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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和前驸马复婚后 第50节
    “能想的办法,孙儿都想过了,”谢兰臣无奈道,“总不能建一座崇宁公主府让她居住吧?”
    这句话在老太太听来,是谢兰臣无奈之下的一句调侃,然而老太太却忽然福至心灵,认真考虑起了真给魏姝设立一座公主府的可能:“如果仅仅只是给一座宅子挂个公主府的匾额,倒也不是不可以。崇宁公主是先帝的公主,她肯这么帮你,想来和如今龙椅上的那位关系并不好,也不用担心她会借着公主府的名头,做些不好的事……
    “而且,等将来造好大船,她便是西北的大功臣,别说是一座公主府,便是再给她建一座也使得。”
    老太太心中已有了决断,看向谢兰臣问道:“你以为如何?”
    谢兰臣自然从善如流,并且叹服道:“还是老太太思虑周全,深明大义,胸襟开阔,倒是孙儿先前太过愚直了。”
    虽然知道谢兰臣有故意恭维自己之嫌,但被这样夸奖,老太太心里还是很高兴,又主动说道:“大夫人那里,稍后我会和她说明,她也不是不明理的人,也会理解的。”
    在西北设立崇宁公主府的事,便这样敲定了。
    老太太此刻不但同意魏姝开府,对魏姝的印象更是彻底改观。甚至隐隐还有一种,自己能娶到这样的孙媳妇,简直是捡到宝了的感觉。
    谢兰臣临走的时候,老太太还特意叫住他,拿出一堆的珠宝玉器说:“昨个是我头一次见她,本该准备见面礼的,却没来得及,你便替我把这些送过去。虽然知道她不缺好东西,但多少是份心意。
    “还有,以后虽然是两个府里住着,但终归还是一家人,叫她常带昭儿回……她如果不想来,让别人把昭儿送过来也行,总之得时常让我见见他。”
    谢兰臣应下,示意随从接了东西,便离开了上房。
    但他并没有立刻回临春苑,而是照例去给大夫人和如夫人请安。
    谢兰臣到如夫人那儿的时候,如夫人正在对镜梳妆,见谢兰臣来,只是让婢女上了一盏茶,自己仍然坐在铜镜前,一边比划着哪几枝钗环更配自己今天的发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谢兰臣说着话。
    直到谢兰臣随口提了一句魏姝昨晚被赶出府的原因,如夫人突然有了兴致,仔细盘问起了来龙去脉。
    谢兰臣特意隐去了造船一事,未免被大安针对,横生枝节,也为了避免魏姝帮西北造船的事传回大安,受口诛笔伐,此事不宜声张。方才谢兰臣也已经嘱咐过老太太,昨日在上房的人都要封口。
    不过,便是没有造船这一项,单是魏姝“捐”的那笔军饷,也足够记上一大功了。
    此时如夫人听完前因后果,当即笑了起来,也顾不上再打扮,立刻就要给老太太请安去。
    “老太太,我也是才听说了崇宁公主的事,要我说,这事根本不至于闹到昨天那一步。”如夫人一边给老太太揉肩,一边细声说道,“我就不乱猜大夫人当初执意不救兰臣是什么心思了,单说昨天的事,大夫人就算觉得公主对她不敬,来找老太太说便是了,何必当着陈家一大家子的面质问?显得像是老太太刻薄了她,不会为她做主似的。
    “还有,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她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把她陈家一大家子都拉来看咱们的笑话。”
    如夫人明目张胆地上眼药:“老太太别嫌我多嘴,侯爷不在了的这些年,陈家可没少掺和王府的事,现在连媳妇说错了一句话,不合婆婆心意这样的小事,他们都要插一脚过问——若不是兰臣立得住,咱们这一家子老弱妇孺的,最后这家还姓不姓谢,谁知道呢?”
