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胤云大胜归来,喜悦之色,掩藏不住。甫入帐内,季氏姐妹一拥而上,替其更衣梳洗。他心情一好,带着两人走在营寨之中游逛,
换作平常,他肯定不敢明目张胆带她们到处晃,以免被人垂涎美色。不过乐平君已遭冷落,太子又大祸临头,眼下他已毫无畏惧。
凌胤云神采奕奕,走在路上,忽闻喊声,原是有人通传,滇成王要见他。他大感诧异,使过眼色,让两女返回帐中,自身则一头雾水,跟在侍卫身后。一到广场,但见滇成王怒容,直盯着他,教他不寒而慄。
凌胤云走上前,作揖道:「卑职叩见王上,不知王上有何吩咐?」
滇成王叱道:「大胆凌胤云,你可知犯下死罪?」
凌胤云愕然半晌,慌忙跪下,道:「王上息怒,不知卑职犯下何罪?」
滇成王道:「来人呀,给他看证物。」此言甫出,一名侍卫端起一只鸟笼,走到凌胤云前方。凌胤云一瞧,皱眉道:「不知此鸟有何异状?」
滇成王冷哼一声,缄默不语。片刻,左丞相田予开口道:「凌总兵,这鸟衔着一张字条,所写着内容,乃是你命雪泉关起兵造反。」
凌胤云双目圆瞠,讶然道:「王上明察,卑职绝无二心。」
一旁姜平见状,冷笑道:「凌胤云,王上待你不薄,你却忘恩负义。造反乃叛国大罪,没人可以保你。」
滇成王摇摇头,道:「为何你要造反,难道朕待你不好吗?」
正当凌胤云欲辩解之际,白子嵐忽地站起来,道:「王上,依卑职来看,此事恐有蹊蹺。」
姜平搧风点火道:「白将军,听闻你与他是幼时挚友,我知道你对这结果很痛心,但你应该以大局为重才是。如今他犯了死罪,难道你还想保全他?」
白子嵐不以为然道:「难道我与凌总兵相识便不能发言吗?为何姜太傅,眼中只有关係,而非冷静看待事情?」
姜平被他一说,心中甚怒,正要发话,便被滇成王打岔道:「好,白将军,朕信你的为人。你给朕说说,这事有何蹊蹺?」
白子嵐神情自若,道:「人人皆知信鸽跨山渡海,方便至极。为何凌总兵要姜信鸽,藏入鸟笼之中?」
姜平驳道:「那只不过是他尚未发出。」
白子嵐定睛打量着他,冷笑道:「若是如此,那为何鸟笼非在他自身帐中,却是出现在太子送王上的马车之上?」牵扯到白园,姜平顿时语塞,沉思应对。白子嵐不予理会,逕自道:「再者,凌总兵动机为何?王上刚升其为总兵,便起兵造反,于情于理,均说不过去。」
姜平道:「哼,这不过是你妄自的猜测。」
白子嵐笑道:「凌总兵刚升职,尚未交接,手中无兵符,雪泉关军士,凭什么听其命令?」
姜平目光冷峻,道:「或许,他与袁总兵串通了。」
白子嵐道:「姜太傅此言差矣。凌总兵为其义子,雪泉关兴兵造反,难道不怕害死凌总兵?若为内应,袁总兵三位义子,一位亲生女儿,均在营寨之中,这般轻易造反,未免太过不智。」
姜平仍不肯罢休,道:「或许他们另有阴谋。」
白子嵐道:「以上俱是姜太傅猜测,大放厥词,是否有失妥当?」他将目光移至滇成王,作揖道:「王上大可问问在场将士,雪泉关兵力五千,能否取下这里一万禁卫军?」
不等滇成王说话,严廷立时走上前,看向滇成王,躬身道:「这绝不可能。单是兵力之差,已是难事,倘若荆鹿郡增援而来,他们更是毫无胜算。」
滇成王皱眉道:「白将军,那你说说,为何这信在这里?」
白子嵐道:「依卑职所见,定是有人要陷害凌总兵,同时嫁祸太子,一石二鸟,隔岸观虎斗。另外,既对方可将鸟笼,移花接木,说不定这马车上也有问题,还请王上小心谨慎,切莫中了小人之计。」
