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姒微怔了一下,旋即浅浅笑着点了下头:“嗯,我很幸福。”
她什么都有了。
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满足。
*
婚礼开始前,蒋姒坐在休息室里等了很久,除了明岚以外,几乎没有其他人过来。
她已经办过一次婚礼了,按理说不该这么紧张才对,可是等到婚礼正式开始,蒋姒还是控制地手脚发慌。
明岚拍了拍她的手,似乎是在鼓励她。
她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宁翰博年事已高,送她出嫁的人选自然落在了宁其臻身上。
城堡礼堂宾客众多,蒋姒环着宁其臻的胳膊,在他的带领下缓缓步入婚礼现场。
看着红毯尽头的谢权,蒋姒既紧张又开心,她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气。
宁其臻安慰说:“别怕,我会带着你走。”
她握着捧花,纯白的婚纱曳地,在亲朋好友的鼓励和宁其臻的带领下,蒋姒缓缓走向红毯尽头。
站在那里等她的男人,身形清越,容色俊美,深邃的眸光温柔注??x?视着她。
等到了他面前,宁其臻才牵着她的手,放在男人掌心说:“姒姒就交给你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
男人许诺。
宁其臻欣慰地笑着,松开了手。
他走到了台下,站在一旁看的时候,不由恍惚了一瞬,仿佛看到了另一对新人的身影。
站在同样的位置,脸上幸福的笑容如出一辙。
宁其臻怅然若失地想,如果沐晴姐和大哥还活着,能亲眼见到姒姒今日结婚时的情形,那该有多好。
……
神父在念誓词,他们跟着朗诵。
他们在宾朋满座的礼堂,在神父的见证下,郑重且庄严地许下对彼此的诺言。
“在上帝的见证下,我郑重发誓,愿意接受她成为我的妻子(丈夫),从今天起,我会爱护她(保护他)、珍惜她(珍视他),事事以她(他)为先,处处以她(他)为重。”
“无论贫穷或富贵、无论疾病或健康,我都会对我的妻子(丈夫)不离不弃,相互扶持、相互理解。”
“终此一生,永远忠诚。”
说完最后一句,神父说:“恭喜你们,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
神父笑着示意:“新郎,你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男人转身,缓缓撩起了冗长的头纱,深邃的双眸清晰映刻着那张明艳清丽的脸,她抿着唇浅笑,纤长卷翘的眼睫微垂着,似是不安,像翕阖的蝶翼轻轻颤了一下。
谢权吻了她额头、鼻尖,最后才轻轻吻向嘴唇,这次的吻不同以往,没有掺杂任何的欲望,他细致又轻缓地吻了很久,缠绵悱恻。
“谢太太。”
他撤开时,嗓音喑哑,眸光却格外地温柔。
“我会,永远爱你,直到生命尽头。”
第78章 得偿
◎所愿。◎
原本是打算只在爱尔兰住一个星期, 等到婚礼办完就回来,结果他们在爱尔兰滞留了小半个月,才回到国内, 度过蜜月后, 他们就回了国。
回国当天, 他们先去了一趟老宅,谢家老爷子如今已经完全放下了公司的职务,就连家族的重担也慢慢卸下来了,见到两人手牵着手过来问安, 他极满意地说:“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们了, 小权, 你如今已经成家立业, 公司也好, 还是你的弟弟妹妹们也好, 都要劳烦你多看管着点, 严加管束,倘若谁敢借着谢家的名号在外边为非作歹招摇撞骗, 你大可直接将他赶出谢家族谱, 我们谢家, 不留这种窝囊废, 也不养这种纨绔子弟。”
谢老爷子过去重心都放在公司上,对自己的子女疏于管教,他那套铁血的作风, 对本就和他感情生疏的儿女来说,是适得其反, 要不然, 他的几个儿子也不会这么不争气。
家族内部勾心斗角, 兄弟阋墙,这才是衰败的根本原因,他如今年事已高,很多事情有心无力,即便有心想挽回,也没那个心力和时间了。
如今,他将重担都压在谢权身上,的确是自私了点,只是如今谢权身边已经有人陪着他了,日后再累也不至于孤孤单单一个人,他大可以放心。
谢权淡淡应了声,“我明白。”
谢老爷子欣慰地笑着,旋即又看向蒋姒:“姒姒,这段时间在外玩得开心吗?”
