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清瞬间悟了:“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是吧?”
郑湘在细节上把控到位:“甚至还带了一丝丝嘲讽。”
这蛋的腥味不重,江暮云可以用头发发誓,绝对不重,和她之前吃过的野鸡蛋没法比。
但是它很刁钻。
就像是一根针,直接从口腔扎穿鼻腔再冲向脑仁的那种。
一定要形容的话,和芥末入口之后的行动路线差不多。
江暮云甚至怀疑是自己喂它俩吃的那只生蚝的错。
江暮云搓揉了两下大白:“你居然喜欢这个。”
这玩意和臭大肠有异曲同工之妙,喜欢那股味儿的人应该会疯狂迷恋它,不喜欢的人闻一下都脑壳疼。
“算了,以后把蛋留给它俩自产自销吧,大白隔段时间喂它一个。你们要是想补蛋白质就跟我说一声。”江暮云自己有正常蛋,一点都不想吃芥末蛋。
秦时武喝了一口火锅汤压味道:“有总比没有好,该补还得补,后面可以试试加调料,看能不能压下去。不行就拿它当药吃吧。”
江暮云和楚不闻知道以后有变异动物可以抓,虽然味道不好但是能吃,其他人却不知道。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大家都觉得以后能抓到的动物,也就剩虫子和蛇这类的了,他们要是哪个都不想吃,补充蛋白质就只能靠鸡蛋。
秦时文一脸恳切:“我那儿罐头还有不少,近期不缺蛋白质,你家蛋还是留着让俩孩子孵一孵吧,咱们可持续发展。”
那两只鸡既然不是不孕不育,那他们的养殖业确实有希望扩大规模。
可持续发展的问题暂时解决了,部分不可再生资源也得继续积攒。
吃完火锅之后,江暮云和楚不闻帮着参考了一下秦时文和秦时武的随身包配置。
他俩明天出发回南市,大体计划和江暮云两人一样,最好是步行过去骑车回来。
一些修车工具得带上,防身工具也不能少。
江暮云把那把格—洛克借给了他俩。
枪法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他们现在也没法练,只能先学怎么开保险装卸子—弹,留着以防万一保命用。
不过在现在的南市,身上揣着把真枪,会用,就已经足够保八成平安了。
除非自己作死或者运气实在太背,撞到了另一伙有热武器的人跟前。
秦时文临走前笑道:“放心吧,不会有危险的,要是真碰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我肯定先把子—弹泡水里,绝对不给敌军留补给。”
江暮云对此表达了高度赞扬:“好同志,有觉悟。你放心去吧,回来好处大大的有。”
秦时武:“我听着你这话串种串得有点厉害。”
江暮云权当没听见,又叮嘱了两句让他们小心路上碰到的动植物。万一有像她家那两只鸡一样疑似点了毒系天赋的给他俩叨上一口,那死得也太冤了。
但说得再多,路还得他俩自己走,自己的命也得学会自己保。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前世的江暮云和楚不闻是这样,现在的秦时文和秦时武是这样,之后要去艺市的王清清四人更是。
江暮云和楚不闻去艺市是骑车来回,搜东西的途中和几波试图抢车的人动过手,其他时候都没主动找麻烦。
王清清四人就过得惊险多了。
她们四个第一天出去就挖到了好几桶花生油,为了这几桶花生油,周影胳膊上多了一道十几公分长的刀口,其他几人也是一身狼狈。
为几桶花生油她们用掉了不少药,但都没人觉得亏。
用郑湘的话来说,那些药不是治伤用的,是交学费用的。
她们真的没有缺油缺到需要拼命的程度,她们就是单纯的需要和人拼命。
楚不闻也借了她们一把枪用来保命,只是王清清四人一次都没掏出来过。
她们四个每出一次门,回来后身上多少要添点伤。
随着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几人身上的气质在短短几天内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大水没退时碰到有人打劫的那一次,她们几人的第一反应是不知所措,全程连一句话都没说。
现在几人再碰到有拦路者,绝对都是下意识地先掏刀子再说话。
江暮云调侃道:“你们现在看着比以前凶多了。”
一看就知道是刚沾过人命的模样,带着点随时随地都敢豁出去拼命的疯狂。
周影一边换药一边抽冷气,轻嘶着道:“那确实,来找我们麻烦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刚开始她们四个出去,谁都想顺手从她们身上捞点好处,她们但凡找到东西就没个安生的时候。
之前她们还以为是别人看她们个头小,又是女生,才看上去特别好欺负。
后来动手的次数多了,见的人也多了,她们才明白过来,她们看上去好欺负不是因为个头,而是因为她们几个身上一看就少了股狠劲儿。
就像是在战乱地区长大的孩子和在和平社会长大的孩子,即使两人手上都没染过血,气质也是天差地别的。
天天在野外找食吃的狼群里混进去一只宠物狗,不吃你吃谁?
