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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咬人的兔子
    姜冉决心回国,倒不是因为看到热搜上“许清远回应恋情传闻”这个词条。
    北方冬天的室外,温度很少高过零度。
    路旁的景观树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和着风来,丝丝入骨的凉。
    姜冉把下巴缩进高领毛衣里,举着付款页面对出租车司机说:“师傅,钱付过去了啊。”
    话落的同时,银行的扣款短信也及时送达。
    余额惨不忍睹。
    她那半瓢水的专业能力,险些让她沦落伦敦街头。
    真是除了张漂亮脸蛋儿,一无所有。
    感情不会让人清醒的,物质会。
    收拾好大包小包的行李,姜冉一身漂亮长裙风姿绰约地走在破旧小区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
    路上碰到些个探究的目光,她也权当没看见。
    饭局在当地最大的一家酒店,离她住的地方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姜冉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
    跟前台报出了包厢号码,推开门,圆桌上已经围了一圈人,齐刷刷的目光像暗箭一样扫来。
    主位上陈慕和冲她招手,“姜小姐,坐我旁边吧。”
    饭桌上唯一两个空位就在陈慕和的左右手边,姜冉深知自己此行的目的,没有迟疑,扬起嘴角,笑答:“好。”
    许是空位太过显眼,姜冉总是有意无意的瞥过那个位置,暗自揣测着会不会还有一个同她怀有一样心思的人坐在那里。
    这个问题在陈慕和的一通电话里得到了答案。
    他们离得近,陈慕和也不避人,扫了眼来电备注后就摁下接听,“清远到哪了?”
    “不急不急,你慢慢来。”
    姜冉的脸色在这简短的两句话里变了又变。
    直到包厢的大门再次被推开,许清远一身黑色大衣风尘仆仆地赶来,她一颗心算是沉到了底。
    人在过分紧张时,听觉会格外灵敏。
    她听见自己起伏的心跳,听见左手边窸窸窣窣的落座声,听见他笑着同众人解释,“路上堵车,来晚了。”
    可却听不见陈慕和同她讲话,听不见他问她,姜小姐能喝酒吗?
    迟钝地点头,视线紧随着许清远的一举一动。
    终于,他也看到了她。
    在陈慕和的介绍中。
    “姜冉,朋友的学生,最近也有意进驻影视圈。”
    许清远搁下茶杯,抬眼看她,唇边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说起来,我和姜小姐还算有缘。”
    “入行的第一部剧,就是和姜小姐一起拍的。”
    陈慕和倒是很惊讶,也转过头,“是吗?”
    两道视线都落在姜冉身上,她垂下眼,手捧着瓷杯,皮笑肉不笑,“对,运气好,第一部戏就搭档了许影帝。”
    陈慕和朗笑一声,说那运气确实好。
    宽厚的手掌突然就覆上了姜冉持杯的手上,盖了个严实,话里尽是意有所指,“有个好开始很重要,但能走得长远才更重要。”
    许清远目光扫过姜冉微微颤抖的手腕,恰好酒水上桌,他斟满一杯,对陈慕和说:“我敬陈导一杯。”
    姜冉顿觉手腕一松,如蒙大赦,对许清远感激一笑。
    对方并未在意,平静地错开视线,转身就和在座的众人把酒言欢。
    他们聊项目筹备,聊影视寒冬生意不好做,也聊娱乐圈里那些常熟面孔。
    这些话题姜冉融不进去,一整个饭局,她都是举着酒杯陪陈慕和虚与委蛇。
    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但她不是一无所获,陈慕和给了她一个女三试镜的机会。
    饭局结束时,陈慕和说要送她回去,姜冉借口要去面试拒绝了。
    待人都走光了,她一头扎进洗手间,抽了两根烟才出来。
    折返时,和倚在长廊墙边的许清远撞了个正着。
    酒店的灯光明亮,照亮昏寂的走廊,落在他低垂的眉眼上,平添一股柔和。
    他拦住她,淡声询问:“打算继续拍戏了?”
    姜冉有些受宠若惊,手指不自觉攥着裙角,呐呐地点头。
    许清远站直了,眸色暗了暗,“你和陈慕和很熟?”
    姜冉摇头,“有求于人罢了。”
    说完,才意识到些许不对劲,补充道:“我是通过朋友知道他剧组在招人,所以想试一试。”
    许清远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她看,看到她心里开始犯怵。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别试错方法了就行。”
    她确实是想走捷径,确实怀有不堪的心思,但这份心思被人当面挑明,尤其这个人还是他时,姜冉脸上的笑意瞬间一扫而空。
    心底像压着块石头,堵得难受。
    她沉默许久,刚喝过的酒后劲上来,平白生出些勇气,她抬起眼,对上许清远永远平静的眸子,“没有实践过的方法,怎么能证明是错误的呢?”
    没有意料中的训斥和失望,许清远手伸进大衣口袋,掏出张房卡塞到她手里。
    “那你试试吧,先拿我试错吧。”
    凭借酒精才逼出来的勇气,这会儿瞬间熄火。
    姜冉捏着这张铂金卡片,仿佛拿着个烫手山芋。七年前的记忆排山倒海的涌来,那些苦涩和不甘汹涌叫嚣着,迫令她收下它。
    “今晚就要试吗?”
    她看到他上下滚动的喉结,“随你。”
    -
    姜冉是个善于抓住机会的人。
    过去是,现在也是。
    没有臆想中粗暴的直奔主题。
    许清远给了她一个温柔到有些漫长的前戏。
    可等到真正进入时,被塞满的快感让她贪恋的眼神都变得涣散。
    情到深处,她抓紧了他的手臂,埋首在他胸膛,如登云端,整个身体都酥软。
    事后,许清远要抱她去浴室。
    姜冉后知后觉的羞耻心迫使她拒绝了这个提议。
    裹着浴巾出来时,许清远正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房间寂静,电话那端明媚的女音让姜冉有些无所遁形。
    逃也似的跑回房间,在一堆交迭在一起的衣服里找出自己的裙子,正要套上,门开了。
    她光着身子同他面面相觑。
    一直到被压回床上,鼻息间尽是淡淡的麝香味,姜冉才记起反抗,“我一开始不知道你有女朋友。”
    许清远一愣。
    姜冉瞅准时机,对着他青筋凸起的手臂咬下一口。
    许清远就那么看着她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然后头也不回的摔门离开。
    房间里再次安静起来,许清远揉揉眉心,忽然想起饭局上别人同他提起她,他的回答,
    “挺好的,就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盯着手腕处的牙痕,心道,真是个兔子。
    会咬人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