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孩子这件事,就足以让她开心得手舞足蹈了,原本怀疑自己对这男人感情的质疑,瞬间拋诸脑后。
「有可能只是假性,照过超音波才能确定。」
男人的嗓音平稳无波,她听不出来男人到底高不高兴,等她回过头去想一探究竟时,男人突然关掉了床头唯一的夜灯。
随后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强迫她枕在自己的左胳膊上。
算了。
她才不管这男人高不高兴,她自己高兴就好。何舒晴整夜几乎是带着笑线,嘴角幸福上扬,逐渐进入了梦乡里。
但这夜,程子昊却失眠了。
他看着女人熟睡的面庞上,仍旧拉着甜美的笑容,轻柔的手抚过女人的发丝,又悄悄到了女人的下腹处。
那是他们的孩子……但身为妇科权威的他,又能有多少力量保住他们的孩子呢?
尤其,看到女人站在保温箱前,对着病床上插满管子的孩子喃喃,一脸陶醉的模样。
「安安,你就快要有弟弟或妹妹啦!后天手术,你要更加油喔!妈妈跟爸爸都会跟你一起加油的!」那声声柔软的嗓音,听在他的耳里,格外刺痛。
看过孩子后,何舒晴将手主动放进程子昊的手里,跟在男人的身后满怀欣喜地到了妇產科的诊间里。
一旁刚办好出院的池名媛接到了消息,早就迫不及待等着了,甚至丢下还在吃早餐的老公,自己衝到了妇產科外。
何舒晴照着男人的指示,躺在诊疗床上,涂了凝胶的超音波探头贴在她的肚皮上,随着男人的力道左右滑过,轻压着。
她紧张得与池名媛相互对望着,一时间都忘了去注意这「爸爸」的表情和反应了。突然眼神一晃,她才发现,原来这面无表情的男人,眼眶泛红着,两眼疲倦无神。
一手握着超音波探头,一手滑动着萤幕上的触控面板,微皱的眉头随着画面的移动,不断加深,但始终冷肃不语。
何舒晴感到一股不安。
想着不久前,她跟池名媛在天晴农庄里为了找房嫂,玩得太疯的那一次,晕厥后醒来男人告诉她,她的子宫已经到了极限了,不再是靠药物就能控制了。
他说,他会尽快帮她安排手术。
后来发生了池英杰的诉讼后,延宕了。
当时候,如果这男人真的排了手术,手术刀画下的那一刻,他会不会震惊自责呢?
何舒晴曾一度有这样的疑惑。
但这纳闷,很快被一声惊呼吸引了过去。
「双胞胎?真的假的?太神奇了!我还没看过双胞胎啊!」
池名媛高亢的嗓音,在程子昊皱眉低语「双胞胎」的疑惑后,豪不顾忌地高扬而起。
何舒晴一脸惊讶张嘴。
她还来不及跟程子昊确认状况,池名媛又自问自答了,「哎!不对!我和我哥哥就是双胞胎啊!」
何舒晴一听,更是诧异了。
「什么?你和池英杰是双胞胎?他不是大我们三届吗?」
池名媛滚了双眼,一手指在自己的脑门上,像在寻找甚么答案似的。
「喔!对啊!因为他跳级两届,然后我比较笨,我晚读一年,国中时又休学半年啊!」
何舒晴顿时安静了下来,想着不久前池傲告诉过她,她的阿姨生完孩子后不知去向,留下的「孩子」被池傲带回了池家。
原来那孩子,也是双胞胎啊?
她终于解惑后,一转头又发现池名媛还在掐着手指算。
「所以……」
突然,一脸笑得得意,朝她转过来,「我应该大晴晴你快一年多吧!」还兴奋得推了推她的肩膀,「你果然要叫我姐姐啊!」
何舒晴朝这躁动的女人白眼一甩,不知道孕妇的肩膀是碰不得的吗?亏这池名媛不久前还怀孕过。
但池名媛显然不管她的白眼,又折着自己的手指,像是在算甚么似的。
突然,眼光一闪,又对她笑得诡异。
「晴晴,你们是婚前就……就上过了吗?不然这双胞胎的时间,超过你们结婚登记的时间耶!」
何舒晴脸一刷。
这女人,甚么不算,竟然在算这个?
