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乎自身利益的时候, 仙帝,也都是自私的小人。况且南溟,本?也不是个大气的。
“难道就没人能帮青衍了吗?”宿月低声?喃喃。
这个问?题, 白魁也回答不出来。
送走白魁后,宿月一个人在营帐中发呆。
玄苍可以灭杀那些混沌凶兽,但那必然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唯一能彻底解决问?题的,大概只有天柱。
可天柱到底是怎么炼的?
自那日下雨后, 沉世渊的雨就再没有停过。
宿月很想知道青衍的情况究竟如何,可惜她再也没能如那日一般看?到三十六重?天上的景象。
她甚至有些后悔, 如果当初没把玄苍的那面镜子扔了就好了,说不定现在还能用得上。
沉世渊这里, 除了天气不好, 一切似乎与往常一样。
大概半月之后, 一支队伍从仙界来到沉世渊。
宿月找白魁打听了一番才知道, 此时仙界的情况并不比这里好太?多, 因为青衍那边出了问?题,连带三十六重?天的空间壁垒也不太?稳定,不时有混沌凶兽从混沌中跑出来闯入仙界, 已经有不少仙人死于?凶兽之口。
这支队伍中的人是奉了几位仙帝的命令, 前来探查一番, 并运送一批物资,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稳定军心。
仙界动乱, 魔界必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沉世渊就更需要稳住。
原本?,这种事是与宿月无?关的, 只需要统领与几位副统帅出面即可,然而阎烈突然差人将她叫了过去。
到了主帅营帐后, 她发现其余营的主将并未出现,只有她一人被叫了过来。
走进营帐,她才发现几位仙界来的使?者都在。
这些人全部身着黑甲,看?气势与行?为举止,应当也是出自军中的,大约是哪位仙帝麾下的将领。
见到宿月出现,几人面上多少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大概是惊诧于?她的修为之低。
毕竟她显露在外的修为,堪堪才到元仙境界,没和她交过手?的,都会被她的外表蒙骗。
为首的一人站起身,朝宿月拱手?:“宿将军。”
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女?子,或者修为不高而流露出半分情绪。
宿月朝对方?还礼,慢条斯理地问?:“是几位仙使?想要见我?”
“正是。”那人颔首,随即侧过身,让出一道隐在暗处的身影,对她道,“在下奉玄苍仙帝之命,将此人带来沉世渊,交给宿将军。”
宿月闻言一愣,但是抬头?看?清那人面容之时,心脏猛地一缩,泛起了一丝痛楚。
明苍。
这个人,竟然长着明苍的脸。
宿月与他那幽深的黑眸相对,半晌,面色平静地移开目光,问?那将领:“不知帝尊可有示下?”
那将领回道:“帝尊听闻宿将军在沉世渊无?人照料,甚是担忧,遂遣此人前来,贴身伺候。”
宿月微微一笑,脚下的地砖咔咔碎裂,像蛛网一样一直蔓延到对方?脚下。
正在看?热闹的阎烈呵斥一声?:“宿月,收敛点。”
宿月垂下眼,没有理会阎烈,与对面的将领轻声?说:“不好意思,地砖不是很结实,吓到你了。”
原本?是没吓到的,顶多惊讶于?这位女?将实力不俗,连这种堪称仙界最?坚硬的青页石都可以不用修为直接用脚踩碎。
但是她现在这样的态度,确实有那么点吓人,像是原本?平静无?波的海面,下一刻就要迎来狂风暴雨一般。
“既然是帝尊吩咐的,这人我便留下了,多谢几位仙使?。”
“不用谢,不用谢。”那将领连连摆手?。
宿月又对阎烈行?礼:“统帅,属下告退了。”
虽然阎烈对于?玄苍仙帝竟然送了名容貌出众的男子给宿月很惊奇,但想到宿月的烂脾气,还是摆了摆示意她赶紧走。
宿月转身出,隐藏在暗处的身影也随之跟了出去。
外面的天一片灰蒙,沁凉的雨水串成?雨幕,让眼前所?见之景都蒙上了一层雾影。
军中将士这些时日除了必要的晨练,大多时间都在各自营帐中,倒是斥候营派出去不少人,防止魔界趁此机会偷袭。
宿月撑着一把红伞,走在空旷的军营中,反倒平添一抹亮色。
她的靴底踩在有些泥泞的土地上,溅起一片片污泥,走在她身旁的人,袍角便溅了不少泥点。
“仙界如此忙乱之际,帝尊竟然抽空还关心小仙生活起居,着实让我十感激涕零。”宿月脚下转动,转向身边的人,脸上带着几分笑的问?,“不知是哪种照料,暖床吗?”
