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之后，顾长久坐在床边拿了一本书，翻看着，等着头发自然风干。
    看了不知道多久，可能过了一个小时吧，他的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进来吧，房门没锁。”顾长久出声道。
    然后，慕菡萏就从外面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换好了睡衣，俏脸上有些纠结。
    顾长久从床上下来，“怎么了？”
    “……有些睡不着。”慕菡萏嘟了嘟嘴，“心里挺乱的，想找个人说说话，我还担心你睡了呢。”
    “我一般睡觉时间都比较晚。”顾长久说道。
    尤其是跟沐姨或者洛姨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忙到凌晨一两点。
    不过他本来也是个短睡者，虽然睡眠时间不长，但深度睡眠时间很长，休息是完全足够的，第二天起来也不会感觉到有任何疲惫，反倒是觉得精神充沛。
    “……那我能跟你说句话吗？”
    “你已经在跟我说话了。”顾长久笑道。
    “……咳咳，那个，顾长久。”慕菡萏俏脸微微泛红，说道：“……这样会不会……太暧昧了一些，半夜跑过来找你什么的……”
    “我跟你是男女朋友关系，虽然你不记得，但也还算是，只要你心里不介意，那自然就没有什么关系。”顾长久说道：“这看你自己的感受，我不会在你失忆的情况下，给你施加太多你现目前忘掉的关系而带来的压力的。”
    “……谢谢你，我觉得你……好克制好礼貌哦。”慕菡萏说道：“其实早上我们遇到那会儿，你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心里还很担心，结果，之后就发现担心是多余的。”
    “我当时也算是一种事急从权吧，毕竟你崴了脚，虽然不严重，但你毕竟是女朋友，我不可能等着你脚踝不痛了自己走下来吧？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坐视不管的。”顾长久笑道：“去外面聊吧，在这种私密空间，你可能觉得不太适应。”
    “嗯。”
    顾长久拿了件外套，递给了慕菡萏，“如果不介意的话，还是披件外套吧，四月天的夜，还是有点冷的，如果你比较介意的话，那就回去找一件自己的外套。”
    “……也没必要显得那么隔阂。”慕菡萏都被顾长久的态度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在他的视角里，自己还是她女朋友呢，所以，她倒是没有太介意衣服是谁的，直接披在了身上。
    两人到了客厅，顾长久去烧了开水，随后过来坐下。
    “所以，是为什么觉得心烦意乱，觉得自己恢复不了记忆？”顾长久笑着问道。
    “……不是这方面的事情。”慕菡萏摇了摇头，她抿了抿樱唇，说道：“我现在……就感觉好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白天的时候还好，静下来，又觉得有些害怕，感觉自己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说实话，这样突然失去一段记忆，就像是一个被判了十几年的劳改犯，被放出来之后，对整个世界都有种陌生感一样，他们无法融入到社会，因为感觉自己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顾长久能理解慕菡萏心中的不安跟忐忑。
    顾长久柔声道：“不用害怕这些你以前记得、但现在忘了的事情，你之前一直都生活在这里，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我吗？我随时随地都在你身边，我虽然不算万事通，但你问的问题，我觉得我大概还是能回答上大半的。”
    慕菡萏笑了一下，“你跟我，算是青梅竹马吗？毕竟，之前那位沐姨来的时候，你说她曾经是你的半个养母，然后她跟我……跟我妈还算是姐妹关系什么的……”
    “不算，实际上这里面说起来有些复杂。”顾长久犹豫了一下，便细致地给慕菡萏解释了一下自己跟沐蝶兰，以及沐蝶兰跟慕晚晴之间的关系。
    第336章 小荷花的问题
    “后来我回到洛姨身边之后，整整八年都没有再见过沐姨，虽然妈跟沐姨认识得比较早，但实际上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并未见过面。”顾长久说道：“所以，算不上青梅竹马，但勉强能说个门当户对吧。”
    “你跟我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慕菡萏问道。
