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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小瀅,下个月有新人要来,麻烦你帮我整理这些资料,像这个…」
    林瀅和单位护理长坐在办公室里,护理长解释着单位里需要林瀅帮忙的行政工作,只见林瀅握着笔,失神的看着办公室外的护理站某个角度。
    「小瀅…」
    见林瀅没回应,护理长用笔敲了敲林瀅手中的笔。
    「阿长,你刚刚说的我没听懂,可以再说一次吗?」林瀅回过神,尷尬地笑了笑想掩饰自己注意力分散这件事。
    护理长把自己的笔放下,也把林瀅手中的笔抽走放在一旁,林瀅有些纳闷地看着护理长。
    「阿长,对不起。」林瀅道歉,为自己的不专心道歉。
    「老实说,你的事许医师跟我说了,是阿长主动问他,而他也是出自关心你才愿意告诉我。你还记得苏医师的研究计划吧?苏医师联系我,跟我说你上次做的记忆测验结果,你的记忆图谱里有一段缺损,所以我才问了许医师你国中那时的车祸事件。」
    「消失的那段记忆许医师是最清楚的人,车祸之后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有这样的问题,后来许医师有告诉我在国中那时候发生的事,也问我想不想自己想起来,因为是最近才知道的事,所以有点被件事影响到…」
    林瀅望着护理站外坐在电脑前缮打文字的许立羣,缓缓地道出自己这几天闷在心里的感受。
    「要不要,想不想,都是个人决定,阿长的想法是,如果是一个深到见骨的伤口,我们都会想办法去让这个伤口復原,心里的伤也是同等道理,尝试去修復过去在你心里留下的伤害,安慰过去被伤害的你,然后向被伤害的你做个道别,这样现在的你才能继续往前走。」
    「阿长,老实说,我很害怕,若我真的想起了那段记忆,想起了那个人,我怕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林瀅的双手忍不住紧握着。
    护理长笑了笑,拍了下林瀅放在桌上的手背。
    「没有人要你非得去面对什么,你要想的是,那些事都过去了,尝试把记忆找回来只是为了填补你人生中某个消失的片段,那些事件是你人生的一部份,不管你会是用什么方式、什么样的心情想起,接受过去,等同向那段当时你可能无意识认为不堪的记忆做道别,一旦你接受了,那段记忆自然就不会成为你的束缚。」
    「虽然阿长你讲的我觉得很抽象,但我想〝接受〞这两个字或许对我来说很重要。」林瀅低下头,静静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对每个人都很重要…最近单位病人比较少,你把你的休假放一放吧!去散散心,沉淀心情,如果许医师愿意陪的话我觉得也不错,我来跟主任讲一下好了…」
    注意到护理站外忙碌着的许立羣,不等林瀅拒绝,护理长眼明手快的拨通科内主任电话,劈哩啪啦讲了一堆话后,微笑满意地掛上电话。
    「阿长,你放我假就算了,连许立羣的假你也管,主任会电死我。」林瀅有些担忧地看向护理长。
    「他不会,他说要带许医师和你去日本参加研讨会,我放你假只是刚好,如果我没放你假,他也会叫我给你排假。」护理长一脸轻松地回应。
    「这么突然?」林瀅讶异着。
    「嗯…反正刚好有机会出去走走,说不定远离一下熟悉的环境,心情和想法都会有所不一样。」护理长不以为然的继续说。
    「嗯…」林瀅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护理长又快速的交代原本正在跟林瀅讨论的行政工作,便让大夜下班的林瀅赶紧离开。离开医院前,林瀅在休息室里整理置物柜,许立羣趁空档走进休息室,他递上来医院上班时顺便买的早餐。
    「吃过早餐后早点休息,主任刚跟我说要带我和你去日本参加研讨会。」许立羣关心的眼神没有离开过林瀅。
    「嗯…刚阿长也跟我说了。」林瀅接下爱心早餐,顺势回应着。
    「后天一早的飞机,晚些时候我跟主任确认好行程再一併告诉你。」
    林瀅点点头,许立羣看着林瀅有些疲惫,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提醒她回家路上小心。
    提着包包和早餐,和大家打过招呼后,林瀅便步出单位。看着走远的林瀅,许立羣的眼神没有移开过。
    「这么担心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主任…」一听见是自家主任,恭敬的打声招呼。
    「带你们去研讨会之外,有个治疗我想可以帮助林瀅,你跟我来吧!」
    科内主任微笑,听过许立羣向自己询问过林瀅的状况后,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治疗便是他接下来要告诉他的。
    许立羣追上科主任的脚步,走进办公室里,而林瀅的背影也消失在转角处。
    「催眠?」
    跟着科主任走进办公室后,许立羣坐在沙发上,听着科主任解释想让林瀅尝试做的治疗。
    「林瀅的状况,大概可以用解离性失忆做解释,你也是这么想吧?」科主任反问了许立羣。
    「是,以前国中的时候我以为她是故意,来单位后再遇到她,才知道当年她的反应不是故意,我一开始认为可能只是车祸受伤的后遗症,最近才觉得事情好像没有这么单纯,所以那天才请教了主任。」许立羣做了些解释。
    「以前我曾经治疗过的解离性失忆个案不算多,一方面是不好诊断,我不想把小瀅当作病人来诊断,但她的状况我想到的也是解离性失忆,催眠是治疗解离性失忆的一种方式,以前我有做这方面的研究,跟我一起做研究的医师现在在日本的医学院里继续做相关研究,也有做小数量个案的治疗,林瀅若愿意,我觉得她可以尝试看看。」科主任耐心解释着。
    「请问主任,有风险吗?」许立羣的医学实务经验不多,他有些担心的询问。
    「就如同心理治疗一般,不太会有重大危急的风险,但就像潘朵拉的盒子被打开,因为是过去经验的重现,难免会有一段情绪要走过,情绪的波动时间依个案现在对过去经验再现的理解程度而有所不一,而我指的是心理上的理解而非认知上的理解,听起来有点抽象吧?!这就是催眠治疗奥妙的地方。」
    「主任,那我可以做些什么?」想想这样的治疗或许能为林瀅解决心底的困惑,许立羣也想着自己的角色能为她做些什么。
    「不用做什么,陪伴就好,她会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借她在这段时间依靠的肩膀,不管你是用什么样的身份…」科主任说着,讲到后面还忍不住调侃一下许立羣。
    「主任,你用那个眼神看我是…」接收到科主任带点笑意的眼神,许立羣大概了解科主任的话中含意。
    「看你要怎么解读了,学弟…」科主任站起身,拍拍许立羣的肩,笑了几声霸气的离开办公室。
    许立羣赶紧跟上科主任的脚步,那个拍肩,似乎让他有些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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