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舒晴感觉血液凝固。
那个人的声音,她很熟悉。
但原本是高昂辽阔的嗓音,已经不知何时变得阴冷而沙哑,带着粗旷般的破嗓声,很难听。
她转过身去,盯着眼前仍旧对她笑的男人。
「池英杰,你果然跟那个人有关係!」
池英杰淡淡笑着,对她的眼神里有着一抹思念,又有愤怒。
她清楚。
那思念是给「小爱」的。
而愤怒,是给她的。
「妹妹,去自己家里坐坐,如何?」
「我若拒绝呢?」
何舒晴站在程子昊的身前,原本恐惧的手心被抓进男人的掌后,她变得有勇气多了。
池英杰耸了肩,似乎对她的拒绝感到很意外,但随后又拉起了嘴缝,对她吐出威胁。
「你若不去,那你老家里可就又会多一具尸体了。」
宋妮华哽咽抽蓄着,捂着自己的嘴,还是不断从手心里洩出恐惧和悲痛。
「阿力……」
「怎么样?请吧!」
池英杰做出邀请的动作,让出步道。
何舒晴迟疑许久。
她不知道对方是多危险的人,不知道自己如此贸然而去,又会造成多少人的伤害?
就在她听着宋妮华的哀鸣,还迟疑不前时,身后的男人拉起了一声低沉而果决的嗓音。
「好。」
她脚步凝滞,不敢向前。
但程子昊反而低下头,带着温柔告诉她。「放心,不论发生甚么事,我都不会再让悲剧发生。」
她从男人的眼眸里看出,那是一种铁心铁意的决心,他显然已经做好勇赴战场,砲火轰鸣的准备了。
那条路,她和他都很熟悉。
那曾是她们最享受青春、最梦幻、最浪漫、最童话的过去。
但如今走来,却是那样沉痛,那样诡譎不安。
夜幕低垂,天上的璀灿星河被浓浓的云层遮得透不下一点光,两旁的树林摇曳着诡譎阴森的舞步。
叶缝中,不断发出「呜呜呜」的哀鸣声,占满了她所有的感官。
她身边的男人始终紧握她的手,试图降低她的恐惧,但没有用她,她的手心还是那样冰冷,冒着冷汗。
终于,眼前的视线落进她熟悉的画面,那是门前的小栅栏,栅栏推开后是一整排的香草和灌木。
再走进,会有一圈小花丛,紧接着是遮着屋簷的走廊。
但这一切,都只存在她的回忆里。
如今的视线,只剩那扇破旧不堪的小栅门,推在她的手心里,在泥土地上推出一道蚯蚓般的痕跡。
她又看见玄关处点亮的那盏昏黄的灯。
那本该是她等待妈妈回家时,为妈妈点亮的夜灯。如今,却成为她最不敢看见的画面。
突然,一个低哑的声音从花园的后处传出,带着阴森森的气音,唤着她的名字。
「呵,小晴,好久不见。」
何舒晴全身发冷,沉重的脚步拖在泥土地上,朝着围墙边绕了过去。
一个她熟悉的背影,印入眼帘。
那个背影,就是她日日夜夜反覆忖度的录影带里,那个站在窗边抓着流满血的刀子的男人。
满头白发,脖子后还有切割不平整的疤痕。
她终于亲眼看见。
正面看时,发现那疤痕是从左侧的脖子前,延伸到脖子后,一直到背脊前端的疤痕。
像是经过一番剧烈挣扎和拉扯,被人用利刀狠狠划过的刀疤。
「我不认识你。」
男人背对着她,听到她的回应后才将头转过来。
何舒晴睁大眼想将这个杀人兇手好好映入眼帘,那爬满岁月痕跡的面容,漫上一层焦黑,跟她在录影带里看见的,显得更是苍老。
这回,她更是清楚看见男人脖子上的刀痕。
从他的咽喉处开始,还像是凝结的水珠那样,在上头形成了一节节的块状,全是焦黑的痕跡。
男人似乎也在端详着她。
但随后,喉咙里的声音,却让她更是发冷。
「呵,真可惜,你若早是我的女儿,那我就不会有这两个孩子了。」
何舒晴口水一嚥,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
男人绕过椅子,走到点着灯的户外,对着横木桌面的餐桌做出邀请手势。
「坐吧!想不到我还有机会,可以跟你这个无缘的女儿说说话。」
她当然不可能坐下,更不可能靠进一步。
她将身躯贴在程子昊的面前,手心不断在他的掌里发抖着,男人的话,让她不断打起冷颤。
「你果然跟你妈妈很像,有她的韵味,她眼角的嫵媚。你知道吗?她断气时,我为她掉了一滴泪。」
男人见她不愿坐下,也不勉强,恣意地点起菸,满足地吐着白烟。
「毕竟,她曾是我最爱的人。」
他看着她,故意将尾音拉得很长。
何舒晴摇着头,嘴里发出喃喃低语。
「不可能……」
「知道你妈妈为什么会离开池大集团吗?」
听到他的挑衅,她像是被激怒的狮子,连忙吼去。
「她是为了我爸爸!」
他哈哈大笑,将手里的菸灰朝黑夜里的草地,随意抖去,直盯着她的眼神,宛若在笑她愚蠢。
「错了。她当初离开池大,是为了我,不是你爸爸。你爸爸那该死的男人横刀夺爱,还搞大她的肚子,将她藏在这偏远的乡下,让我找了好久。」
何舒晴显然不信,从鼻子里哼出一道不屑,随后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抽开程子昊的手后,直接朝前走去。
「不。她是为了我爸爸,妈妈只爱爸爸。」她撑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对着他直瞪着,眼神里尽是愤怒。
「或许吧!但那是之后的事了。」
他耸了肩,根本无视她的愤怒。
「对了!给你看一个东西。」
他拉下自己的衣领,露出那条丑陋的疤痕。「亏你爸爸还是兽医,你看这技术多么不好啊!」
说完,又将衣领拉起,一脸笑得阴贼。「不过算了,他车祸那时不也是肢体不全吗?算是我还给他的礼物。」
「我爸爸的车祸,是你动的手脚……」何舒晴发现自己全身颤抖不止,胸口里满是抽蓄的哽咽。
「不,你爷爷才是兇手。」
「爷爷?」
「看来,他们所有的人都没有告诉你实话。也对,因为他们都是坏人,只有我,才是真正的好人。」
听到他的厚顏无耻,何舒晴猛烈摇着头,直接朝他的面前衝去怒吼。
「你胡说!」
他又点起一支菸,浓烈的白雾刻意吐在她的面前。
「你爷爷当初讨厌我,讨厌我抢走他的女儿,所以不断破坏我们的感情,后来还故意让我跟一个女人上床,让文青对我心灰意冷,离开我。」
他抖了烟灰,火星从菸蒂上落下,他用手接起,还一脸陶醉式地在手心里搓揉着。
「你爸爸从中介入,那杯酒就是他给我的,女人也是他找来的。」
「不可能,我爸爸不是那样的人。」
面对何舒晴的坚决否认,他完全不觉得惊讶。「果然,你的眼里也觉得他们是神仙眷侣,对吗?」
随后,又自言自语,黯然神伤。
「真伤心。不过伤透我心的是,当后来文青知道我是无辜的时候,她竟然还是选择跟那个男人结婚了。原因,就是因为你。」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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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话:
亲爱的。
这节奏,是恐怖情人的展开?
?每晚10点,让好故事陪你入睡,晚安。我永远都是你的含觅。?
──寻爱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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