滇成王登时色变,瞥向那几辆马车,喝道:「来人,彻底检查马车。」禁卫军衝上前去,开始搜查马车。不到一会,便闻惨叫,其中两名禁卫军,双手尽黑,脸上面色惨白,十分痛苦,倒地抽搐。
严廷道:「快传御医,这恐怕有毒!」此话甫出,眾人将那两人抬起,送至御医那边诊察。白子嵐见状,登时回身,道:「王上真是洪福齐天,逢凶化吉。倘若被此毒沾上,后果便不堪设想。使用此计的人实在可恶,这马车上的宝物,乃太子一片孝心,若让此计得逞,太子岂非背上不孝之名,遭人唾弃。」
滇成王闻言一惊,猛然转头,瞪向李园。李园顿时惊恐,赶忙跪下,道:「儿臣害父王受惊,实属不孝,请让儿臣戴罪立功,揪出幕后兇手。」
滇成王冷冷道:「不必了,此事朕已决定,交由白将军去调查。另外,朕下命凌总兵无罪,任何人不得再纠缠此事。」
直到听见此话,凌胤云方才松下一口气,正因这句话,他恍然大悟,一切均是白子嵐安排。白子嵐假意让他被陷害,实则拐弯抹角,令滇成王猜忌白园是否居心叵测。
眾人施礼,各自回帐。凌胤云正要走,便被白子嵐拉住。原来,滇成王暗中下令,要他与白子嵐留下。待到眾人走光,凌胤云道:「不知王上有何要事?」
滇成王瞧他一眼,轻叹口气,道:「凌总兵,正所谓人红招嫉,名高引谤,有些事虽不在你,却因你而起。朕不愿见你陷此泥沼,过些日子,你便返回雪泉关,避开是非。」
凌胤云既惊又忧道:「卑职谢过王上。」对于返回雪泉关一事,他求之不得,可是这般唐突,令他有些不安。
滇成王道:「对了,王后说祈泉近来身子不适,或许是心病。朕命你护送她,安然返回清泉院。若有万一,朕定当追究,绝不宽待。」
凌胤云心中一凛,方才明白原因。原来,竟是邢梦縈从中牵线。凌胤云欣然道:「卑职定当全力以赴!」
正当他以为结束之际,白子嵐补充道:「王上,卑职以为方才之事,定是有人想挑拨离间,让王上怀疑雪泉关将士忠诚。不若这样,王上派胡将军前去视察,一来安抚军心,二来观其忠诚,避免人云亦云,以讹传讹。」
滇成王欣然道:「白将军,此计甚妙,便按你所言去做!」确认处置妥当之后,滇成王方才离去,徒留白子嵐和凌胤云两人。
凌胤云皱眉道:「为何让人跟我去雪泉关,难道你不信我吗?」
白子嵐笑道:「你错了,正是信任你,才会这么做。」他沉下面色,道:「此事并非这般简单,你切勿大意。你还记得我说过雍山君,在外有批刺客吗?」
凌胤云点头道:「我没忘记。」
白子嵐道:「这次冬猎,除了东原山,便是西帆山。虽然我不确定,但我猜测他们打算在那里,刺杀太子,引起骚动。」
凌胤云惊道:「这怎么可能,那可是有禁卫军封山。」
白子嵐瞥他一眼,不以为然道:「伍然与其交过手,他告诉我,若非他乘着夜色躲起来,否则肯定没命。那群刺客非常厉害,少说百人,均以一挡十,就算禁卫军也未能是对手。」
凌胤云半信半疑,道:「这真的能办到吗?」
白子嵐道:「若要一举歼灭禁卫军,委实困难多了。但若仅挑一处,攻出破口,衝上山来,杀掉太子,并无不可能。」
凌胤云问道:「既是如此,这跟我们有何关係?」
白子嵐微微一笑,道:「返回雪泉关有几条路,我要你走靠近西帆山那条。由你当诱饵,引他们出来。雍山君拉拢不到你,定会毁了你,避免你成为祸根。那些刺客便是最好工具,替他执行此事。」
凌胤云不悦道:「这可不成,王上命我护送泉夫人,我不能让她犯险。」
