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汤汤进城 作者:攸木槿
江山难改本性不移「三」
浩浩汤汤进城 作者:攸木槿
江山难改本性不移「三」
“唉……我老了，我老了……唉，我真的老了，老娘真的变成老娘了，怎么办，怎么办……”
周末，七悠和舒时柳一起在肯德基里坐着喝饮料，某女的两只肥爪子一直捧着一只小小的手机，嘴里叹息连连。
直到舒时柳终于忍不住问出声：“胖头，你怎么了？”
靳七悠长出一口气，“哟哟，舒时柳啊舒时柳，大舒啊大舒，我等的就是你这一句话呀！你想憋死我啊，我叹息了这么久你才问我怎么回事？！哇塞，你的好奇心真的能够掐死一只猫，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行了啊，说说看，怎么了？”
“陆孺坪要约我出去玩，去ktv唱歌。”
“哟，去歌厅啊，他很有钱么？”舒时柳几乎是下意识地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让七悠一时间愣了几秒。
“嘿，大舒，你这是怎么了？陆孺坪……还好吧，我也不清楚，应该不是那么……太……有钱……吧？其实，重点不是他有没有钱，而是他为毛邀请我去唱歌呢？是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呢，还是有好几个呢？你觉得呢？嗯？关于这点，老娘好生纠结。”
“想去就去吧，反正……你其实也是想去的，不是么？”她敛了那讽刺的神情，突然间严肃起来，看向窗外。
想去就去吧。
说的没错！靳七悠坐在ktv的包厢里，看着身边一身清爽的陆孺坪心里一遍遍默念着。只是，此时，她却一点没有激动的感觉，甚至连心跳加速的感觉都没有。她只是坐在陆孺坪身边，看着屏幕上放着一首《放生》。
陆孺坪那娃的嗓子还不错，接连唱了几首，感觉都挺接近原唱的。可是，靳七悠五音不全。很无奈，她坐在沙发上，开始看风景。
唔，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吧，比余莘梓矮一点。白白净净一张脸，戴着副眼镜，唔，其实要是不戴眼镜，说不定会好看点，余莘梓那厮就不戴眼镜。还有粉红色的上衣，哟，挺女孩子气的嘛，人家余莘梓穿的就是普通的白色蓝色黑色米色，多好……
三两句话想下来，靳七悠突然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愣愣睁眼盯着陆孺坪：靠，这小子跟余莘梓有点像啊！
没有再想下去，原因无他，陆孺坪说话了：“靳七悠，今天我叫你出来，我是……想跟你说件事，咳……”
神游回来的某人，被某种悲剧的念头折磨得心神不宁，语气有些哆嗦，她说：“呃……那啥，呃……好，你说，你说……哈，你说哈……”
陆孺坪看了眼她此刻结结巴巴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容，他提起话筒慢慢说道：“靳七悠，从今天开始，你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天，这厮会不会说话太不经过大脑了？七悠一反常态，没了想象中应该怦然心动的感觉，只是两眼睁着望着他，非常平静地问他：“为什么？为什么陆孺坪同学要选我做你的女朋友？你是想试试，帮助我减肥？”
他苦笑，“你老说这么惹人笑的话。”说着，他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下，了她的头，却意外地惊起七悠一身**皮疙瘩，“觉得你很可爱，率真，想要跟你在一起。”
七悠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突然想起那天跟余莘梓一起去看电影。她不是没有看见，周瑜珏由始至终都是那么一张貌似悲痛欲绝的脸。
想到这，她轻轻笑了，拿着话筒，站起身，在暗暗的灯光下，那一双眼睛显得特别清澈，她说：“陆孺坪，你喜欢我么？”
陆孺坪怔住了几秒，刘海遮住他的眼睛，七悠只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唔，喜……欢。”
七悠依然笑着，她说：“既然这样，那你就继续喜欢好了，我不阻拦你，但你也不要强迫我跟你在一起。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情，抱歉，跟我没关系。”
话音落下，陆孺坪倏地抬头，眼神中带着惊愕，“难道你不喜欢我？”
“果然是这样么？陆孺坪，你从周瑜珏那里知道我喜欢你，于是今儿个你就志在必得地想要我做你的女朋友，为你喜欢的周瑜珏扫去一个障碍。陆孺坪，我要说什么？你不觉得各种事情都被你搞复杂了么？”
她微笑着，没有落泪的想法，心中清明，“我非常简单明了地告诉你。我喜欢你，当然了，那是以前了。我给你做的笔记折的纸鹤什么的，现在我都不会继续做了。还有，周瑜珏这个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无，她和余莘梓如何，跟我一点关系都无，而余莘梓是我的兄弟，仅仅是兄弟。就这样，很简单。”
