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若飞快地向后仰去?。
在那一瞬间,属于哨兵的动?态视力,让他清楚地看见倪霁手腕上的那一道伤疤裂开,他竟用手指从自己的手臂里,生生抽出一条埋在肌肉中的细长银针。
那银白的长针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沾着他的血,被他握在手心向乐若的喉头扎来。
躲得过。
乐若在那一瞬间做出判断。
他只要避开的要害,只要能躲过致命的一击,哪怕伤得再重,事后他也可以通过治疗舱救回自己的性命。
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倪霁还有攻击能力。但现在他要想的只是?避开最要害的部位。
哪怕拼命受了这一针,他也可以多?少制住倪霁的手腕一会。
那时候江忆梅就会反应过来,按下个人终端上的呼救按钮。
这个该死的刺客,便会被他们拿下。
下一刻,他的瞳孔收缩。
他看见倪霁手上那只长针,那银染了血的长针,现出妖异的红光,细细的长针在空中陡然暴涨,变成了一柄血红的长刀。
那抹鲜红的颜色,像是?地狱中燃起的复仇之火,刺痛了他的眼?睛。
乐若感?觉到了脖颈上一股滚烫的热流。
天地开始翻转,视野变得很高,他看见了一个没有头的身躯,站在自己的面?前。
奇怪,那是?谁,怎么穿着我的衣服?
直到视野降低,人头滚落在地毯上,他才?听见自己一直侍奉的军务大臣发出尖锐的惊叫。
他那失去?了头颅的身躯,几乎和江忆梅同?时倒在地上。
平日里,那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帝国高官,临死前尖叫的声音和普通人也没有任何区别。
尖锐,惶恐,不愿意接受自己死去?的命运。和大部分普通人一样,死得丑陋难堪,并没有多?出半分的优雅高贵。
两人流出的血把地毯都涂满了。
乐若盯着眼?前血红的世界,突然想到那一天,那天也和现在一样,满地毯涂满了鲜血,他掐住那个行刺大臣的女?哨兵的脖子,把那个姑娘的脸按在这块地毯上。
“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总有一天。”
那个姑娘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就算被他折磨到死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的星火也没有完全熄灭。
你们会遭报应的。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他折磨着那个刺客,口中嘿嘿直笑,笑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傻瓜。
这样的话他听得太多?了,却从来没见到谁有真正的报应。
原来她竟是?对的。
报应。
地毯上的头颅闭上了眼?睛。
……
倪霁站在一片狼籍的屋子中。他要抹去?自己留在这里的所有痕迹,指纹,脚印,乃至用刀的方式。
现场变得一片血肉模糊。
江忆梅的身份高贵,这件事必定?会引起巨大的轰动?。他收拾残局的时候,需要更加地谨慎细致。
在被叫上来的路上,没有任何人看见他。唯一知情的乐若也已经变成一具尸体。
电梯和道路上的监控被他彻底地抹除。还需要处理掉指纹和一些生物?痕迹。
不算太难,他走进这间屋子以后,基本?没有触碰过任何东西。
倪霁站起身,察觉到脑海一阵眩晕。
他知道药效上来了。
做这件事之前,他做了缜密细致的调查,知道这些人的所有手段和陋习。
所以,当乐若来到水池边叫他的时候,他就悄悄给自己注射了藏在口袋里的稀释剂。
因此药效发作地比那些人预料的晚上很多?。
只是?那个笑眯眯的家伙太狠了,竟然给自己注射了双倍的量。
倪霁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发觉自己一手的血。他站起来,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镜子,这个屋子里到处都有镜面?一样光洁的东西,
镜子里的人杀气腾腾,脸上和身上沾满了大片刺目的血液,站起身的样子,像一只从地狱中爬起来的恶鬼。
“那个人回来了,不知道有没有收到我寄的东西。”
脑海中莫名在这种时候窜过这个念头。
他甩了甩昏沉的脑袋,把这个念头甩走。
为什么在自己这么肮脏的时候,还想起那个人?
只是?那念头一但起了,就再也甩不掉,海浪似地一波又一波层层叠叠涌上来。
“她喜不喜欢我送的刀?会不会把那把刀随身带着?”
“那个人回来了这么多?天,都在忙些什么?”
“她现在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那些映着血色的镜子里,甚至出现那人微微笑起来的面?容。
疯了吧?
我一定?是?疯了。
在自己满手鲜血,恶鬼一样的时候,为什么敢去?想那个像月亮一样的人。
头脑的眩晕逐渐加重,心跳和血管搏动?的速度都在变快。
乱七八糟的念头,一张一张的笑颜,此起彼伏地冒出来。
倪霁把身上染满血的白衬衫扯下来,擦干净手和脸,又把那件血衣服裁碎冲入下水道。
他赤着上身打开屋子里占据了整面?墙壁的衣柜,发现里面?整整齐齐摆着成排崭新?的男士衣物?。
倪霁挑了一件最寻常款式的白衬衫,穿到了身上,把自己原来的袖扣,领夹和那些莫名其妙的装饰品别上去?。
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又变回刚来的时候那副模样,轻浮又浪荡。
脚步已经开始发飘,倪霁戴上手套,最后再看了一眼?血淋淋的现场,推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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