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两相欢 作者:竹修
刺客·父子·杀机
如梦令·两相欢 作者:竹修
刺客·父子·杀机
在偏殿里,皇后婶婶拉着我说了好多的话,哪里人啊,多大年纪啊,喜欢什么啊,王妃也在旁边笑眯眯地听着,时不时跟她耳语一阵,我实在受不了这些,还好有木姊姊帮我答话。左等右等,段正严和段王爷终于被训完话打圣慈那过来了。
出去的时候,太阳公公都落山了。四大家臣都在外边恭候着,个个站的笔直,我惊讶地问:“你们可是候了一整日?”
朱丹臣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道:“这是卑职的本分。”
他还真是文绉绉的。我蹙着眉对褚万里说:“你本来就是块黑炭了,莫再多晒啦,小心走夜路可就只看见两只眼睛!”
其实他是匀称的麦色肌肤,但这不符合古人的审美观吧。于是笑话他说:“到时候要是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褚万里嘿嘿地傻笑,支吾道:“我早有了娘子···她可不嫌弃我黑···”
众人都哄笑开来。
傅思归道:“姑娘你不知道,禇兄弟并不是陆上的人。”
我蛮喜欢这个爱顽笑的英俊大叔,他是四人中长得最好看也最放得开的。
“哦?那褚大哥的水一定很好吧!”
傅思归怪声道:“这是当然,改日让你亲眼见见褚兄弟的能耐,他在水里啊,真真是比鱼还能闹腾!”
作为一个旱鸭子的我顿时用无比崇拜的眼神望向褚万里。他不好意思道:“哪有这么神乎!莫听傅兄弟的,一嘴花花!”
来时段王爷和木姊姊做前面的马车,因为王妃不肯与他们同坐,所以我和段正严陪她坐后面的那辆。见王妃心情低落,皇后婶婶便留她下来。
等坐上马车,我低声问段正严:“你会游泳吧?”他不置可否,我继续道:“是褚大哥教你的,对吧?”
去那个神仙姐姐的山洞也好,去琅嬛福地或还施水阁也好,去杀人或逃命也好,都是要会水的。
良久,段正严说:“你究竟在怕什么?”
我怒道:“你为什么要撮合秦师伯和你父亲?到时我妈妈来了,你要敢动她的脑筋,我跟你拼命!”
他笑了,好像我说了很傻的话。
他不知道,我真的很怕。
马车突然就不走了。前方传来啪啪啪的三声击掌,后方立刻也传来击掌声,须臾间左右上下都是击掌声,嗡嗡相应。
“有刺客!众兄弟各守原位,不得妄动。”褚万里在前方大声道。
段正严对我“嘘”了一声,他手里的刀幽幽闪着蓝光。
众人都敛声屏气地留神着外边的动静,突然一阵掌风将前面马车震裂开来,我翻开帘子,便看见一个黑影直往木姊姊的方向攻了过来,木姊姊拔剑刺向那人,隐隐见得是一个长发女子,三两下便击落了她手中的剑。亲生女儿眼看要吃亏,段王爷反手一勾,长发女子格格娇笑,那声音正是叶二娘。中指弹向他手背。刹那之间,两人交了三招,段王爷攻守两难,一时犹豫便被强了先机,木姊姊已被叶二娘持在手中,叶二娘的指头扣在她喉部。
“你快放了我女儿!”
段王爷哀求道:“我什么都答允你,千万莫伤了她!”
“哈哈哈!”叶二娘一阵长笑,猛然收声,道:“你过去将后面马车里的小姑娘杀了,我便放了你女儿!”
段王爷一惊,道:“且不说她是誉儿的心上人,就算是个路人,也没有随随便便就杀害的道理!”
“啊哟!”叶二娘尖声道:“你再不过去,我便划花你女儿的粉脸,挖了她眼睛!”
“叶二娘!”段正严怒道:“你莫要太放肆!”
