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佘山离海市市中心距离35公里,山脉隆起十余个小山峰绵延20多公里,形成一片灵秀多姿的山林景观。位于半身腰有一处观景平台,齐严站在边缘靠着石台抽烟。他身后是一座小型教堂。上世纪洋人在这里临时建造的,后海市富商共同出资修建融入了中国建筑的风格。教堂五色玻璃大小不一,神像各异。教堂顶端集罗马、希腊、哥特式建筑风格,清水壁和斗角地砖为中国民族式,硫璃瓦则为中国宫廷式。
齐严一手捏着烟,一手打电话。呼出的白烟淼淼随风飘进身后的教堂玻璃,说到某处的时候他站直了身子,低头随手抖了抖烟灰。晚风带动了他的衣襟,一身双排西装扣被主人不耐烦的解开,他眯了眼对电话里说,“宋时旺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必要的时候指引老九的人把人接过来。也许她会想见见。”
电话里的人是齐家一个分支的副手恭敬的应答之后又问,“如果彭主席拦着呢?”
彭主席说的是周棉的大舅彭广和,现任海市经济总会的主席掌管海市的经济命脉。
余山附近没有高楼,观景台视野很光。齐严远眺天上影子般的月亮,把快要燃到手指的烟暗灭,神色冷静,“不要张扬,棉棉的人如果被他拦,帮衬着。”
从山脚下迎着月色而来的一辆车出现在齐严的视线里,他挂断了电话俯瞰车辆的行径判断着车主的心情。蜿蜒的上坡周棉开的很稳。来的路上她把一切又梳理了一遍。车辆停稳之时,齐严郑重的把西装扣系好。像是迎接一位非常紧要的贵宾,带着最炙诚的心意,踏着只有车灯将暗未暗的光线走过去。
他帮周棉拉开车门,以为又要招来她的抱怨,毕竟大晚上让人开了那么远的车过来。自己已经做好迎接小猫锋利的利爪。
他轻笑的想先把人哄住,“是哥哥不好,让你...”
把扑过来的人搂紧怀里的时候,齐严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住。眼里满是震惊,压住下巴,低垂的眸中有一丝不确定。
“棉棉?”
顶级的跑车是需要插钥匙点火的,美名其曰古老的仪式感。周棉来不及拔钥匙熄火,她从挡风玻璃里看到齐严踩着格外庄重的步伐向自己走来,犹如古老城堡打开城门的骑士,高视阔步只为自己而来。
周棉压抑了2天的内心在这一瞬间突然释放,像开闸的洪水。委屈、迷茫的情绪快要将她淹没,像落入海里求生的人。她看到齐严走过来,犹如海里救命的浮木。
她猛地扑进齐严的怀里,双臂环抱他的腰。勒的有些紧,不给两人之间留一丝缝隙。
齐严感知到周棉的情绪,立马回抱上去。余山腰的秋风带了些许初冬的味道,萧瑟寒冷。齐严紧紧的把周棉埋进怀里,低头哄着。
“跟哥哥说,怎么了?”
怀里的人拒绝沟通,齐严耐着性子又说,“山上冷,咱们进车里说好不好?”
周绵的头发动了动,反复摩擦着考究的西装布料,摇头拒绝。
齐严只能看到周绵的头顶,昏暗的半山腰几乎没有什么采光,靠着一轮弯月勉强视物。他吻了吻周棉的发旋,声音愈发的柔。像哄小孩子从自己搭建的帐篷里出来一样换了一个新故事说,“知道哥哥为什么约你来这儿?”
周棉点头,脑袋从怀里偏了偏,露出两只眼睛望着远处。喃喃道,“...这是我最后春秋的地方。”
小学时代周棉一直是跟家教上学,也不局学什么。音乐画画数学外语,想学什么都行,周棉也乐得这样。她喜欢学的东西很多,老师也都几乎是业内知名的人物。可妈妈担心自己脱离同龄人太久,有心理健康问题。所以特地和老爷子求了让周棉在海市稳定的上了几年中学。直到16岁那次遇袭,周棉在一所公办初中度过了平凡又快乐的时光。离开学校之前,最后一次春秋,学校组织来了余山。
余山对于周棉来说,是整个中学记忆的重要节点。她很喜欢这里,也很怀念。
齐严听着她回忆小时候,乖乖的喃喃自语,一颗心柔的不行。从侧面吻了她的额头,周棉乖的像个玩偶也不恼,只紧了紧拥抱的力道。她仿佛还沉浸在回忆里,恍惚间听头顶传来的男生如玉珠落盘,“结婚,你是真心愿意的吗?棉宝...”
周棉的小脑袋终于舍得从西服里出来,她仰起下巴,在只有月色的阴影里寻找齐严的眼睛。星月下,他垂着眼睫,情绪一丝一毫都未泄漏。可那句发问透露出很浓的不安,带着一万分的情谊。齐严的眼睛很深沉,沉如墨色。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很多事情很多情绪都让周棉看不透。她知道齐严是怎么样一个掌舵者,不安的情绪缺不是第一次出现。她不解,从前不问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可今天从隆福到医院,一场场安排,一个个秘密挤压她整个胸腔。她无法再遵守那些克制,也没有掩饰的余地,开口问。
“哥哥是喜欢我的吗?”
怕齐严误会,又补了一句,“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是...”
