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他伸出宽厚的手掌,又用法语问候,他在亰大教的是法国哲学史。
这难不倒南漓,她通晓五国语言,法语是其中常用的。
她对答如流,令季温霖挑了挑眉。
“这位是我的朋友,林鸢鸢。”南漓介绍道。
林鸢鸢受宠若惊,她以往只在电视上见过季温霖。
“你们要去滑雪吗?”孔梵漪问。
“是和我弟弟,他完成学业了,我想和他去南极玩。”
孔梵漪打量一圈,挑出套滑雪服,“我儿子入购过这套,他是个挑剔的人,想必不错。”
南漓定睛,孔梵漪手中的滑雪服,也正是她看中的。
“好,那我就不费心挑了。”
购完物,孔梵漪请客喝咖啡。
林鸢鸢有事先走了,季温霖去取孔梵漪定做的旗袍,只剩下南漓两人面对面。
“听说你辞演电影了。”孔梵漪慢抬眼帘,问向南漓。
南漓心想消息传得也太快了,她把头发撩到耳后,回道:“我演不好电影,没学过也没经验,浪费人家资源。”
她是笑着答的,灯光下栗色的发梢微亮,下颌流畅,五官明媚,天生上镜脸,孔梵漪瞧得愣神。
“当初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可比现在斗志昂扬。”
南漓的脑海里浮现出青涩的自己对连英说“只要我想做的事都会做成功”,稚气未脱的样子惹得在场所有人都捂嘴偷笑。
“南漓儿,你知道连英怎么评价你的吗?”
“嗯?”南漓被孔梵漪突然的话抽离思绪。
“她说回到你这样的年纪,不确定会比你出色。”
“出色什么啊。”南漓轻摇头。
“相信自己,我们感到骄傲,你做得很好。”
从商场出来,空气潮湿,地上铺了层雨水,南漓拎着大包小包,在天桥底下发呆。
半空中的大荧幕在播放明星代言的广告,她不敢抬头看。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抖了下,一时找不到手接,她把袋子放在地上,叹气,选择接听。
那头是吵闹的车水马龙声。
“南小姐看起来心情不佳啊。”
闻言,南漓抬眸环顾一圈,广告屏幕下,马路对面的黑色越野车摇下窗户,露出张浓眉深目的脸,嘴角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沈雾洲:“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表情。”
“下雨了,要不要上车?”
“我有雨伞。”
“是吗?拿出来我看看。”
实际上南漓并没有带伞,隔着流动的车辆,她看见沈雾洲的笑意越来越浓,他明显也知道。
“还有事吗?我要挂了。”她的心情实在不佳,不足以支撑她和他通话。
他没有说话,等了一秒,她果断挂断。
原本以为黑色越野车会开走,车门却从内打开,沈雾洲走上斑马线,朝她走了过来。
他穿了件深色风衣,说不清具体的颜色,长款到小腿,他走的很快,身后的腰带随着步伐晃动。
人影匆匆,南漓转身想走,手却被拉住。
紧接着被尼龙布雨伞罩住,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额前的凉风。
他身上有很浓郁的咖啡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心机弟弟的表演开始啦:gt;
第10章 暗撩
“上车,我找你有事。”沈雾洲弯腰捞起地上的购物袋,声音没有一点玩笑的意味。
南漓纵然不情愿,东西却已经被人家拿走。
潺潺细雨沿着车窗泄下,越野车停在长泽荡边。
朔风和茫茫的白雾弥漫在江面上,云和江被雨连在一起。
“这是改过的剧本,”沈雾洲将一叠订书机订上的纸递给南漓,他依靠着椅背,“床戏我都删了,只剩下一段令人浮想连篇的对话,女主的人设也做了变动......南漓,我真诚地邀请你来做我的女主角,仅仅是因为你。”
南漓翻开剧本,男女主初遇的那场戏,原本穿布裙的女主变成了身穿惊艳绝伦轮的旗袍,小白花变成了野玫瑰,勾住了少年的心。
原剧情男主傲慢孤僻,对不起眼的女主选择无视,甚至是厌恶,后来才慢慢转变成禁忌的关系。
但沈雾洲改过之后,男主的傲慢是为了掩盖初次见面的心动,他的无视是克制,厌恶是挣扎,越是努力抵抗,越是无可救药地深陷其中。
看完剧本,南漓扭了扭酸痛的脖子,雨停了,摇下车窗,新鲜的空气涌进车里。
沈雾洲原本睡着了,被凉风扑醒,捏着眉心睁开眼,双眼皮的褶皱很深。
“看完了?”