    “大学毕业。”顾长久说道：“我们是这么计划的，而且，妈也好，沐姨也好、洛姨也罢，打算之后都搬到一起住呢。”
    “……还挺久的。”慕菡萏轻叹了口气，“挺好的……”
    “为什么叹气？”顾长久笑道。
    “……唉，顾长久，我觉得，说不定我一辈子都回想不起这段记忆了，怎么办？”慕菡萏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看向顾长久小声说道。
    “这个问题我不是回答过吗？”顾长久有些好笑，“你还是担心自己记忆不能恢复对吧？我觉得你应该放宽心态，既然妈说过她跟外婆都有过这种情况，而是都是在一两个星期之后，就能恢复记忆，那我觉得，至少在这两个星期以内，都不用担心这些。”
    “我跟她们不一样的。”慕菡萏摇了摇头。
    “有什么不一样？你要说这个，那我觉得，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顾长久闻言立刻来了精神。
    “别别别、我不想去医院，你饶了我吧……”慕菡萏连忙摆手，“我只是……觉得，我跟她们可能不一样，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顾长久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深呼了口气，“我不希望你这么想，你一定能恢复记忆的。”
    “……如果我恢复不了记忆，你还会喜欢我吗？”慕菡萏想了想，嘴角微微上扬，好奇地问道。
    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那种表情神态，就好像她不是一个当事人，而是一个第三者，有种玩味儿的感觉，像是单纯满足自己的好奇感一样。
    而且，这个问题本身也很奇怪。
    “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你这段记忆。”顾长久摇了摇头，“当然，我还是会觉得有些可惜的，毕竟，那也算是对我们来说弥足珍贵的记忆，但失去了，那也就只能是失去了，再创造就行了。”
    “……你很乐观呢。”慕菡萏撑着下巴看着顾长久，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个话题是不是有些沉重了，咱们睡前，是不是应该聊一些轻松的话题……”
    顾长久笑道：“这不是你问的吗？”
    “……我之前打电话给妈的时候，妈说她对你要比对我好一些，我跟我妈的关系这么不融洽吗？我妈是不是个很不负责的母亲啊？”慕菡萏问道。
    “怎么说呢……就我看来她确实没有很好地履行自己作为母亲的义务，这是直接导致你们母女关系有嫌隙的原因，但她……至少也给了你丰富的物质条件，我没有资格去评价她是否负责，有这个资格的人只有你自己，至于你刚才说的妈说对我要比对你更好一些……只是玩笑话吧，毕竟再怎么说，我也只是女婿，而你则是她的亲女儿。”
    “……我妈今年多大啊？”慕菡萏眨了眨眼，随后问道。
    “妈今年，39岁了。”顾长久说道。
    “那我呢？”
    “你今年快满19岁了。”顾长久说道。
    “也就是说，满打满算的话，我妈是在十九岁左右，怀胎十月，然后二十岁把我生了下来？”慕菡萏眨了眨眼，“我妈身边男人多吗？”
    “据我所知，她身边没有男人。”顾长久说道。
    “你不算吗？”慕菡萏表情古怪。
    “我是你身边的男人，怎么能被规划成妈身边的男人了……这种说法太暧昧了，要避嫌。”顾长久纠正道。
    “……除了你以外，就没有别的男人……奇怪啊，也就是说，我妈可能是在念大学的时候，跟某个男人有了关系，后来那个男人失踪了，我妈生下了我……”慕菡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据我所知，我妈那个年龄段，身边也没有男人才对啊……”
    “……你怎么知道？”顾长久有些诧异，“妈小时候跟你说过这事儿？”
    失忆前的小荷花都不知道，失忆后的小荷花反倒是知道了？
    “额……对，她小时候跟我说过，但没告诉我，我爸爸是谁，所以我才会问你。”慕菡萏连忙点了点头。
    “……她肯定是遇到了一个男人的，可能是那之后遇到什么事情了，比如说，意外什么的……毕竟妈身为人类，一个人肯定生不了孩子。”顾长久说道。
    “！@#￥”慕菡萏表情复杂，然后清了清嗓子，道：“那这么看来，她跟我的关系不好，是不是因为……我是某种她不想回想起来的意外导致的……？”
    “不可能。”顾长久摇了摇头，“无论以前是否发生过意外，都不是影响她跟你关系变得微妙的主要原因，因为你以前跟我说过，她在小时候对你极好极为溺爱，后来，是因为公司太忙了，所以才对你日渐疏离。”
