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哼歌,哼什么歌我不太清楚,总之不太好听,不晓得他知不知道自己有点五音不全。我思索着待会要煮什么,今天一整天都在当陪客有些累了,不想煮太复杂的东西,如果煮泡麵多放一些菜啊、火腿、小香肠什么的,应该也会很好吃??
「到了。」他风风火火的停下车,就算不往前骑他还是轰轰、轰轰地催个不停。
「上次我就想说了,你家很不错耶。」他四处打量,讚叹地说,「怎么租得到这么好的房子啊?你一个人住吗?」
我一直觉得坐他的车很丢脸,好像自己也成了不良少女,所以全程都低着头,这才发现它居然在车身上弄了一个「鬼」字,旁边还有一个长着角、硕大的日本鬼脸,我整个人瞬间就有点不好了。
这下我更想赶快离开,便敷衍道:「就刚好找到,幸运吧。」
「你家很大喔,改天约大家一起来玩啊。」
「呃,那个,我先说。」我打断他,「或许你喜欢我,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抱歉。还有叫同学来家里可能不方便。」
听见我的话他定格了,愣了大概几秒,哈哈大笑道:「你讲话还真直接耶!哪有人会这样说别人喜欢自己的啊?」
我以为说完后他会掉头就走,没想到他不仅没有,还下车向我走来,痞痞的靠在墙边,双手环胸,我严重怀疑他又在炫耀自己的手臂肌肉。
「而且我好像从来没说过我喜欢你吧?」
我认真想想,「好像是没有,如果我误会的话那我道歉。」
「先别走啊。」他挡住我开门的动作,手覆在我转钥匙的手上,我吓了一跳,抽回手,钥匙匡噹一声掉到磁砖地板上。
「也没必要那么紧张吧?」
「我、我哪有啊。」我迅速弯腰捡起钥匙,「我要回家了,你骑车小心,掰掰。」
关门前他的笑声从门外传来,他大声说:「明天见啊!」
谁要跟你明天见啊。
准备晚餐时我都心神不寧,不是差一点切到手,就是连蛋壳都打进去。
黄俊文的手碰到我的手的那一刻让我吓坏了,他的体温很高,现在回想起来甚至有些烫手。这其实很可笑,人的体温怎么会烫呢?我却觉得他的手到现在还紧抓着我不放,让我浑身不舒服。
「你在干嘛?」司马言光突然出现,把我拉回现实,「你干嘛一直抓自己的手?」
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才发现自己从刚才就一直用指甲抠刚才被黄俊文碰过的右手。
他皱眉拉过那隻手,「也没被蚊子叮啊?」他左右看了看,「抓到都红了,你神经啊?」
我愣愣的看着他,他也看着发呆的我。
他有些奇怪,「倪若凡,你怎么了?」
我看着他,半晌才愣愣地说,「??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啊?谁碰你?」
「我可以握你的手吗?」
对于我莫名其妙的问题他也没多问,大概这么多年他也莫名其妙惯了。他先是用另一隻手轻覆在我那发红的手背上,刺痒的感觉立刻明显起来,好像有千百隻小虫在那鑽咬,又好像有人用针头不停戳着我的皮肤,但我却只觉得疗癒一般舒畅。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把手指和我的指缝交错,另一隻手轻推我的额头。「吃饭啦。」
他的手很大,轻柔包覆着我的手,用拇指摩挲我发红的手背。
这时我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熟悉的体温让我安心,就连自己也搞不懂刚才到底在紧张什么。
司马言光嫌弃我懒惰,自己跑出去玩回家就煮泡麵给他吃,嘴上虽然这么说,还是一点不剩把泡麵吃光光了。
隔天潘薇喜孜孜地告诉我,那个眼镜男约他下课一起去吃饭,所以她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洋装,裙子的长度是司马言光看见会不耐烦的那一种,但她的腿又细又直,皮肤光滑白皙,加上那头浅色头发,整个人看起来有如洋娃娃一样闪耀着柔和的光芒。
一整个早上她都在化妆补妆中度过,她总是觉得哪里不够好,我要她别再化了,变美是好事,但是化过头就不像人了。
「若凡,他约我去吃饭,你觉得他是不是要跟我说什么?」
我有点不解,「吃饭很正常吧?我跟司马言光每天都一起吃的。」
「一般男女不会没事一起吃饭的啦!」她拿一根棒子使劲地戳自己的眼皮,看得我都痛了,「谁像你们老夫老妻啊。」
我想回她其实我们两个并没有在一起,但说了她大概也不信,索性不说了,闭上嘴安静地看她折磨自己的脸。
我想和他在一起,但要怎么在一起?我实在没个头绪。
这种话告诉别人别人应该会觉得很可笑吧,我突然又有点想方偃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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