“差不多。”在车里闷了这会儿,南漓的嗓音有点哑,她拨开脸庞的碎发别在耳后,凉意与江风在鬓边泄过,她坐直身体,侧脸看向沈雾洲,“你到底是喝了多少咖啡才能写出这么牛逼的剧本啊。”
沈雾洲撑着脑袋,浅浅笑道:“不能好好夸人?”
南漓移开和他对视的视线,看向远方,“导演你真牛,这么好的剧本还是找个厉害的演员演吧。”
“你难道看不出来这剧本是为谁量身打造的?”
“沈先生,你连续反问我三次了。”
真是被她气笑了。沈雾洲坐好,态度温和道:“如果你不想演的话,我不会强求,只是你是我唯一的人选,除此之外,我宁愿放弃这部电影。”
南漓惊讶,她抬起眼看他。
他明显倦容,眉头压着鼻梁,眼眶深邃,黑眸点着还没完全熄灭的光。
南漓想起了他风衣的颜色叫做普鲁士蓝,他里头穿了件浅青灰色条纹衬衫,领口解开一粒扣,喉结凸起,脖颈的线条半隐半现。
她的眼皮颤了颤,与他无声地对视,时间仿佛成了遥远的江雾。
沈雾洲再次送南漓回家,已经对青雨巷基本熟悉。
雨刷器向玻璃两侧展开又并拢,南漓抱着剧本,胸口发烫,跟随心跳起伏。
但她看起来很平静。
沈雾洲用余光看她,表情严肃。
“到了,”沈雾洲缓缓踩下刹车。
南漓买了很多东西,他体贴地拎下来,跟在她身后,“我送上去吧。”
“不用,我拎得动。”南漓撑着伞,弯腰去接他手里的袋子。
南漓强硬地表示拒绝,沈雾洲拎到了楼梯口,“那我放这了。”
“谢谢,你的伞。”
沈雾洲翘了下嘴角,伸手去接。
砰——
眼前闪过黑影,在脚尖迸裂。
一瞬间,呼吸停住。
他低头,泥土溅起水渍砸在裤腿上,一盆花四分五裂躺在雨里。
难以想象再偏几厘米,同样四分五裂的还有他的脑袋。
“你没事吧?”
南漓同样被吓到,抬起头,二楼阳台上摆放了一排花盆,正对他们的方向少了一盆。
没有人为,又很难用科学来解释,只能归结于自然。
“风吹的。”南漓说。
沈雾洲凝视着半空中,良久收回视线,“挺邪的风。”
南漓回到家,打开门客厅的灯亮着,雨天光线暗,江衿言正在看书。
他穿着天蓝色的竹节棉家居服,与沙发的颜色和谐一体。
听到声响,江衿言抬起头,连忙起身过来帮忙。
“回来了啊。”
“嗯。”
他接过袋子,不经意地碰触到她的拇指。
刚从外面回来,她浑身潮意,而他手心干燥温热,截然不同的两种体温。
拇指的骨节微微弯曲,她用另只手盖住。
南漓压住胸口的躁意,仔细端详起他的脸,后者拿出拖鞋给她,拎着袋子提到屋内,神态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只是不经意吧,她在想什么呢。
南漓换好鞋,他又回来接过她的鞋,擦干上面的雨水和泥泞,整齐地摆放在鞋架上。
鞋架上,他的鞋摆放在最底层,尽管穿得很旧,磨损严重,但鞋面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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