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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罚
    当端木绎来到宣府的时候,宣叶早已在大堂中等着他,端木绎看了宣叶一眼,出乎他意料的,宣叶一脸的平静。他默默地走到宣叶左下方的椅子边,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的时候,他都是沉默着并未开口。
    宣叶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孩子,心中不疼爱那是假的,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但宣叶心中还是爱宣月甚过这个侄子的,况且男女之间的情感,怎么说都定是女方吃亏一些,所以宣叶必定得对端木绎严厉一些,才能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好疼爱的的孙女。
    但听了魏天和说的一席话,宣叶知道自己也不能太过于怪罪这个孩子。
    「绎儿」。宣叶唤道。
    端木绎抬起头看着宣叶,一脸茫然。
    「你和月月的事情我听说了。」宣叶说道。
    端木绎愣了愣,随即低下头,仍旧沉默。
    「记得当初我和你说过什么吗?」宣叶又问道。
    端木绎咬了咬牙,点点头。
    「当时我说,如果宣月爱你并愿意和你在一起,我就同意你们的婚事。你还记得吧?」
    端木绎又点了点头。
    「但如今,宣月向你开口要分开了对吗?」宣叶说这句话时,语气中是带着慈爱的。他看着眼前低落的孩子,叹了口气。
    「舅父,我要怎么做才好?就算要分开,也要给我一个理由吧?」端木绎抬起头,无助的看着宣叶说道。
    宣叶也怔了怔,随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个理由是什么。」
    「既然如此,我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舅父,你也年轻过,如果当初有人要你放弃舅母,你做得到吗?」
    宣叶良久沉默不语,随即说道,「我知道你很难过,身为男人,我鼓励你坚持下去,直到得到你要的结果,但身为宣月的爷爷,我不管她是什么理由,我都希望你放弃。」
    「这不公平!」端木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带着怒气的说道。
    「是不公平。」宣叶平静的点了点头道。
    端木绎听罢,又丧气的靠在椅背上,他请求的问道,「舅父,我现在可以去找宣月吗?」
    宣叶想了许久,才开口道,「去吧。但我要你答应我,无论宣月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我都希望你能接受。」
    端木绎站起身来,没有回答宣叶的话,便走出大堂,往宣月的院子走去。
    而距离雍朝十里远的陆孟喆,此刻正不紧不慢的往城门走。他心中的疑问在看完姑姑的那封信后,都解开了。尘封了许久的记忆,也都已经重新打开。
    他记得那一夜之前那些黑暗的日子,记得那一夜短暂的温暖,也记得那夜之后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说到底,这一生目前的路途,他都很满意。而现在他又回到了故事开始的地方,他想,他必须要尽全力的去保护目前所拥有的一切,他要去寻找,曾经给过他温暖的那个人。
    他摸着胸前的玉珮,脚步坚定的往前走去。就在看到城门的那一刻,他心里突然紧张了起来。儘管对这个地方一点都没有好感,但却还是又期待又害怕的停住了脚步,耳边市井的喧嚣不绝于耳,完全不同于现代的城市氛围,他觉得陌生又久违。
    他再次握紧胸前的玉珮,终于继续往前走去。
    而此时的宣月和端木绎,正一人坐在床上,一人站在床边,面面相覷。
    宣月有些尷尬的看着一地的狼藉,又看了看端木绎,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个让人压抑的沉默。那天是她衝动了,那几天是她失控了,她甚至不记得自己到底对魏天和说了什么,但总归自己一定是非常丢脸,宣月双手捂住脸,闻到了自己身上浓郁的酒味,终于受不了的下床,想好好泡个热水澡,梳洗一番。但许久没有真正好好活动身体的宣月,在一踏上地板的那刻,突然腿软,一个站立不稳,就要往前倒去。还好端木绎一个伸手拉住她,才避免宣月和地板亲密接触。
    当宣月意识到自己呆在端木绎的怀里时,一想到此刻他肯定闻着自己臭味熏天的体味,她就一阵害羞,慌忙推开了他。而端木绎则以为宣月已经开始排斥自己,就连这样简单的拥抱都已经无法忍受。端木绎悲伤的看着宣月,将宣月要说出口的话都憋回了嘴里。
    宣月看到此刻无精打采的端木绎,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分手的话是她说的,现在怎么可能说收回就收回。何况,虽说那天说的衝动,但也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想了许多个日日夜夜的结果。
    最后,宣月还是开口道,「端木绎,你先回去吧。我想梳洗,我……」宣月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去找你的。」
    端木绎无言的看着眼前深爱着的女人,终于忍不住的将她再拉回怀里,在她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我等你。」随即便离开了卧室。
