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 作者:星沫
第二十二章 玉佩主人
晚春 作者:星沫
第二十二章 玉佩主人
转眼间就到了月底，早上忙完早点铺的生意，到了午时，严雪珂便将已经做好的一百双袜子捆好，劝说娘在家中休息，坐上叫来的骡车，带着茯苓一起去了楚旬街。
江城的天气早已经热了起来，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地上都快冒出烟来了，由于江城的湖多水多，整个城像裹着一层水汽，人身上也是，非常的不舒服。
严雪珂一向不怕热只怕冷，所以现在的天气对她来说还好。对面的茯苓则不停的摇着手中的绢扇，尽管如此，额上的汗还是不停的滴下来，看到严雪珂半点汗都没有，羡慕的道，“雪姐姐倒是半点也不怕热，这湖州的夏天也太热了，不说白天，夜晚也半点也不凉快。”
严雪珂从自己身上取出手帕递了过去，和茯苓在一起已经呆了一个月了，知道她没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
茯苓立刻接过手帕，将头上的汗一擦，手帕立刻就湿了一半，将手帕收好，手上的扇子摇的更加的快了，严雪珂看着都有些担心那把绢扇。
“难为你要在江城陪我！”这几天总是听茯苓喊热严雪珂一直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反正挣钱不容易，像雪姐姐的那个早点铺，每日起的早，天气再热也要在火炉边站着，我可是有吃有喝有住半年挣个一百八十猪币，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了。”茯苓虽然每天抱怨，但也只是口上说说而已，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什么，“我听说老面家很有钱的，是枫国四大商家之一，雪姐姐找老面帮帮忙，应该不用这么的辛苦的。据说冰姑娘每年过年拿到的压岁钱都有上千猪币的，老面家肯定不差钱。”
“冰姑娘？”
“是璟家的六姑娘，我师傅的六妹，可是最得我们月主喜欢的，说是老面的表妹，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关系。”茯苓解释道，“听人说冰姑娘有个非常有钱的表哥。”
严雪珂猜应该便是那个唤作上官翎的小姑娘了，想不到有如此多的名字，上官翎，宁景辰，还有一个便是璟冰了。
“原来还隔着这层关系，我还想宁公子怎么请的动你呢，听说云州的大夫不出云州的。”
“也不是不出的，其实作为大夫，我们一般都在整个枫国游历个两三年的，只是一般都做男子打扮，也不说自己是云州的而已，因为要入乡随俗，否则这些外面的人说不定拿我们当怪物来看。”茯苓边摇着扇边说，“我这次便是来挣我今后的路费的，总不能找我师傅要钱，我师傅也不是很富裕，反正这外面说我们云州的就没有半句是对的。”她想起这一路上听到的别人口中的云州，一直有些想笑的冲动，本就是想当然，就以讹传讹。
严雪珂正要说什么，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听着外面的车夫道了一声“到了”，茯苓一马当先的跳下车去，接着将严雪珂扶下车，才将那放有一百双袜子的包袱拿了下来。她将包袱背在身上，一手扶着严雪珂，一手将手中的扇子举在了头上，走出了楚家车行。
茯苓好奇的打量着这条长长的楚旬街，一眼望不到头，感叹道，“这就是楚旬街，江城最繁华热闹之地，比花街还要长。”
严雪珂想起当时在看云州行里写道整个云州最热闹的地方就叫做花街，好奇的问道，“为何叫花街呢？”
“绘城被我们云州人称为花城，里面的街道自然要叫花街了。”
严雪珂一笑，心道，男子为主与女子为主真是太多的不一样了，难怪云州人不愿意出来，语言习惯和风俗怕是会闹太多的笑话。
那家绣品店离车行不远，很快就到了门口，茯苓推开门就走了进去，口中囔囔着，“送袜子来了。”
整个店中看起来像是没有人，一向机灵的伙计也没有跑出来。