周棉想说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可她从未说过这种类似的话,在重新组织语言的那一秒齐严接下去。很正式,比融齐董事会入会仪式上的宣誓还要正式,他说,“是。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很喜欢。”
周围一切都安静了,连风的声音也被无边的夜色吞没。他说这话的时候,好像风吹过天上绵延的云,露出星光,月色也更添了一丝柔和。周棉没说话,他总结了一下近半个月两人的相处,沉了脸。有尽力保持温柔的语气。
“棉棉,你还小。理不清感情的事没关系,哥哥可以等你。可你以后不许不理哥哥,发生什么事都要和我说。”
他拂过周棉的额头,声音很轻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不许再逃了,知道吗?”
周棉曾幻想过的表白是在一片充满的生命气息的地方,有温暖的阳光,有风,有树枝摇曳的沙沙声,有鸟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尽的黑夜,萧瑟的山坡。可她此时又无比的满意,她在齐严的怀里能感受到藏在衣服之下的,他拼命跳动的脉搏。这是她的第叁把锁,两将之星,彭家与周家。
严太太,这第叁把锁...
她垂眸,盯着齐严胸前的西装扣。周棉是一个不喜欢往回看的人,很多事情她不说不代表不想,每一件事情的发生在她心里都有一个推进表。咔哒,她听到被上锁的声音。
“我知道了,哥哥...”
她的脸很红,心脏跳动的声音快要夺走她全部的感官。下意识的想要缩进壳里,齐严不准。
他飞快弯腰,听着周棉的气息,在月色下找到了她的嘴唇。
有些冰凉,有些木讷。他紧紧的贴上去,迫不及待的含住。周棉没有准备,被大力的的撞了一下,惊呼的声音又被男人吞掉。两个人的气息都从冰凉转为炙热,周棉被搂着往后压,双手攀缘上他的宽厚的背。不断交换唾液的水声在无人之地格外的清晰,齐严推了一点,没有离太远,鼻子碰着她的,若有似无的微微蹭着。
他觉得自己有点等不了了,雄狮步步紧逼,猎物落入最后的圈内。又问,“喜欢我吗?”
“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不是对哥哥的...”
周棉不肯说话,她还沉浸在刚刚那个过于欲的吻里。可齐严的耐心告罄,他又吻了上去。舌尖强势的探进去,扫荡了一圈,又勾着她的。喉结滚动着,几乎要逸出舒服的叹息。
退开,又问,“喜欢我吗?”
周棉想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装死的摇摇头。齐严失笑了一下,他完全不打算放过小乌龟。猛地把人抱起来,在周棉的惊呼中把人放在跑车的车顶。
顶级超跑为了追求更快的速度,贴地的设计高度并不高。周棉坐上去高度刚刚到齐严的胸口。她想拿手往后称一下身子保持平衡,还没来得及调整位置,呼吸又被夺走。
齐严的拇指摩挲着她温热的脖颈,周棉很敏感的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齐严察觉了,吻着人也止不住笑意。他将人结结实实地抱住,下身贴近周棉的大腿。周棉仰着脸,紧闭双眼,睫毛被月光照出阴影,一抖一抖。双手捏紧他的大衣领口维持着身体的稳定,吻的越来越深,两人变化方向的频率越来越快。齐严在失控之前,将头埋入周棉的脖子里,猛的吸着来自她身上芍药花的香味。
齐严深深地凝望她一阵,再开口,声音像被一整包香烟熏染过一样沙哑。“现在呢,喜欢我吗?”
....周棉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男人,强烈的亲吻夹在着一丝情欲,周棉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抖,她点点头。手都有点抓不住男人的衣襟,往前一趴,埋进齐严的怀里。
见到了一天没见的人,接了3次很深的吻,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齐董此时的心情好的可以直接给柯秘书加一年的奖金。
很可惜,
柯秘书不在。
“棉宝”,齐严又叫了声她的名字,喉头滚动,眸色已经沉了下来。“宋时旺的事情你知道了是吗?”
齐董一贯的会讨论正事,不管刚刚的亲吻有多动情,从容不迫,镇定自若,一切尽在掌握中。
“嗯,你还记得我16岁和外公一起遇刺的事情吗?”
“记得,后来你就去了山东。”
“对,在那儿认识了明柳柳。”
周棉的手从衣襟又回到了他的西装扣上,不自觉地把玩,自顾自的说着。
“当时现场直接责任人是宋军官,第一责任是我小舅。这你也都知道。”
齐严点点头,她又说,“宋军官在出事之后就走了,我以为是外派,但其实外派之后很快就转业。其实依照我外公的做事风格,即使外派仍然会让人对他进行关照,怎么都不至于迅速转业,脱离部队。只有一个可能...”
“你怀疑当年的遇刺有内情?”,齐严指尖轻触上她的嘴唇,接了3次深吻,嘴唇被吸的微微红肿。
“嗯,我怀疑这件事和我大舅有关系。”
“怎么说?”
“爷爷出事,直接责任人是小舅的下属,小舅是当时的指挥官。而这件事影响很大,而小舅当时晋升在即,少校头衔是一个大门槛。是首长的分水岭。根据小舅事后的处罚来看,大舅想要他停止晋升的脚步。”
周棉说着,眼神不动,声音缺有点抖。两个舅舅和她的感情都很深,家族内斗,伤元气更伤感情。彭家的私事,面对齐严能完整的说出来已是对他极大的信任和依靠。
齐严瞥眼捏了捏她的耳垂,眸底颜色又沉了,啧,想亲。“也许是小舅的对手也不一定。”
周棉果断的摇摇头,“概率很低,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原本的行程因为我突然要跟外公同去而发生了临时改变,如果是外人跟没有那么灵通的消息。外公身边的人也没那么好渗透。再加上...”
事关彭家的私事,周棉咬唇在犹豫。
“再加上,小舅不是外公亲生的孩子,大舅和他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家族内部最有可能对小舅动手的,只有大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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