王清清这四只宠物狗在摸爬滚打中成功学会了捕猎,也混入了狼群阵营。其他人一看捕食她们的代价超过了自己搜物资的代价,自然就不会选择来招惹她们。
秦时文和秦时武回来的这天,刚好轮到江暮云也楚不闻去艺市搜物资。
江暮云现在每次出门都会把小白带上,不仅找食物的效率奇高,还吓退了不少试图打劫的人。
能在一系列灾难中活下来的动物都不简单,人类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碰见它们,少不了要吃点亏。
有已经见过变异动物的人,见了小白之后都会尽量避免和他们俩起冲突。
但也有运气好没碰见过变异动物或者是消息不灵通的,看见小白还以为是普通宠物狗,就动了心思试图宰肥羊。
结果等不到江暮云动手,小白后腿一蹬就扑了上去,没等对面的人反应过来,叫嚣着要人肉狗肉一起炖的那人脖子就断了半截,血液喷射出来溅了一地。
小白还是不爱吼叫,它只是用猩红的舌头舔过染血的尖锐犬牙,凶相毕露。
那人的同伴刚背过身想跑,后脑勺上就插—进了一把水果刀。
刀柄上还沾着土,是楚不闻刚从废墟里挖出来的。
那边小白一看人倒了,立刻就对着旁边呸呸几声,硬是吐出了好几口血沫子。
小时候勇抓杀人犯给人家咬出血了也没见它这么讲究。
江暮云无奈地扯了块布给它擦牙:“你说你好的不学,净学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干嘛?”
江暮云都怀疑她天天带着小白看电视剧是不是把它给教歪了。
小白委屈地呜呜几声,还伸头去拱江暮云手上的水瓶,特别自觉地仰起头张开嘴等投喂。
江暮云往它嘴里倒了点,自己也觉得有点渴。刚摘下口罩准备喝口水,一阵风吹过,又扬起了一片尘土。
风过去之后江暮云拿开挡在瓶口的手,擦了擦防风镜:“这风从下雨那会儿就一天不停地吹,算算都一个多礼拜了。要不是风不大,我都怀疑是要刮沙尘暴。”
只吹风也就算了,问题是现在外面到处都是灰土,雨过天晴后灰土被晒干,风刮一阵扬一片,逼得他们出门的时候不得不继续把自己包裹严实。
楚不闻挥挥尘土:“酸雨也是雨,不至于。”
江暮云伸手探了探风向:“我就瞎胡扯,沙尘暴当然不至于。一直都刮的东风,哪儿来的沙尘暴,总不能是东海上吹过来的沙尘暴吧。”
楚不闻之前倒是没注意过风向问题,这会儿听江暮云一说,他也随手抓了一搓尘土探了探:“确实是东风。连吹这么多天,难怪降温。”
海洋升温降温都比陆地慢,之前南市高温,从海上刮过来的风温度低也不奇怪。
江暮云把身上的尘土拍拍:“说降温我倒是想起来了,等他们回来,我们得开始收集木材了。”
新春季过去就是冬季,在两人的记忆里,今年的冬天不算恐怖,至少比不少之前的极寒,但也有零下几十度,该准备的防寒物资都得准备。
两人一直没提这茬,是因为除了酸雨那几天之外,外界温度都离“凉爽”还有点距离。他们突然说要开始筹备冬天,即便是未雨绸缪都有点过早。
现在东风连吹好几天,温度也降了下来,有之前突然降温的例子在,说服其他人早早准备过冬物资应该不难。
“回去吧,今天东西找得差不多了,再多带不回去。”江暮云掂掂想吃人肉炖狗肉的那两位的包,对今天的收获表示满意。
江暮云把包挂好,伸手去把挂在下巴上的口罩拉上来。
正准备叫小白出发,就看见小白一直在抬着头到处嗅。江暮云就和楚不闻说几句话的功夫,小白已经往外跑了有一截了。
“小白,走了!”江暮云喊了它一声。
小白有些迟疑地看向风吹来的方向,跑向江暮云的动作可以说是一步三回头。
小白一向听话,少有这种时候,楚不闻随口道:“难道是闻到食物了?”
江暮云把车靠在边上,往小白的方向走过去,安抚地摸摸小白的头:“别不是找到狗粮厂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小白现在表现出来的,可不像是平时闻到食物味道的样子。
小白又转过身朝向风的方向不停地嗅着什么。
江暮云试图顺着它的视线方向去看,但城市里的建筑物阻挡了她的视线,江暮云没看出任何不对。
拉下口罩,空气里也还是那股熟悉的腐臭,还混着一些二氧化硫的气味,风吹了几天都散不掉,也可能是风本身也带着这种味道。
动物对于危险的感知是很敏锐的,但小白这样又不像是感知到了危险。
江暮云拍拍小白,示意它跟自己走。
不管是什么原因,哪怕真的是小白发现了什么危险,回家再应对也总好过在外面遇险。
回去的路上风还在吹,有风的时间越来越长,风停下的时候越来越少,江暮云擦挡风镜的频率也随之越来越高。
高到足以引起她警惕的程度。
江暮云和楚不闻同时停了车。
从东海上空飘来的风还是那副温吞的模样,但四周扬起的尘土量却像是飓风过境一样。
小白的呜呜声不断,一直在用鼻子蹭江暮云的小腿。
江暮云拉下口罩,瞬间吸了一鼻子烟尘。
周围除了浮尘过多影响视线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异常。
如果一定说有的话,那就是空气中飘着的腐臭味和二氧化硫的气味更重了。
楚不闻皱眉道:“我怎么感觉更像是雾霾?”
江暮云抹了两下防风镜,手套上沾着细密的黄黑色烟尘颗粒。
海上是刮不来沙尘暴,但是海上的石油不知道烧了多少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