    “这样吗？那我放心了。”慕菡萏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你放心什么？”顾长久问道。
    “额……咳咳，不过我妈不太像是那种会一见钟情的人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能让我妈决定给他生孩子。”慕菡萏眨了眨眼，说道。
    “铁定不是什么好人。”顾长久说道：“能抛妻弃子的，而且还是在妈怀孕之后离开的，呵呵……”
    顾长久比较照顾失忆的慕菡萏的心情，因为失忆之后的慕菡萏，可没有那种“从小就没有父亲”的感觉，可能对父亲这个角色还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要不然直接就骂畜生了。
    在顾长久这里，他对“父亲”这个角色就没有什么好感，因为不管是小荷花还是他自己，父亲就只是个理论存在，但实际上并不存在的玩意。
    慕菡萏摸了摸下巴，然后点了点头，“对！不过弄清这个人是谁很有必要……”
    “为什么？”顾长久问道：“那都是陈年旧事了，知道他是谁，也于事无补了，而且我看妈的态度，也没有去找那个人的想法，说不定他早死了，不然这种人，看到妈身家这么富裕，说不定会回来倒贴也说不定。”
    第337章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妈
    慕菡萏没有说话，她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妈这么多年也没去找另外一半啊……”
    “可能对她而言，有些东西更重要吧，比如女儿啊，工作之类的。”
    “呵呵，她亲口告诉我你比我更重要。”慕菡萏表情古怪地看着顾长久，“她能这样直接告诉自己失忆的女儿，女婿比女儿更重要，我不觉得她是在开玩笑，喂，你跟我妈……是不是真的有点什么？”
    顾长久无奈地闭上眼，就算你说我跟洛姨有点关系，跟沐姨有点关系也好啊，因为他跟这两个，确实有不浅的关系，但跟慕晚晴……天地可知，他真的只是当长辈来看的。
    失忆之后的小荷花，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可能是真的。”顾长久说道。
    “不可能是假的。”慕菡萏说道：“你还能比我更了解我妈？”
    “我的姐姐，你失忆了，你忘了吗？”顾长久无奈道：“你还真不一定有我了解妈。”
    慕菡萏坚定地说道：“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妈，除了我妈自己。”
    顾长久诧异了，你到底是失忆了，还是被夺舍了？怎么感觉性情大变之余，还多了不少原本没有的记忆啊？
    “去争这个也没有什么意义。”顾长久摇了摇头。
    “不对，很有意义，如果我妈对你确实更好的话，我想知道为什么。”慕菡萏说道。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别说妈不太可能对我更好，就算妈对我更好，那我也不清楚啊，你得去问妈去。”顾长久无奈道。
    慕菡萏眨了眨眼，说道：“问她也不会说的吧，就想问你一样。”
    “莫须有的事情你让我怎么说，现场给你瞎编吗？”顾长久无奈道。
    见顾长久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慕菡萏噗呲一笑，“好了好了，咱们换个话题吧……”
    “以后就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妈现在不在还好，如果妈之后回来了，你还说这些，听到了真的很尴尬。”顾长久对小荷花是有无限耐心的，只会觉得无奈，不会有任何生气的情绪。
    他本来就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更别提这还是自家女朋友了。
    “好好好，不聊这个了，行了吧，唉，那你跟我细致地说说，咱们两个是怎么恋爱的吧。”
    “要多细致？”顾长久问道。
    “……就……以，小说的那种风格来叙述吧。”慕菡萏想了想，说道。
    “那就很长了，让我们从头开始吧，我们一开始……”顾长久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然后开始细致地诉说了起来。
    慕菡萏饶有兴致地听着，听到顾长久跟她的第一次接触，她眨了眨眼。
    听到顾长久第一次拉她的手，她又笑了起来。
    听到她忍不住主动向他告白，慕菡萏还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