    第64章 64、如胶似漆
    “越说越离谱。”老太太不轻不重地斥责了如夫人一句, 却并没有真的生气。
    如夫人虽是王府的家生子,但也算是自小在老太太跟前长大的,老太太一直把她当做半个女儿看待。
    直到谢侯爷非要娶她做正妻——老太太本就打算让如夫人做自己儿子的屋里人, 但做正妻, 如夫人的身份到底太低了。老太太想着如夫人能识大体, 好好劝说侯爷,结果如夫人反而跪求老太太成全。自此,两人之间便有了嫌隙。
    但在侯爷过世后,如夫人日日到老太太跟前尽孝, 十分殷勤讨好。到底是有旧情在,加之老太太年纪大了, 也不像年轻时候那么计较,渐渐的,对如夫人的态度便也恢复往昔, 颇有几分纵容。
    也正因为如此, 如夫人此时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上眼药。
    老太太心里其实明镜似的。因为大夫人的关系, 陈家确实和王府多有牵扯, 但谢氏宗族还在那儿撑着,便是王府真的只剩下老弱妇孺, 也绝无可能像如夫人说的那样,轮到陈家人当家。
    不过,魏姝对大夫人不敬这件事, 大夫人没有先告诉自己,而是先告诉了陈家。让陈家一大家子,越过自己这个婆婆, 为她出头, 也确实让老太太心里有些不大舒坦。
    于是, 在大夫人过来上房,伺候午饭的时候,老太太先和她说明了魏姝的事,后又不怎么含蓄地提醒她道:“出嫁从夫,你现在是谢家的媳妇,便不要什么大事小事总劳烦陈家。”
    出嫁从夫这句,本是昨天陈家人用来质问魏姝的话,转天就被老太太用来训诫到了大夫人头上。
    在漳州渡口,魏姝当着两三百人的面,公然羞辱斥责自己,大夫人至今想起来,仍觉得屈辱无比。这一路上她一直称病,不敢见人,好不容易忍耐回了西北,只等着和魏姝秋后算账。
    可到最后,不但没等来半句道歉,反而还受了老太太训责。大夫人此刻不免郁气横生,但在老太太面前,也只能忍耐,低头应是。
    如夫人捧着一碗汤从外面走进来,虽没听见方才老太太和大夫人说了什么,但见大夫人面上不痛快,她心里就痛快多了,伺候起老太太也更加殷勤周全起来。
    等老太太用完饭,两人前后脚离开了上房。
    如夫人扬声叫住前头走的大夫人,说道:“听说大夫人在漳州的时候,差点儿被人当众掌嘴,真是可惜我当时不在场,否则,我一定会帮夫人申斥崇宁公主的。”
    她满脸的幸灾乐祸,很明显,比起帮大夫人申斥崇宁公主,她更想自己能在场拱火,务必让大夫人真被掌嘴了才好。
    大夫人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前走了。
    如夫人紧追几步,不依不饶道:“既然吃斋念佛了半辈子,才找回儿子,就该继续好好念经,修颗善心,别总想着害人,这也是为二公子好。”
    侯爷过世后,如夫人秦氏时不时就要发一阵疯,大夫人本不想理会她,可她偏要提起子期。
    大夫人缓缓转过身,盯着秦氏的额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即便再挑衅我,我也是侯爷明媒正娶的妻子,任凭你再怎么讨好老太太、再撞几回头,百年后,同侯爷合葬的人也只会是我。”
    大夫人知道什么话,最能戳秦氏的肺。
    任是大夫人再讨厌秦氏,也不得不承认,她对侯爷确实一片痴心。侯爷下葬那天,她甚至不惜直接用头撞向棺木,想要殉情,最后顶着满头满脸的血,撑着最后一口气,哀求老太太能许她和侯爷合葬。
    可规矩就是规矩,能和侯爷合葬的人只有正室发妻。任是老太太再动容,也只答应,可以在离侯爷不远的地方为她修一座坟。
    大约因为没能如愿,她硬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又活了过来。
    秦氏头上的伤好了之后,便开始加倍奉承讨好老太太,同时也加倍针对自己,处处挑自己的错。大夫人心里都明白,她做这些,无非是想打动老太太,或者希望自己哪天会因错被送还陈家,她就有希望和侯爷合葬了。
    大夫人都忍不住佩服她的这股毅力。
    秦氏听了大夫人的话,果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变了脸色:“你得意什么?便是你能和王爷合葬又怎么样,王爷真心喜欢的人还不是我!”
    大夫人嘲讽地笑笑:“他真那么喜欢你,弥留之际为什么单独留下我陪他,而不是你?”
