且皇室子弟的婚配是由皇上指婚决定的,又不是我可擅自作主的,一切便交予上天吧。」
看到薛氏似乎要继续追问,未等她开口,刘希淳便连忙道:「孩儿还有公务要处理,若没有其他的事,孩儿便先告退了。」
说罢便退出萱堂,留下暗暗忧心的薛氏。
「公子,怎么愁眉苦脸的?」凝月见刘希淳忧虑重重地走进房来,连忙端着茶迎上。
刘希淳挤出一丝笑容,接过茶水,故作自然道:「没事,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凝月笑着叹口气,跟在刘希淳身后,她道:「公子,凝月已经看出来您的心事了,让我猜猜,可是和方才夫人找您有关?」
凝月见刘希淳自外头回府还好好的,去找薛氏谈话回来便面色凝重,因此便有此猜测。
刘希淳坐了下来,他看着凝月道:「果真甚么事都瞒不过你。」
吸了口气,他挤出一丝苦笑继续道:「是啊,刚刚娘便是找我去讨论我与紫嫣的婚事。」
刘希淳知道,自己的心思早就被这个小丫头摸的清清楚楚,索性也不隐瞒,便将事情说出来解解闷。
凝月俏立在一旁,听完后露出笑顏道:「这是喜事啊,紫嫣公主变成广陵王妃,定是北京城近来最轰动的一件事。」两人的事在京城早已不是新闻,却一直是眾人关注的焦点。
刘希淳看到凝月开心的样子,那白皙的鹅蛋脸都快盛不住满面的笑靨了。他轻戳了她的额头一下,笑骂道:「看你开心成这个样子,你就这么期待啊?」
凝月吐了吐舌头,点点头道:「当然呀!这紫嫣公主在各方面都如此出眾,和您又是青梅竹马,凝月觉得,整个北京城里也只有她能配的上我们公子。」
刘希淳笑着摇摇头道:「不行,这紫嫣的确是优秀的没话说,但我跟她就是太熟悉了。我觉得,我俩可以当朋友,当兄妹,当一辈子的知己,就是不能作夫妻。」
凝月似懂非懂,歪着头道:「甚么意思?夫人不是已经和您谈过了吗?」
刘希淳叹道:「这说好听是讨论,其实她们根本已经打定主意,就只是礼貌性告知我一声罢了。」
凝月心思玲瓏,她一见刘希淳神色不对,便轻声地猜道:「所以公子,您其实不想娶紫嫣公主?」
刘希淳和这个贴身小婢算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他望着凝月道:「怎么,好不容易定下的少奶奶就这么飞了,可惜是么?」
凝月抬起头,也同样望着刘希淳,坚定地摇摇头道:「哪儿的话,只要公子开心,凝月自然也就开心了。」
刘希淳看这小姑娘认真的神情,他笑了出来,下意识摸摸凝月的头,微笑道:「好,你家公子谁都不娶,就只陪着我的凝月好不好?」
他一面说一面笑,自顾自地走出房去。
刘希淳绝对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让凝月好久好久才平復过来。
她呆立在原地,摸着自己烫红的双颊,嘟着嘴道:「公子怎么愈大愈不正经了…」
想着自家少爷也算是从小看到大了,但见到冷若冰山的刘希淳偶尔露出的温柔,却还是心头一颤,丝毫没有办法抵挡,她不禁摇摇头,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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