    当宣月把房间打扫好,也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之后,她终于踏出房门,来到大堂。全家人都端坐在位子上等她。
    她愧疚的低下头,走到大堂中央站立着,不敢看他们的眼睛,害怕收到指责的目光。
    「宣月。」宣月听到宣叶的声音,身体怔了怔,这是宣叶第一次用这样带着严厉的嗓音叫着自己的名字。
    「是。」她弱弱的回答道。
    「你可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孙儿知道。」宣月回答道。
    「都跟我来。」宣叶带领着所有人来到祠堂,自那日宣月和魏天和被册封之后,他们就没有来过这里了。祠堂是只有在祭祖和有新生儿诞生时,宣家人才会来这里。而现在来这里的理由还有一个,就是实行家法。
    宣叶带着宣月走到神祖牌位前,严厉的道了声,「跪下!」
    宣月扑通一声跪倒在神桌前,低着头,一声不吭。
    宣叶拿着一根常常的竹子,这就是宣家的「家法」,当有子孙不肖时,宣家就会把人带到祖先灵位前,实行家法,以让他们谨记自己的错误并加以改正。
    「说,你错在哪里?」宣叶叫宣月伸出手,重重的在她白皙的手心上打了一下。瞬间一条红色的伤痕显现,宣月痛的下意识的收回手,但随即又伸得笔直。
    「我不该让爷爷、爹、娘,兄弟姐妹担心。」宣月忍痛说道。
    「还会不会再犯?」又一下,宣陌有些不忍心,想走上前去阻止宣叶,但却被宣啟拉住,他对女儿摇了摇头,虽然心中也是不忍,但这是宣家的孩子必须经歷的。
    「绝对不会!」宣月大声回答道。
    「如果再犯呢?」又一下,眾人都能听到竹子在空中挥下的瞬间的破空声,也能听到它打在肉上的闷响,每个人都转过头不忍再看。
    宣月咬牙大声说道,「宣月再此立誓,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如果冥顽不灵,愿再以家法伺候!」
    宣叶欣慰的点了点头,收回了竹子,「记住你说的话。」说完就转身离开祠堂。
    而汪雨菲一见到宣叶离开,就马上走过去扶住宣月,心疼的直掉眼泪,「疼不疼?」说着还边抚摸着宣月的手,但在碰到伤口的那刻看到宣月痛极的缩手,又猛地将手缩了回来。
    「娘,别担心,孩儿不痛。对不起娘,让你担心了。」宣月流着泪安慰着汪雨菲,她是真的感到愧疚,这么多天的足不出户和不吃不喝,一定让家人们担心死了。特别是爷爷,一向和自己最亲的爷爷,虽然今天对自己实行家法,但他心里又何尝不难过。古话说的好,「打在娘身痛在娘心。」爷爷又怎么会不心疼。
    宣月对着宣啟和汪雨菲猛地下跪,「爹、娘,是宣月对不起你们,对不起让你们为我担心了那么多天。孩子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以后再也不会伤害自己是身体。对不起。」说完宣月突然哇的的一声大哭出声。前几天的哭都压抑着,只是流着泪。但此刻,她放任自己放肆的在宣啟面前嚎啕大哭,似乎要哭尽所有的委屈那般。
    「别哭了别哭了。」宣啟抱着宣月,有些笨拙的安慰着她,「爹不怪你,不哭了不哭了。」边说边帮宣月擦着不停滑落的泪水。
    宣月紧紧抱着宣啟的腰,深吸着属于父亲的气息,像是要将这股温暖牢牢记在心里那般的用力。
    魏天和看着宣月,心中也满是不捨,别说宣月,就连他只要想到有一天必须离开宣家,就会想流泪了。何况是自从来了宣家就得到这么多宠爱的宣月。
    「好了,别哭了,把眼泪擦乾。」汪雨菲拿着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也擦了擦宣月的眼泪,一手拉着她,往外走去,「这么多天没吃饭了,一定饿坏了,走我们去用膳。」
    宣月停住了哭泣,用袖子擦乾了残存的眼泪鼻涕,扶着怀着身孕的汪雨菲往膳房走去。
    而宣叶早已面带微笑的坐在主位上等着他们。
    宣月松开了扶着汪雨菲的手,等确认宣陌已经扶好汪雨菲后,就撒开蹄子的往宣叶的方向跑去,而宣叶也已经站起来,等着宣月衝过来,把她抱个满怀。
    「爷爷,我最爱你了!」宣月重重的在宣叶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道。
    「爷爷这么打你你还爱我啊?」宣叶轻拍着宣月的手笑道。
    「那是宣月活该!该打!」宣月努起嘴说道,「而且我已经一点都不痛了。」宣月挥了挥她的手。
    「是吗?」宣叶挑起眉,用力碰了一下宣月手心的伤口,听到她不受控制的哇了一声,眾人都大笑出声。
    宣月羞红着脸,走回自己的位子,拿起筷子就要开动,但伤口握住那细细的筷子,实在是很痛苦,而所有人此时也坐定在位子上,汪雨菲拿起筷子,端起宣月的碗,「今晚,就让娘来餵你用膳吧。」
    宣月听罢连忙摆手,「不不不,怎么可以,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汪雨菲打断了宣月的话,「孩子不论多大,都是娘亲的心头肉,就算你七老八十了,只要娘亲还动得了,都能餵你吃饭。何况,你现在的手确定能用的了筷子么?」汪雨菲也学起了宣月的招牌动作,挑眉说道。
    宣月尷尬的看了看自己红肿的手,只好乖乖的张开嘴,让汪雨菲餵自己吃饭。
    此刻的宣月,再一次的体会到有家、有爹娘、爷爷、兄弟姐妹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幸福的她深怕有一天会失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