茯苓将绢扇从头顶上拿了下来，继续摇着扇子，“看来这店中没有人。”
“我难道不是人吗？”
声音像是从很近的地方传出来的，茯苓惊了一惊，慌忙转过头去，只见柜台的后面站着一一身黑衣的男子，年纪大约二十岁上下，他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子，“说话像敲鼓一样，哪有半点女子的样子。”
“你”茯苓拿扇子指着眼前的男子，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男子对茯苓的扇子视而不见，转向一旁的严雪珂，眉头又皱了皱，“你是媒婆吧，这个女子我看不上，再换一个过来吧！”
听了这话，严雪珂总算是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忙摇了摇头，“莫掌柜的在吗，我们只是来送袜子的。”
那男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道，“真是抱歉，是找舅舅的吧，他去楚府还没有回，我还以为你们是来相亲的呢，刚才来了好几个，我都快烦死了。”
“你这种人，还有姑娘赶着嫁给你，啧啧”，茯苓仔细的端详了一下眼前的男子，长相太普通了，丢在人群中找都找不到，“你这个人，要长相没长相，要气质没气质，看上去一幅穷酸样，肯定是没钱，无钱无貌无前途，这样的三无之人还有女子赶着来，这江城女子的眼光真是不怎么样啊不怎么样！”
严雪珂不由得咳嗽了几声，这茯苓的话也太毒了吧，就算心中这样想也不应该说出来吗？她小心的看了一眼那个男子，一脸的怒容，眼神可怕的很，赶紧将茯苓拉到身后，“小孩子开玩笑而已。”只是这句话没有任何的说服力，茯苓比严雪珂看上去还要高大，更何况十七岁的姑娘大部分都嫁人了，也实是说不上小。
正值紧张的时刻，外面的一声大笑使得屋中的气氛一笑而散，满脸带笑的莫老板带着小伙计走了进来，笑道，“我说叶澈啊，这位姑娘说的对，你就别挑三拣四的了，再下去变成老头子了，那些个小姑娘家的还不喊你叔叔。”
“什么叔叔，我还不过二十岁罢了。”叶澈不服气的道，“可看舅舅挑的都是些什么人，要不风一吹就倒了，要不叽叽喳喳的像个麻雀，要不说话像是打雷，我可不想娶个麻烦回去。”
“还不是你要求高，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再拖下去连三少都成亲了，三少可是比你小个一岁的。”莫老板看了看严雪珂身边的茯苓，“我看这位姑娘就很好，一看就是能生养的，姑娘怎么称呼。”
那叶澈一下子大笑了出来，茯苓手中的扇子直接的丢了过去，“笑什么笑，你这样的本姑娘还看不上呢。要做本姑娘孩子的父亲，首先要长相漂亮，其次要文武双全，聪明过人，你这个人半点都不满足要求。”
扇子直接打在了叶澈的脸上，留下了一个红痕，他半点没有在意，只是多看了几眼茯苓，“倒是比我的要求还高，只是那样的男人怕是看不上你。”
“我看上他就行了，反正我又不要男人，只要孩子就好。”
听茯苓越说越离谱，严雪珂赶紧将她拉了过来，只又道了一句，“小孩子不懂事”自己傻笑了两声，“莫掌柜的，我是来送那百双袜子的。”希望将话岔开去。
“袜子”莫掌柜一惊，立刻吩咐旁边的活计道，“听到了没有，快去各家将所有的一切都收回来。”
小伙计立刻领命去了，莫掌柜自己摇了摇头，“真是老了，不中用了，这几天忙着三少的婚事，到将那些衣服鞋袜都忘了。”
严雪珂让茯苓将那些袜子取出来给莫掌柜查看，莫掌柜面带怜色的看了一眼茯苓，心中有些可惜这个姑娘竟是一个傻子。
茯苓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多问，直接走到柜台前，从柜台上取过自己丢的绢扇，狠狠的瞪了一眼叶澈，这才走回严雪珂的身边。
叶澈自然不会同一个傻子计较，走出柜台，“舅舅，祈睿他真的要成亲了。”
“亲事还能有假的不成，过几天就要下定了，项家三小姐可是江南有名的才女，和三少是天作之合。”莫掌柜的边看袜子边对自己的外甥说道。