段王爷居然向我看了过来,怂得我肩膀都缩了一缩。突然间段正严冷笑一声,高声道:“叶二娘!你要是杀了钟姑娘,你这一世都别想知道你孩儿在哪里!”
叶二娘猛然愣在哪里,厉声道:“你···你说什么!”
段正严喝道:“二十几年来,你白天也想念他,黑夜,也想念他,你气不过人家有儿子,自己儿子却给天杀的贼子偷去了。所以只好去偷人家的儿子。可是别人的儿子终究是别人的,哪有自己亲生的好?”
瞧见叶二娘近乎癫狂的模样,他居然笑得出来!
那周身的煞气让我好难受。
木姊姊真不是省油的灯,趁对方心神大乱之际倏尔脱了身,还用长剑擒住了她。
“不要!木姊姊,你不能杀她!”
眼看木姊姊就要砍叶二娘的脑袋,我大声喊道。
她止住了剑锋,却听见咻地一阵风鸣,一个青袍怪人快若飘风般欺了过来,右手铁杖在她膝弯连点,跟着一杖击下,只打得她双腿痛入骨髓,“啊”的一声,大叫出来。在她吃痛之际,叶二娘已被那怪人放了出来,两人落在一旁,木姊姊被打伤了腿,此时被他劫持住了。
那青袍怪人“哼”了一声,道:“如今的大理段氏武功不如别人,就做出声东击西的勾当,无耻!无耻!”他的声音难听至极,如同铁锅在磨石滚着,沉刺耳得很。
我气极了,大声骂道:“你仗着武功高清,便随意欺人伤人,才是最无耻最下流!”
“嗬嗬嗬···”那怪人似笑非笑,连连发出可怕的声音。“小姑娘伶牙俐齿,骂得好,骂得我好生高兴,又想杀人了!”说罢,便用左手的铁杖朝我左右攻来,前方的一个赶车的兵卫中了他一杖,连惨叫声都未发出,便倒地死了。
那个年轻兵卫的血飞溅到我的脸上、身上,我吓得“哇”地大叫,段正严从后方紧紧一把抱住了我,那么近,甚至能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岳老三!快去把那姓段的小子给我抓过来!”青袍怪人高声命令道。南海鳄神立刻蹦了出来,看见段正严把我箍在怀里,骂骂咧咧道:“该死的臭小子!竟敢沾我师父的便宜,那就是沾了老子我双倍的便宜!纳命来!”
青袍怪人嘱咐他道:“莫取了他命,留着还有用!”
南海鳄神一下便窜到我们面前,拿着鳄嘴剪眼看就要攻过来,段王爷急喊道:“你这个恶人,莫要胡来!”四大家臣也都举势待发,却听见叶二娘威胁道:“若你们几人出手,我便一掌了结了郡主!看你们谁敢帮他?”
段正严一指,一道白光便打中了南海鳄神的左肩,还未等他回过神,段正严便飞快掐住了他的手,硬将他压得跪了下来,南海鳄神奋力挣扎,却逐渐松软下来,他惊呼道:“这···这是什么邪门功夫,我···我的内力···”
青袍怪人蔑视道:“大理段氏居然出了跟星宿老鬼同流合污的子孙,学了化功大法这种邪门歪道!百年清誉,断送在你们手里!”
段正严一脚将南海鳄神踢出五丈开外,笑道:“什么星宿老鬼?我用的不过是逍遥派的功夫,与邪门歪道何干!”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青袍老怪只冷哼了一声,便出手向他驶来。段正严使用凌波微步,连连躲开他强烈的攻势,只见他转身拉住那铁杖,一掌便将牠震碎了。
“天山折梅手?!”
青袍怪人惊呼出声,继而道:“你小子果然不错!”
他愈发加快攻势,踢,扫,拦,戳···尽数被段正严一一化解,半盏茶的功夫那怪人已变化了近三十种招式,气息些微有些不稳,但段正严依旧气定神闲,我甚至还看见他唇边带着一丝笑意。
忽然那青袍怪人伸手拽住我的衣领,作势要杀。
“——不可!”