白子嵐道:「不,这样正好。这群刺客若知泉夫人也在,更有可能出手。因为这样一来,即便你逃走,若泉夫人遭遇不测,你难辞其咎。」
凌胤云摇摇头,道:「王后不会答允的。」
白子嵐微微一笑,道:「你错了,我与她接触过,她也赞同此事。若是刺客,在西帆山行刺,说不定连滇成王都一併杀掉。届时,她便失去最大倚靠。对她来说,怎可放弃得来不易的权力。」
凌胤云讶然道:「她竟不惜让泉夫人牺牲?」
白子嵐笑道:「何来牺牲?若你安然保护她,不就完事了。她亲口说了,此事定由你陪同,否则一律不允。她是信任你,才肯点头此事。」
凌胤云虽有迟疑,但一时想不出如何反驳。若在滇成王和祈泉之间抉择,正常人都会选保住滇成王,这也无可厚非。凌胤云抬头道:「可是我不明白,为何你让王上派胡将军跟我?」
白子嵐解释道:「胡潭乃亲太子派之人,若由他率兵遭遇袭击,事后我便可放出消息,挑拨离间,让太子以为雍山君针对他。」
凌胤云不以为然道:「他若是太子的人,说不定我在路上便被他杀了。」
白子嵐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你放心好了,并非所有靠近太子的人都是这般小人。胡潭乃正直之人,单纯认为太子为未来国君,才为其效力。」
凌胤云不满道:「你还真不遗馀力,把我推入火坑。」
白子嵐哈哈一笑,道:「我不是说了,我正因为信你,才肯让你去做。若换作其他人,这跟羊入虎口没两样,我怎会这般糊涂。」
凌胤云自知拗不过他,无奈之下,只得回帐准备。他甫至帐中,便将今日之事告知季氏姐妹,两人闻知此事,便主动请缨,想陪同他返雪泉关,却被他拒绝。季夏荷露出哀怨神色,幽幽道:「我们想跟凌爷在一起。」
凌胤云皱眉道:「这次是诱饵,并非回关。若我活下来,必带你们走。我凌胤云对天发誓,决不食言。」
季冬梅盈盈跪下,依偎他怀中,眼波柔情似水,道:「凌爷,此次行程,你切莫小心。伍副将乃剑中高手,对方能将他杀退,必不容小覷。」
凌胤云道:「你们不信我?」
季冬梅抿起朱唇,不依道:「并非不信,只是担忧。世事难料,无人可知。再说,凌爷心系雪泉关,或许事务繁忙,便将我们忘了。」
凌胤云叹道:「这不正是不信我吗?」
季冬梅爬起身来,挺起酥胸,秋波流动,美目深注看向他。凌胤云被这动人模样,轻触心弦。倏忽间,他心中一惊,暗忖道,若她们认定此为最后一夜,要求想侍寝,这该如何是好?所幸季冬梅仅微微一笑,道:「明日之战,对凌爷十分重要,让我们为你推拿,缓和筋骨好吗?」
凌胤云怔了怔,点了点头,他松下一口气,却又感到惋惜。男人便是这样,虽担忧情感负担,但对方一脸淡然,反而產生失落。
凌胤云躺了下来,任由她们揉捏,片刻,凌胤云发觉不对劲,她们的手越按越慢,有气无力。只见她们容色一黯,垂头不语,似是心事重重。凌胤云这才恍然,原来她们对自己没信心,认为此战凶多吉少。
凌胤云端坐起来,轻声道:「别担心,我定会回来。」不等她们回话,他挽起两女纤细腰肢,拥入怀中,紧紧搂住,在两张俏脸蛋上各轻一口。片晌之后,他忽感倦意涌上,侧身缓缓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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