男人垂着眼,长长的睫毛被雨水砸的微颤了颤,低沉的声?音穿透雨帘传入宿月耳中:“如果你想,可以。”
“也好,最?近太?潮了些,床睡的有些凉。”
说完,宿月继续向前走去。
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她收了伞,用力甩了下,甩落的雨珠都落在了后面人的身上。
见对方?幽幽的目光,宿月道:“不好意思,忘了你还在后面。”
她将伞放到一边,似随口地问?了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明苍。”
“哦。”宿月笑了,“听着不错,就是不大吉利。”
说完,宿月指着屏风后对他道:“去洗一洗,别把我的床弄脏了。”
站在门口的男人嘴角勾动了一下,果真如她吩咐的那般,去了屏风后。
屏风后响起了水声?,宿月则冷着脸坐在书桌旁,打开一卷竹简,如玉扣一般的手?指死死抓着竹简,竹简因不堪重?负发出嘎吱的声?音。
她想过千百种和玄苍再见的情形,唯独这一种,是真没想到。
堂堂仙帝,还真是能屈能伸,她以往的见识着实短浅了些。成?大事者,果真都不拘小节。
半刻中后,水声?停下。
他顶着明苍的脸,只穿着一身白色中衣走了出来,没用宿月开口,便自顾自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如她之前吩咐的一样,给她暖床。
宿月甚至想过,将那张床连带床上的人剁碎了扔出去,但是她没有。
因为她是一个理智的人,不高兴的时候,也不会糟蹋自己的东西,她可以迁怒别人。
时辰差不多到该就寝的时候,她扔了手?中一字未看?的竹简,走向自己的床榻。
“行?了,下来吧。”
宿月站在床边,眼睁睁看?着他掀开被子下了床榻。
她坐在床沿,指尖沿着被子探了进去,是温热的。
男人的影子打在她身上,她稍稍仰起头?,对他说:“我睡相不大好,半夜还喜欢踢被子,晚上就劳你在这儿给我守夜了。”
她没等?到对方?的回答,便脱了靴子与外衫,掀被子躺到了床上,还顺手?放下了床幔,将男人的目光挡在了外面。
这一夜,宿月睡得很好。
被褥很暖,雨声?也没有惊扰到她。
一夜无?梦到天明,直到掀开床幔,对上一双黝黑的眸子,才想起自己这儿还有个守夜的人。
她神色自若地下床,换了身干净的外衫,坐在简陋到除了梳子和镜子再没有任何多余东西的梳妆台前,微笑着转头?问?道:“会梳头?么?”
他走到近前,拿起了对他的手?掌而言,显得有些小的梳子。
随后来到她身后,解开了她的头?发。
修长的五指在她的长发中穿过,另一只手?上的梳子缓慢又细致的梳理着这一头?青丝。
宿月看?着镜中的自己,以及站在她身后,似乎只是在认真梳头?的人,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都说,有所?求的人,才愿意付出代价。
就是不知道,玄苍到底要求她什?么,才会委屈求全到这个份上。
她正要开口,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小年的声?音:“宿月……”
声?音在人进来之后戛然而止。
小年的脚尖才落下,突然看?见了营帐中一坐一站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人,且正在给宿月梳头?的男人只穿了一件单薄中衣。
他默默地闭上眼睛,原路退回,临走前还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
“回来。”宿月懒洋洋地叫住了他,小年只得又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这时候头?发已经梳好了,还是如宿月往日一样,扎成?一束。竟意外的,很妥帖。宿月看?了眼镜子,没说什?么,身体在凳子上转了个方?向,面向了小年。
“出了什?么事?”她问?。
小年只顾着看?宿月身后的男人,一时还没来得及反应。
他见到那男人放下梳子,然后来到宿月身后,将双手?压在她肩膀上,慢慢的按捏起来。
小年微微张嘴,虽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为什?么他感觉不太?对劲呢?
还有,这男人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以前竟然从来没见过?
“小年?”
宿月见小年只顾着傻愣愣地瞅着自己身后,只好开口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哦。”小年赶忙将目光收回,他踟躇了一下,又看?向宿月的身后。
这一次宿月倒是看?懂了他的意思,随意道:“无?妨,他玄苍仙帝赐下来伺候我的,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这句话的内容过于?丰富,小年缓了好一会儿,虽然满脸纠结,到底还是记得自己来的主要目的,开口道:“天明的时候回来了几个兄弟,他们说,玉无?伤带人深入了魔界,似乎去了勾冥域附近,好像要找什?么地方?。”
宿月毫不意外,只是嗤笑一声?:“让他探查魔界动向,他倒是很拼命,竟然深入魔界腹地。”
小年压低声?音:“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吕需记忆中的那地方?,就在勾冥域周围?”
小年还是有些忌惮玄苍的存在,没有直接说出天柱。
这几年,宿月掌控了斥候营后,也在寻找吕需记忆中的那块地方?。
虽然她找来可能无?用,但是既然都掺和进去了,没道理不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