段正严厉声道:“你若是伤了她一分一毫,我势必穷尽一生,也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咬牙切齿道。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嗬!”青袍怪人高声道:“我现在早已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若不想这小姑娘死在我的杖下,便乖乖跟我走!”
段正严闻言立刻上前一步,道:“只要你不杀害她,我便跟你走!”
众人闻言惊呼了一声“公子爷”,段王爷痛心道:“誉儿···”却并不阻止他,还拦下前来拉他的家臣和手下们。
叶二娘尖声笑道:“真想不到段世子竟是这么个痴心人,深情种,妙极!妙极!”
段正严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冷冷道:“若你怕我逃走,可以让我服下毒药!我定没有二话!”
他吃下过莽牯朱蛤,哪里怕什么毒药?
青袍怪人扬手唤了声“老四”,云中鹤便从黑暗里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黄色的瓷瓶,摇出颗绿色的丸药,怪笑道:“请吧,段世子!”
段正严看都不看,便吞了下肚。段王爷那边的人都发出担忧的叹息声。
什么嘛!这么慷慨就义的样子,明明不会有事。
虽然是这么想,但我还是挺担心的。
“好样的!果然是少年英雄!”青袍怪人发出一声赞叹,道:“世子服过药,便好好睡上一觉。”
段正严开始捂住头,似乎都站不住脚了,跟跳舞似的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便倒了下去。
云中鹤便将他扛到肩上,此时南海鳄神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看见他的脸,一时恼怒举手要打,却被青袍怪人高声喝止了。
“三日后,请阁下到万劫谷接人吧!”
我被青袍怪人劫持着被拐到一个地方,喉咙被掐得难受,他一松手,我便难以遏制地剧烈咳嗽起来。
抬眼望向四周,不是要到万劫谷里吗?可这个地方我却从未见过。还未仔细思考,叶二娘便伸掌过来,阳怪气道:“小姑娘,你好大的本事,令到小王爷乖乖束手就擒,任杀任刮···”她冰凉的手不断扫过我的颈脖,弄得我冷汗直流。“···他可跟你说过说过我儿子的事?”提到儿子这个词,她的声音变得又尖又利。
我害怕地说:“没有···他没有跟我讲过···”
她冷笑道:“真的没有!”目光渐渐狰狞起来,手越收越紧。
突然间灵光一闪,我捂着脖子,带着哭腔,直喊道:“他只告诉过我天龙寺外,长发观音的故事!”
果然,那青袍怪人闻言,浑身一震,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你莫生气,莫要杀我···”
他兀自将我拽了出来,指甲都陷进我里,厉声道:“快说!那小子给你讲了什么故事?”
我连连哀求松手,他反而更加用力,痛得我一股脑说道:“···那是、那是他妈妈讲给他听的:‘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子邋遢,观音长发!’···讲出了这些奇奇怪怪的疯话,便从他怀里掏出一块小金牌,不住地看着那上边的字流泪···你要听这些干什么,跟叶二娘的儿子没一点关系···啊呀!疼!我的手快断了!呜呜···”
青袍怪人一阵晕眩,就像段正严方才服了药丸似的,开始站不住脚了。踉踉跄跄地,他梦游一般走去昏睡中的段正严身前,俯身去看他的头颈,见到有条极细的金链,拉出一看,果见链端悬着一块长方的小金牌,一面刻着“长命百岁”四字,翻将过来,只见刻着一行小字:‘大理保定二年癸亥十一月廿三日生。’
“···保定二年,我就在这一年间的二月间被人围攻,身受重伤,来到天龙寺外。他十一月出生,莫非···”
见到青袍怪人梦呓般发出一阵痴言疯语,其余三人都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只见他着段正明那张俊秀的脸孔,禁不住喊道:“哈哈!的确像,跟年轻之时····有七八分相似···哈哈!”