冷不丁被点名,蒋姒点头:“很开心,我见了许多从未见过的风景,也接触了很多从未接触过的事。”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出过国,如今能见识到各国风情,见识到从未见识过的风景,心胸都开阔了不少。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风土名胜,各有特色。
旅游不一定能带来多大的感悟,但至少视野会变得开阔,她也不再局限于眼前的人事物。
天地广阔,那些俗事反倒显得格外渺小,不值一提。
“是吗?那跟爷爷聊聊你们都去了哪里”
谢老爷子看起来像是来了劲儿,一双精明的鹰眸不显老态,反而格外明亮。
蒋姒觑了眼谢权,毫无保留地笑着和谢老爷子说起了蜜月里发生的趣事。
三朝回门,在港城待了一段时间,又先后去了法国、意大利、爱尔兰,回国之前他们还去了一趟加拿大。
不过停留时间最长的国家还是爱尔兰,他们几乎逛遍了爱尔兰的大街小巷,如果不是她急着回来处理舞团的事,而谢权又有很多工作要忙,他们大概还会延长一点时间,在那里多住几天。
蒋姒和谢老爷子说起蜜月旅行期间发生的点点滴滴时,眉眼始终带着温浅的笑意,连眸底都是清亮的,笑得极为甜蜜。
其实她说得也不算是什么出奇特殊的事,只是她身上那种幸福的笑容是可以传染到旁人身上的,渲染能力极强,就连谢老爷子都听得很认真,不时会跟着她的话,给出恰当的反应。
这一聊就是小半个下午,她有点困了,谢老爷子慈祥地笑着说:“先回去休息吧,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肯定也累了。”
蒋姒起了身,临出门的时候,她还在打哈欠。
竹园的房间虽然每天都会有人定期打扫,但是房间里的剪纸和红绸都没撤掉,连床榻上的龙凤喜被都没换下来。
蒋姒坐在房里等了会儿,实在撑不住了,才困倦地躺到了床上休息。
谢权回房后,见到她睡得很熟,放轻了关门的举动,没有弄出太大的声响。
回房之前,谢老爷子特意留了他,祖孙俩在书房聊了一会儿。
有些话不方便当着蒋姒的面说,故而他才刻意等到了蒋姒离开,才将谢权单独留下来。
谢老爷子说:“你们出国的这段日子,梁家那边派人来过一次。”
谢家办喜事的消息,他们也没有刻意隐瞒,何况婚礼当天那么热闹,上京宾客众多,门庭若市,梁家人想不知道也难。
大抵是作为蒋姒的娘家人却没有受邀出席,甚至就连旁人问起来时,连婚礼举办的具体日子都不知道,不免面子上过不去,故而梁家派了人过来想和他们谈谈。
谢权眉眼清淡,看上去似乎并不对此感到意外,反应平静得出奇:“我知道。”
“梁家人说希望能跟姒姒见上一面,好好谈谈。”
“他们还说姒姒毕竟是梁家的人,血缘上断不掉,如今我们不打招呼就偷偷摸摸将婚礼办了,姒姒嫁进了谢家,我们作为姒姒的婆家,理应给他们一点尊重。”
谢老爷子也没想到梁家人能这么厚脸皮,什么鬼扯的话都说得出口,不由鄙夷地皱起眉头,冷笑:“活到这把年纪,我还没见过像他们这样厚颜无耻的人,从前对姒姒不闻不问,如今却打着家人的旗号,妄想扒着她吸血,用她的婚事来跟我们交换,牟取利益。”
虽说像他们这样的人家,用子女的婚姻来做交易很常见,但像梁家人这样,什么都不想付出,只想拿到好处的人家,他还是头一回见。
若不是想看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丑事来,他也不会让梁家的人进门。
谢权轻笑了声:“这的确是他们能做得出的事。”
谢老爷子叹气:“头前姒姒在这里我不方便明说,如今你既知道梁家人毫无下限,以后就要警惕一点,,如今梁家已经是穷途末路,毫无挣扎的能力了,要避免他们狗急跳墙,缠上姒姒,姒姒那孩子……”
“也是可怜。”
他从前只知道蒋姒在梁家过得不太好,不过别人的家事,他这个当外人的不好插手,也不怎么关心。
如今,蒋姒既然已经嫁进了他们谢家,那就是他们谢家的人。
他这个当爷爷的,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要不是梁家的人找上门来,他还不知道梁家的人能这么不要脸皮,蒋姒在他们家时,苛待她、欺辱她,半点好处都没有给过她,如今有难处了,就想利用她来换取利益渡过难关。
“这段期间你多注意点,别让梁家的人有机会接近姒姒。”
谢老爷子是想规避不必要的麻烦,当然,他也是不希望谢家任何人再跟梁家扯上关系,免得沾上一身腥臭。
……
梁家如今衰败得这么快,抛开外部成因,最大的问题还是他们内部腐烂的太严重,谢权不过是利用了他们的内部争斗,激化了矛盾后,推波助澜了一把而已。
如今,梁家卷进了欠薪逼死工人、用贿赂的手段扰乱市场的丑闻里,股价一跌再跌不说,这个档口,梁家连个能出来主事的人都没有。
公司一盘散沙,梁家内部也分崩离析,也不知道是谁想出了来利用蒋姒婚事和谢家谈条件的馊主意。
自己是草包,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谢家也都是草包不成?还摆着娘家人的架子过来谈条件。
梁家人在他面前侃侃而谈,大放厥词,谢老爷子没将人轰出去,完全是看在蒋姒的面子上,他也不希望自家孙媳妇刚结婚就摊上凉薄的名声。
毕竟这种人跟地痞流氓也没什么区别,什么下三滥的手段??x?都用得出来。
谢老爷子顿了片刻,方才神色凝重地说:“她外祖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听说前段时间住进了医院,到现在还没出院,其他的我倒是不担心,我就怕他们会利用她外祖生病的事做文章,你要提防着点。”
他倒不是怕梁家人做什么怪,现在的梁家搞出这么多事来,无非是垂死挣扎罢了,何况如今连梁老头,都进了医院,再折腾也折腾不什么水花来。
谢老爷子是怕蒋姒知道梁老头住院的事后,会受到影响。
那孩子太容易心软了,大概就是因为这份区别于梁家其他人的良善,才让她这些年吃尽了苦头。
谢老爷子思索再三,最后叹气道:“瞒是瞒不住的,你找个合适的时机将她外祖的事告诉她吧,如果她想去探病,你就陪她去。”
他也不会让蒋姒断了人伦关系,如果她实在放不下,想去医院看看也可以,但她不能一个人去面对。
梁老头是病了,其他人可没病,那跟吸血虫一样的一家子人,难保不会利用这件事来逼迫她妥协。
他倒不是怀疑蒋姒会这么傻,还会愿意对伤害过自己的人伸出援手,他是担心她会被对方利用。
那种不要脸面、毫无自尊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多没有下限的事情,他们都做得出来,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尊严和脸面并不重要。
梁家过去也是钟鼎鸣食,真真切切辉煌过的世家大族,如今变成了这样,后代里连一个有骨气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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