叶澈叹了口气，“看来我要找个时间约祈睿喝喝酒，安慰安慰他，才女可是不好娶的，我怕他娶了一个菩萨回去供着，今后的日子怕是惨了。”
茯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莫掌柜这才反应过来叶澈说了什么，站起身来就是一巴掌，“你这小子说什么呢？”
茯苓笑的更大声了，严雪珂站在一旁有些不自在，只希望莫老板快点看完袜子她们好离去。
叶澈揉了揉自己的头，“舅舅，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什么不是小孩子，你成亲了舅舅自是不当你是小孩子。”
叶澈见舅舅又将话提到了婚事上，自是不敢再说什么，嘴中咕哝了一句，“再怎样也要等我将玉佩找回来再说。”
“你还有脸说了。”莫掌柜的又是一巴掌，“传家之宝的玉佩你竟只给我换了十二个馒头，那玉佩少说值上万两猪币，是中之物，可是当年的宪帝送给叶家姑***，换了谁还不是拿着玉佩就跑啊！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个笨蛋来。”提到玉佩莫掌柜的全身都要冒出火来。
“舅舅，那不过是一个传言而已，想想宪帝是多么一个厉害的人，怎会看上一个船家女，两百多年了，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我以后再买一块上好的上万猪币的羊脂玉就好。”
听叶澈一说莫掌柜的火气又上来了，“那能比吗？那可是宪帝送的玉佩。”
叶澈不知道家里的人为何要代代相传这个故事，明眼人都知道是假的，反正他是不信的，正要说什么，严雪珂拿出一块玉来，“是这块玉吧！”
莫掌柜和叶澈同时看向那块躺在严雪珂手中的羊脂玉，一眼就认了出来，“怎会在严娘子那里！”
茯苓口快的哼了一声，“我们可没有拿着这玉佩跑，每日早上一样的在食街卖早点，只是某人一直都没有拿钱去赎罢了。”
莫掌柜的头上都要冒火了，“你”。
叶澈后退了几步，“舅舅，那食街上的早点铺那么多，我眼都花了，哪里还找的到。”
严雪珂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一个理由，没想到这个叶澈如此的心，那么贵重的玉佩，竟没有记住早点铺的方位。
走出那家绣品店，严雪珂才敢笑出声来，坐在骡车上，严雪珂看了茯苓几眼，只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看刚才莫掌柜的样子，竟将茯苓看成脑子有毛病的人。
“雪姐姐，刚才那莫掌柜口中的宪帝就是那个□中的宪帝吗？”
严雪珂点点头，“应该便是了。”
“那位周大小姐真是天字第一号的笨蛋。”
听了茯苓的话严雪珂一怔，这句话非常的耳熟。自己八岁的时候第一次看这场戏时对父亲说的便是这样的一句话，父亲当时只了自己的头，道了一句，“那不是笨，只是一种无奈罢了。”
第二次是十三岁时和他一起看，那个时候的自己一心喜欢的是戏的主角周二小姐周玥，美丽，温柔，善良，聪明，一切美的东西都给了她，也将那两个男人的喜爱都给了她，甚至那场战争也是因她而起。心中总是幻想着成为周玥那样的人，最后还有些讨厌那个早已死去的周大小姐，明明已经死去，却还要给周玥添堵。还记得当时的他说了一句，“周大小姐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留给自己的娘家一片清明，也给自己留了一段身后名。”
第三次是去年在项府中看这场戏，还记得那时的自己只觉得周大小姐太过悲惨，命运对她太过的不公，留下了很多的眼泪，是在哭她，也是在哭自己。
而此时听茯苓说起，想起这个故事，只觉得那位周大小姐的无辜，生的尴尬，嫁的尴尬，死的尴尬，就连死后也是一样的尴尬。
严雪珂只对茯苓说了一句，“她不是笨，只是无奈而已。”和当年父亲的语气如出一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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