“靳七悠，你不会那么迟钝地以为余莘梓……”
“我迟钝不迟钝跟你一点关系都无，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现在，很累，我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来管这些乱七八糟的鸟事。十八岁，谈恋爱的谈恋爱去，游戏人生的游戏人生去，但我有我要做的事情，你别来阻碍我，行不？”
“我没说过我要阻碍你……”
“那麻烦以后看见我请绕道，谢谢合作。”
说完，她丢下话筒，留下陆孺坪一个人在ktv里。走出大门的时候，却不期然见到一身清爽的余莘梓，倚在门口不远处的墙壁上，盯着地面，神情似乎有些纠结。
她走过去，拍了拍余莘梓的肩膀，“阿莘爷，有事儿没事儿在这里玩忧伤，不像是你的作风啊？嗯哼？今儿个怎么回事儿，来ktv作甚？别告诉我你是来跟你女朋友约会的？于是，我又是一只五千瓦的灯泡……”
余莘梓朝她身后看了会，突地松了口气般笑了笑，他看着七悠，“唔，刚好路过，觉得这面墙壁挺舒服的，就靠一靠……”
“噗，阿莘爷，你给点有听头的借口来听听好不好？你这样也太明显了，啧啧，摆明是仰慕我靳七悠的大名，于是，偷偷来看看我是不是嫁得出去是么？哦呵呵，阿莘爷，小女子让你失望了……”
他盯着七悠嘟起的嘴，突然间心情很好，“怎么个让我失望了？”
七悠拍拍袖子，走在他前面，声音爽朗而带着一丝释然，“那男人我不要了。”说着，她笑笑，“我还有很多很多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没有那么多空顾及这些个鸟事儿，所以，最好不要再有人来烦我……”
两人一路走着，笑着，闹着，来到了穆一家楼下。看到那一辆辆停着的高级轿车，她出了神。爸爸的车曾经也是像这其中某辆停在这样的住宅楼前，而现在，他音讯全无，她和妈妈每天不是11路就是电动车，当然了，还有环保的自行车。
穆一听到门铃，在可视电话里跟两人聊了几句，就跟着两人一起去了就近的咖啡厅。小资情调的地方，干净的桌面锃亮锃亮的，像爸爸脚上那双被擦过的皮鞋。
“请问三位要点什么？”服务生的笑脸温柔而娴静，跟那一身衣服倒是十分相配。
“蓝山咖啡。”
“卡布奇诺吧。”
七悠翻了翻酒水单，“我要一杯柠檬水。”关上菜单，看着服务员走远的身影，她指着两人的鼻子就是一顿训斥：“我说你们俩，什么乱七八糟的蓝山咖啡卡布奇诺什么的，都是浮云！浮云知道么？嗯？来咖啡厅么，能够解渴就好了，什么跟什么……”
“得了，就你话多，请你来这里喝咖啡还要柠檬水，随你。”余莘梓伸手拿过她用来当做道具的酒水单，顺手了她的头。七悠却在这时候感觉到一种自然，是自然，她没有**皮疙瘩掉下来，很好。
一时间陷入沉默，她转头朝窗外看去，看到街上公车站牌处的某人，突然间眼睛一亮，不顾穆一和余莘梓奇怪的目光，她立马起身奔下楼。
“大舒，大舒……”她嘴里叫着，奔过去一把抱住那个瘦瘦的等着公车的女孩。
“胖头？你怎么在这里？”
“喏……”七悠朝身后的咖啡厅努努嘴，“跟俩朋友来这里坐坐，小资情调嘛，没有办法的啦，人家钱太多啦……”
舒时柳笑笑，“你今天不是要跟陆孺坪一起去唱歌么？”
“哟，我唱完了啊！有什么鬼歌好唱的？我就会那么几首丢脸丢到太平洋的，比如什么数鸭子啦，什么王老先生有块地啊咿呀咿呀哟，咳咳，好吧……跟你说正经的，话说，你到了理科班，混得咋样了？”
“也就那样子，我跟周瑜珏一个班的。”
七悠顿时垮了脸，却只是一瞬，她又眉飞色舞地问她：“那么怎样了？破镜重圆了么？哟，破镜重圆和好什么的，最可爱了……”
“你希望我跟她和好么？”
靳七悠笑得越发灿烂，“我为毛不希望你跟她和好？她是你十八年来交的第一个非常非常非常知心的朋友，当然是和好了！难道还见面跟仇人一样么？开玩笑……”
“唔，说的也对。”
七悠看着舒时柳走上公车，那娃最后还回头看了眼七悠身后的咖啡厅，眼神中流出一种看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七悠没有注意，她只是怔怔看着那块公车牌，上面写着，下一站“南门”。
她曾经跟舒时柳巴拉巴拉扯了很多废话，她说她是钟子期，那个樵夫，而舒时柳是俞伯牙，那把琴的主人。这一曲高山流水只有她和大舒能够琴瑟和鸣，对，琴瑟和鸣。
想到这里，她笑得跟个傻子一样。她跟成语从来都不来电，琴瑟和鸣，为了这么个词，大舒还笑了她一个星期。当后来，她告诉大舒，曾经她和穆一讨论过，陆孺坪到底是人尽可夫还是人尽可妇时，大舒终于再也笑不出来，崩了。
现在想起来，才被几个月的时光灰尘所覆盖的记忆都变得有些遥远了。不过是分了一次班，却好像隔了一条河。
那么，在时光里，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吧。嗯，也许不会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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