    秦氏死死掐着掌心,再没了往日的伶牙俐齿,好一会儿才怨恨道:“如果不是当初你横插一脚,逼侯爷娶你……”
    “就算他是被逼娶的我,我还能强迫他和我同房,生下子期?”大夫人毫不留情地打断秦氏的话,“明明是你自己的情郎变了心,你不怨恨他,反而怀恨于我,你以为,我当时就愿意嫁给一个,尚未成亲便先和婢女弄出私生子的人吗?
    “我没得意什么,但你又什么好得意的呢?你一个一辈子都要矮我一头的妾室,海誓山盟过的夫君也和你离了心,便是生了一个有出息的儿子,最后还不是给我生的,只能叫我母亲?”
    大夫人的话句句诛心,秦氏被激得气血上涌,一时也不管不顾起来,抬手就想给大夫人一耳光,却被大夫人身边的妈妈给拦了下来。
    大夫人并没有因为这一耳光,趁机为难秦氏什么,反而还缓和了语调说:“我明白告诉你,只要我不松口,便是老太太心里愿意了,你也绝无可能和侯爷合葬。与其讨好老太太,你还不如来讨好我,兴许,我会看在你对侯爷一片痴心的份上,把同侯爷合葬的机会让给你呢。”
    大夫人带着人扬长而去,如夫人却僵立在原地,惨白着一张脸。少顷,她忽然泄愤一般,朝路旁的花花草草踢踹过去,跟随她的两个小丫头,因为躲避不及,也挨了两脚。
    周围的人也都不敢上前阻拦,直到道路两边一片狼藉,到处碎瓦惨红,秦氏才冷静下来,让人上前为她整理头发和衣摆,又随手指了个丫鬟说:“这里的花草谁负责管理,叫他找王爷赔钱去。”
    她又讥讽道:“做了王爷又有什么用?也就只能帮我赔几株花草罢了。”
    *
    不论嘉王府几多风波,都没能波及到临春苑。
    而临春苑,如今已经是崇宁公主府。
    魏姝不知道谢兰臣是怎么说服老太太和大夫人的,但事情终归是成了。
    她立刻便让人制作了“崇宁公主府”的匾额,又让李闲云算了吉日,赶在当天,在大门口悬挂上匾额,自此以后,临春苑就是魏姝的公主府了。
    正式的开府,不但是搬进新家,府邸的主人还会自此开始择选幕僚,培植一方势力。魏姝当然没有培植势力的意思,谢家人也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但搬新家也是需要昭告众人,宴请宾朋的。但魏姝已经先一步住了进来,也为了避免谢家人多想,以为自己一来便着急拉拢势力,魏姝便省去了宴请这步,只自家里热闹了一番。老太太和王府其他各房也都送了礼。
    可魏姝虽然想低调,但城内突然多出一座公主府,普通百姓暂且不提,城内的大小官员可是早早都注意到了,打听到谢家和陈家都往公主府送了礼,众人便也紧跟其后,纷纷送礼祝贺。
    魏姝还想着要不要避讳一二,谢兰臣却告诉她不用想这么多,只管都收下便是。
    公主府建立后,谢兰臣除了去郊外军营,其他大部分时候,几乎都留宿在公主府,陪着魏姝。比起在神京的暗流涌动,和路上的一波三折,一家三口难得度过了一段清净的时光。
    魏姝也没完全闲着,这些时日,她热衷于试探谢兰臣的各种底线。
    譬如早起时,要谢兰臣帮自己画眉,谢兰臣不但欣然答应,还凭借自己作画的功力,画出的眉毛浓淡相宜,魏姝自己看了都忍不住夸好。
    待到吃饭的时候,魏姝又暗示谢兰臣为自己剥蟹,谢兰臣也毫不推脱,不但剥了螃蟹,还十分细心地记得魏姝爱吃蟹黄,把蟹黄分给魏姝,蟹肉给了昭儿。
    遇到谢闵向谢兰臣汇报军务,魏姝故意没有回避,谢兰臣也不赶她,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说着军机要情,甚至还怕她无聊,中间特意给她倒了一杯茶吃。
    魏姝和谢兰臣虽然有过许多亲密的时候,但正常睡觉时,却一直是一人一半床,互不打扰。于是在一天晚上就寝时,魏姝先假装睡着,又不小心翻身越界,头靠在了谢兰臣的肩膀上,谢兰臣依旧好脾气地没有推开她,任由她就这么枕了一整晚上。但在次日起床时,得知魏姝好像落枕了,谢兰臣小幅度地翘了翘嘴角,疑似是在嘲笑她……