他喜不自禁地猛地站了起身,对天长呼:“段正淳你这个狗贼!就算做了大理国皇帝而我做不成,那又有什么希罕?我有儿子,你却没有!”突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三人拥了上去,关切地唤他,青袍怪人用铁杖撑着自己,摇了摇手,低头道:“我实是欢喜得过了份···”
我不知死活地泼冷水,尖声道:“你们究竟要干什么?疯疯癫癫的,看得人一头雾水!”奋力挣扎了一阵,手中的绳索勒得我手腕都红了。“你们快放了我!”
云中鹤道:“大哥!这小子是硬刺,好容易才摆平。是按照原先规划的,将他和那黑衣女子锁进房子里?真是太便宜他了!干脆一刀把他做了!”
叶二娘急忙道:“不可!我们···我们得先让他身败名裂,到时再杀也不迟!”她似乎想从段正严口中套出关于她儿子的消息,所以一开始我怎么也不肯说自己知道她儿子的事,至少这样可以保住段正严的命。
南海鳄神道:“这小子厉害得很,假以时日必定不凡,就这么被陷害了,余生尽毁,怪道可惜的!”他倒是有点‘英雄惜英雄’的豪气。
青袍怪人还在暗喜,兀自道:“他还怎么年轻···便如此有本事···哈哈!真是好小子!哈哈!不愧是我···不愧是段家的儿子!”
猛然他转过头来,仔细打量我,喃喃自语道:“这孩子为了这么个臭未干的臭丫头,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真是窝囊,使不得,使不得!可惜了,可惜了!”只见他突然爆出一阵长笑,直呼:“我现在就杀了这个祸害,岂不一了百了!?”
说完,便举起铁杖,向我的方向攻了过来!
“老大!你这是做什么!”南海鳄神连忙用鳄嘴剪叉住了那铁杖,急忙喊道:“她可是我师父!”
青袍怪人道:“岳老三,这个姓钟的臭丫头是个无耻之徒,花言巧语,骗得你叫她师父,今日正好将她除去,免得你在江湖上没面目见人。”
南海鳄神嚷道:“她是我师父,那是货真价实之事,又不是骗我的,怎么可以伤她?”说着便伸手去解我手上的捆缚。青袍怪人道:“老三,你听我说,快取鳄鱼剪出来,将这丫头的头剪去罢!”
南海鳄神连连摇头,说道:“不成!老大,今日岳老三可不听你的话了,我非救师父不可。”
我生怕段延庆一时恼羞成怒便会杀他,急忙对南海鳄神大声喊道:“好徒儿,多谢你了!你快收手吧,量他也不敢杀我,若是我死了,段誉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他!你切莫再顶撞你老大,惹上杀人之祸!”
听了我这话,青袍怪人迟疑了一会。
段延庆一生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室家之乐,蓦地里竟知道世上有一个自己的亲生儿子,喜悦满怀,实是难以形容,只觉世上什么名利尊荣,帝王基地,都万万不及有一个儿子的尊贵。
倘若因为杀了我被亲生儿子仇恶一世,岂不凄凉?
南海鳄神一愣,朗声笑道:“师父莫怕!我老大哪里就会杀我?且让我松了你的绑!”言罢,便单单用指力绞断了绳索,青袍怪人却未加阻止。
还未等我松一口气,云中鹤就涎着脸,道:“钟姑娘月貌花容娇俏可爱,难怪段世子对你一往情深!”说着,便来拉我的衣裳,气得我狠狠给了他一掌。
原汁原味的钟家掌法,狠劲毒辣,直把云中鹤的左脸打得通红,肿得二寸高。
“打得好!”南海鳄神出声赞道。
叶二娘也笑,直道:“老四也有今天!”
真是奇怪!同伴被痛殴反而拍手称快,恶人们的心理跟女人们一般的不可测。
“呀!”突然,我爹爹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灵儿?你个小丫头!这几日都跑去哪儿野了!想死爹爹了!”我的便宜老爸钟万仇用他大得吓人的手掌不断拍我的肩膀,回过神来,道了句:“不对!你怎么在这?”
“她是被我们虏来的!”
青袍怪人阳怪气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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