多么羞愧的事,还说得那么大声!而且还说甚么「上过」,那么不雅的话这女人到底是跟谁学来的啊?
「池名媛!」何舒晴立即不甘示弱拍了回去。
池名媛晃着臀部,俐落闪过,还藏在程子昊办公椅的后头,将上头的男人转了过去,对准了何舒晴攻击的方向。
突然,何舒晴高举玩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终于看清楚男人的表情了,是带着沉痛的忧愁,眼角闪动的红眶泛起了泪光,不捨地直盯着她。
她立即收回了手,惊慌地将男人的手紧握了起来。
「子昊,拜託,让我留下孩子。」
男人面有难色皱起了眉,她知道自己的预感果然没错。
「你也是孩子们的爸爸,拜託……」
男人反抓起了她的手,深呼吸后,低哑的喉咙里幽幽的嗓音滚动。
「晴,你听我说。」
「不!」何舒晴连忙摇头,「他们一定很勇敢!」
程子昊悲痛的嗓音闷在喉咙的深处,他知道此刻的女人一定很恐惧、很脆弱,他该怎么办?
要怎么给这他最爱的女人力量呢?
在看到胚囊的那瞬间,说内心没有激动喜悦是骗人的,但是理智告诉他,他必须狠下心来,他必须当那个「刽子手」。
「晴,你的肉瘤撑不到那个时候了,再不动手术,癌细胞整个扩散,就来不及了。」
他多么不想失去这个女人,任何一点风险,他都不愿意。那还只是胚胎,不算是胎儿。他不断这么说服自己。
「子昊!你想想。」女人柔声中带着气音的惊恐,全身颤抖紧握着他的手。
他知道,她现在很脆弱,一定需要他。但是他应该做的,却是让这女人更加恐惧的罪魁祸首。
女人的柔声扬起。
「他们陪我度过被软禁的那半个月,陪我度过每晚只能吃烫青菜跟鲜奶吐司的日子,还陪我翻下山坡,陪我落水……」
女人从他的手里抽回了手,用力擦过自己的眼泪后,又放了回来,将他的手紧紧握着。
「还……还陪我们度过我们吵架的那些日子。」
她说得都没错。
他们的孩子们真的很勇敢,陪伴他们这2个多月的争执和吵闹,也陪他们走进了婚姻,见证了他们第一次肉体上最亲密欢愉的那一次。
他想起了那夜,女人在他的身上忘情娇喘着,喊着「天」。
那时候愚蠢的他,还质疑着女人已经将他忘了,还小心眼生气女人爱上了别人。
才知道。
女人心底最爱的人,原来是他自己。
突然,他感觉那样两人肉体的交合和欢愉,女人在他耳畔边尽情呼喊着他的名的画面,又满溢到了他的眼前。
那是他们彼此最忘我,最相爱的瞬间。
结婚后的几次欢爱,他都知道女人其实抗拒而不愿意。有时他压在女人身上时,会痛苦得失控了,不小用了力。女人偷偷咬起了下唇而不敢让他知道,偷偷自己承受那样扭曲的爱。
而这一切,他们的孩子竟然如此勇敢,那是他第一次在超音波的画面里,看见如此勇敢的胚胎。
但是,他该怎么办……
突然,女人身形一落,滑到了他的膝盖边,抱着他的膝盖,跪了下去。
「呜……呜……呜……子昊,我求你留下他们……」
女人的哭声抖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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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话:
亲爱的。
带着悲剧的喜讯,这难关,很大、很大。
最爱的女人,跟期待的孩子,子昊要怎么选择呢?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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