    魏姝这么试探谢兰臣,是想知道谢兰臣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底线之内,自己便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了。
    可谢兰臣却仿佛毫无底线,能包容一切。魏姝越试探心里越发没底。
    但不管怎样,魏姝试探谢兰臣的同时,也没忘记礼尚往来。有来有往,情意方长。
    这些天,她让人在公主府专门腾出了一块儿地方,栽种各种各样的兰花。也亲自下厨,和厨娘学习了一整天,做了昭儿和谢兰臣都爱吃的带骨鲍螺。
    魏姝原还想为谢兰臣绣一条腰带,但是看看自己的针脚,再看看绣娘的,最终还是放弃了。不过,在她为谢兰臣试戴了一次绣娘绣好的腰带后,后头也不知怎么的,慢慢就变成她每天帮谢兰臣系腰带了。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魏姝并没觉得有什么,但看在伺候的人眼里,却觉得公主和嘉王越发如胶似漆了。
    连昭儿耳濡目染下,都受了些影响,觉得自己也要做些什么,才能表达对父母的喜欢。
    于是,在某一天,他捉了一只他觉得十分漂亮的七星瓢虫,送给了魏姝当宠物。
    魏姝看着被昭儿小心翼翼放在自己掌心的虫子,并不觉得害怕,只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养,最后只能把它养在了那盆素冠鼎荷上。
    可素冠荷鼎被谢兰臣照顾得太好了,上头根本没有蚜虫能让七星瓢虫果腹,于是没过多久,它便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魏姝生怕昭儿发现自己把他送的礼物弄丢了,便赶在昭儿再去看瓢虫之前,急忙又让人重新抓了一只回来。但这只也不安分,趁着晚上也飞走了……就这么抓了飞,飞了抓的过了好几天,昭儿终于暂时忘记了七星瓢虫的事,魏姝也终于松了口气。
    轮到谢兰臣——昭儿却一直没想好,要送他什么礼物。
    彼时谢兰臣正受普惠所托,为严华寺绘制一张群佛像。昭儿被画像中的一双双佛手吸引,看见画中的人物不论男女,都染了赭褐色的指甲,虽然和爹爹给娘亲画的略有不同,但也很好看。他脑海中顿时灵光一闪。
    当天,昭儿便趁着谢兰臣小憩的时候,偷偷摸摸要来了魏姝的甲油,找出和画像上一样的颜色,又用特制的小刷子沾取甲油,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了谢兰臣的指甲上。
    昭儿刚走到谢兰臣身边,谢兰臣就已经醒了。感觉到昭儿正往自己的指尖涂抹什么,他没有睁眼打断,任由昭儿摆弄他的右手。
    直到谢闵走进来,禀告有客来访,正在嘉王府那边候着。谢兰臣这才装作刚醒的样子,看向自己的右手,和五个已经被染成赭褐色的指甲。
    昭儿见自己被发现,有些不好意思,但脸上又有隐隐的期待。
    “涂得很好,甲油一点儿也没沾到皮肤上。”谢兰臣一边夸奖,一边又主动递出自己的左手,让昭儿一并涂了。
    时下也有男子染甲,但都是些西域人和伶人。不过谢兰臣并不介意。
    昭儿得到了谢兰臣的肯定,开心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更加认真地帮谢兰臣涂了左手。谢兰臣又夸讲了他几句,这才回到嘉王府会客。
    甫一照面,几位客人一眼便瞧见了谢兰臣的赭褐色指甲,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谢兰臣也不避讳遮掩,任由人看。
    让人略感意外的是,此次会客过去不久,男子染甲,竟然在西北的达官贵人们中渐渐风靡了起来……
    日子就这样平淡而又有趣地过去了几天,马上就是昭儿两周岁的生辰了,魏姝正思索该怎么操办,谢兰臣却忽然收到了一份加急传回的消息:英王和裕王,伙同高霖,于大半月前,起兵造反了。
    第65章 65、偿命(已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