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跟你吵?」
「倪若凡,你今天是吃了炸药还是怎么,说话一定要这么难听吗?」
「我吃炸药?不接电话的是谁,昨天一整天人间蒸发的是谁,你现在反倒来怪我?我昨天受伤了,很痛很痛!你呢?你在哪里?只会说你很忙、很累,谁没有论文要写,谁没有功课要做,你就只会顾自己!」
话才刚说完我就知道自己乱发脾气,霹靂啪啦说出一串不像是自己的话来,但脑袋里的反叛因子却让我无法冷静。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用比我大的音量吼回来,「你说这什么话?你知道我最近在忙些什么吗?你从来没问过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些什么。我知道你很痛,我也知道昨天没回电话是我的不对,但我就活该要来接你?倪若凡,你有没有想过,我可不是你的专属司机,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待命,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要觉得别人理所当然就应该要对你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无理取闹?」
他的脸庞因怒气而变得扭曲,我先是有点吓到,毕竟他从没那么大声和我说话过,也知道自己应该说些缓场的言词,但嘴巴里所吐出来的话却和理智完全背道而驰。
「我自私?我无理取闹?」我用讥讽的语气说着,「哈,原来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看我的,我总算知道了!」
他皱眉,似乎对自己的失言感到后悔,「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想握住我的手,却又被我甩开。
「好啊,既然这样以后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好好的,反正你一直觉得我就是一个笨蛋不是吗?现在正好,以后不用你这品学兼优、人见人爱的大少爷紆尊降贵来照顾我这无药可救的呆瓜,你爱滑手机滑手机,爱讲电话讲电话,或者把我的号码删掉都无所谓,好好去当你的聪明助教,好好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倪??」
「少碰我!」
我怒气冲冲,根本不让他碰到自己,一把抢过他手上的课本,也不管越发疼痛的右脚,踩着重重的脚步以最快的速度越过他,一跛一跛的走向大门,想也没想的伸手招了一台计程车跳了上去。
直到关上门的那一刻,他都没有追过来或者大声叫我,周遭人们的视线他彷彿视若无睹,只是站在原地,当车子驶动,我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啪的一声往碎石地板砸得粉碎。
而后的几个礼拜,司马言光都没有出现。
那一天我整夜辗转难眠,回到家爬上楼时又拐了一道,右脚发热发胀,就像我静不下的来脑袋一样沸腾着,让我有一种整条腿快废了的感觉。隔天去看医生时果然被包了一大包,两鬓发白的医生用冷淡的语气对我说,不要仗着年轻就觉得这种伤没什么大不了,不好好保养小心留下后遗症,然后转过身按下下一个号码,挥挥手打发我出去。
被医生这么一唸我的心情又更不好了,我又不是故意摔倒的,司马言光要怪我,现在连你也要怪我,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们了?
那天过后的第一个礼拜,我等着司马言光来跟我道歉,但他不仅没有出现,甚至真的连电话都没有打一通。
第二个礼拜,我心想他大概已经去办一隻新的手机了,或者他不好意思打给我,于是我确认了所有通讯软体,他却硬是连贴图也没送来一个。
第三个礼拜,我开始会不自觉得期待他出现在校门口,就算没出现,回到家的那一刻也会暗暗期盼着他的身影。也许他会在那个转角,也许他会直接在门口等我,每次回家前我都会这么想着,但现实却从没回应我的期望。
我的脚伤整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痊癒,而这段时间里,司马言光就真的像人间蒸发一样,一次也没有出现。
才一个月,却让我觉得久到像过了整整一年,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有一次我和组员一在学校讨论到很晚才结束,大家便决定一起去吃晚餐,顺便庆祝一下今天交出去的章节没有被打枪,终于可以进行下一部分。
一开始潘薇有些奇怪,因为这段日子我不再赶着回家,偶尔还会跟大家一起出去。平常晚上我是几乎不出门的,一来晚餐都是和司马言光一起吃的,上了大学毫无例外,二来是司马言光不喜欢我超过七点还在外面乱晃,他总是说外面有什么好玩的,要干嘛他载我去就好了,没必要天黑几个女生单独在外四处瞎逛。
潘薇问:「你不回家煮饭吗?」
我回答:「不用。」
她又问:「司马言光没催你回家啊?」
我木着脸回:「没有。」
「喔??」她想了一下,又说,「你们吵架啦?」
看见我咬着下唇不回答的样子,她便识相的不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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