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窈觉得,她肯定撑不过十分钟。干脆就打消了这个心思。
待在车里也挺好的。
林彦:“沈总可能要再耽误一会儿了。这里不允许久停,我需要先去北湖的地下停车场。那边有电梯可以直接进去。需要预约的话,刷沈总这张卡。”
他考虑得很贴心。
但话里 话外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不让她待在这儿,必须要去找沈时洲。
……
北湖一号里面的人倒是稀少。盛明窈闷得慌,没再用围巾挡脸。
她刷完那张以沈时洲的名义登记的卡之后,服务生十分自然地问,需不需要让人带路去找沈先生。
盛明窈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但这么长的时间,总不可能一直在这等着。
她望着穹顶下的巨大钟摆,正想着去哪儿打发时间。
身后踩着高跟鞋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你来找沈时洲?”盛羽灵语气不善,“都专门找到这儿了,消息可真灵通啊。”
还没从盛明窈嘴里问出什么,她自己就先交代了。
显然,盛羽灵也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后来找沈时洲的。
在陈雨出事之后,作为半个同谋,她避了很久的风头。
几小时前,沈时洲跟盛家重归于好,再次合作的消息传了出去,盛羽灵立刻就支棱起来了,打探好太子爷的行踪,就精心打扮来找他。
名义?当然是她作为盛世的代表来细谈。
盛明窈抬起睫毛,语气轻而诧异:“我到底在盛南公馆留了多少件东西?”
盛羽灵身上这条带着浓郁春天气息的柔绿斜蝴蝶结长裙,是她三四年前搬家时嫌麻烦抛弃了的旧衣服。
原版很素净,十七八岁的盛明窈不喜欢,故意让品牌方多给她做了个蝴蝶结。
不可能有第二条一模一样的。
如果算上盛家家宴那回,这已经是盛羽灵第二次拣她不要的东西了。
要是她直说出来,盛羽灵还有狡辩的理由。
这样轻飘飘地提起,反而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盛羽灵趾高气昂的态度如同泡沫一样被戳破了,表情很难堪。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们还在公馆里保留着你的卧室,是看在你是我堂妹的份上。你别得寸进尺。”
盛明窈拿着化妆镜,慢悠悠地补涂了只口红,用十分随意的口气敷衍了句:“哦。”
说完后,又拿出眼线液,将眼尾稍微勾了勾。
只是这么随意地弄了下,那张素面朝天的脸就明艳得不行。
将精心化了一个小时,只为了跟她更像一点的盛羽灵气得咬碎了牙,心里那点难堪又放大了。
“盛明窈,你应该看到今天的头条新闻了吧?”
“我知道你肯定是误会了,才会这么匆忙地赶过来找沈时洲。但是呢,很抱歉,我必须要跟你说一件事——
沈总愿意再次向我们抛出橄榄枝的前提,就是不想再看见你。”
“你要是再去找沈时洲,让他把这种话摆在明面上,最后丢脸的只是……”
男人颀长又带着冷淡压迫感的身影,不知道何时走近了。
盛羽灵最后一个“你”字,没来得及说出口。
只听见耳边响起淡薄不耐的语调:“借过一下。”
“沈、沈……我是盛世……”
沈时洲却像是没听到似的,径直走过去。
路过盛明窈时,稍微顿了下,冷冷 淡淡抛了两个字:“走了。”
盛明窈一边盯着化妆镜检查简单的妆容,一边朝两三步就走得好远的他道:“你走慢点,我一个人找不到停车位。”
那语气像诚恳请求,却更像撒娇。
沈时洲面无表情。
却真的如她所愿,停下了步伐。
……
一直到人走干净了,盛羽灵双手紧紧捏着,还没回过神。
刚才来的人是沈时洲!?
太子爷带着盛明窈走了,而且,他们之间好像很熟悉很默契的样子……!??
怎么可能。
她一定是刚才太紧张,看错听漏了什么。
一定是这样的。
沈时洲怎么可能对盛明窈那么好?明明……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沈时洲对盛明窈的态度,应该比对她的还要差,这样才对。
-
沈时洲的嗓音又冷又硬地砸过来:“又来找我做什么。”
盛明窈:“……??”
她深吸一口气:“我是来找你谈违约金的。虽然没有约好时间,我也没有任何商业谈判的经验。但是……”
余光瞥着男人的神色,却发现,他似乎根本没有在听。
沈时洲打量着她用下巴蹭着明显大了一圈的围巾,不咸不淡地问:“谁的?”
“啊?”
“围巾。”
“找你秘书借的。”
她取下来还给林彦时,藏在围巾褶皱里的吊牌露了出来。
男人扫了眼,几不可闻地缓和了眸中的冷色。
林彦将围巾收好,推到一旁。从文件夹里抽出两张合同,递到盛明窈面前:“盛小姐,需要你签下字。”
上面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沈时洲要把百分之七的股份转让给她。
并且不对外,也不对盛世其他股东公布。
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一只黑笔。
全部准备妥了。
她来这里一趟,就负责签两次自己的名字,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盛世的实际掌权人?
那些原本属于她,却因为她势单力薄,而被盛羽灵他们一家悄悄夺走的东西。
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回来了。
虽然盛小漂亮一向理所应当地相信“我这么好看别人都喜欢我都对我好是很正常的啦”,但这个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茫然。
她用指尖勾了勾裙褶,难掩纠结地问:“为什么选我?”
沈时洲的语调有些漫不经心:“见盛家人前,刚好和你聊起了盛世。”
盛明窈:“……”
好意想不到好清新脱俗的理由哦。
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推测——
沈时洲想找个听话的合作方。跟大伯讨人厌的油滑奸险相比,她更符合要求。
但是……
闹这么大一出,就算之后他要了一笔天价违约金,算一算,得利最多的还是她。
这笔简单的账,沈时洲不应该算不清吧。
还是说,沈太子爷看了眼君朝今天蒸腾日上的财报,决定把多余的钱挪出来做慈善?
她只不过走神了几分钟,就听见男人漠然的嗓音:
“合同不签就扔了。”
沈时洲的语气很淡,神色也是,像是在谈论今天大概会下好大一 场雪。
盛明窈回过神:“我签。”
她微微弯腰,在两张纸上都工工整整地写好了自己的名字。
乖巧的方块字旁边,是沈时洲笔锋凌厉的签名。看久了,竟然觉得这两种风格迥异的签字,有种说不出来的相像。
……可能是她被天上掉的馅饼砸得头晕了。
盛明窈抿住唇,扫空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主动提起了违约金的事:“那笔钱,你定好是多少了吗?”
沈时洲抬起眼皮看了她一下,停住,缓缓道:“还没想好。”
盛明窈:“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商量。”
男人嗯了声,似乎没有放在心上,平淡地叙述道:“那看你表现。”
说话间,林彦早已经启动了车。
窗外街景快速掠过,愈发熟悉。
盛明窈看了一会儿,想起来了,这是沈时洲家附近的绿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