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打算林志宇放假才一起回去，可杨柳给家里打电话时，听林钰说了件事情，把她吓了一跳。
    她忙问母亲，母亲见她知道了，这才说道：“你爸不让我告诉你，说你们这么远知道了也是干着急。”
    杨柳挺着急：“家里怎么就进了小偷了呢？人没事吧？东西丢了没？”
    “哎呀，你不要着急，东西应该是没有丢，反正我们看了明面上的东西都没少，就是不知道你们藏着的东西有没有少？人也没事，半夜你爸听见动静出来大吼，把人给吓跑了，来了两个人，外面有没有人接应我们也不知道。小博和小月是被你爸的吼声给吓到，倒也没有事，就是两个小孩不敢自己睡了，要我陪着。”
    杨柳很自责，自己跑出来都快三个月了，把家里的老人和孩子丢下不管，现在是没事还好，要是进屋的不是小偷，或者小偷伤了人，那该怎么办？
    等林志宇晚上回来，她就把自己要立刻回去的事告诉林志宇，林志宇一听家里出事，也不敢留杨柳了。
    他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放假，只能让杨柳先回去了。
    陈飞絮以为自己没有希望拜师了，虽然心情低落，可杨柳请他吃了一顿香喷喷的饭菜，他还是很感激的，尤其是那碗什么紫菜蛋花汤，热热地喝了下去，全身的暖和了。
    吃完饭，他想要帮着收碗，朱阿姨过来让他去找杨柳和林志宇玩，自己笑眯眯地把碗筷收走了。
    陈飞絮走进杨柳在的屋子，屋子里很暖和，杨柳拿了个绣绷在绣花，布料是一块看不出材质的白色细纱，而花朵绣线也是银色的，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林志宇在一旁看书，一直手还时不时翻着炭炉上的几个大桔子。
    屋里的两人，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陈飞絮的眼角有点发红，在杨柳看过来的时候，忙扯出一个笑。
    “杨师傅，多谢你们的招待，我该走了。”
    杨柳指了指对面的铺了垫子的凳子：“坐，咱们聊聊！”
    林志宇也抬起头朝他笑笑，陈飞絮忙过去坐下，还朝林志宇会以一个善意的笑容。
    杨柳给人的感觉有点不太好亲近，虽然她从没有表现出攻击性，甚至都不曾冷过脸。但林志宇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他的笑是真的温和，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
    林志宇递了一个桔子给他，拿着书起身对杨柳说道：“好好说，别吓着人，我去书房了！”
    “嗯，你记得写一会儿东西就起来走动走动，不要坐久了。”杨柳叮嘱道。林志宇笑着揉了一下她的头顶就出去了。
    陈飞絮看着杨柳和林志宇说话的样子格外温柔，见林志宇走后，她看向了自己，眼里的笑意顿时少了许多，陈飞絮立刻坐直了身子，就连手里的桔子都被攥紧了。
    杨柳觉得好笑：“我有这么可怕吗？你紧张什么？”
    “没有啊，我不怕啊，也不紧张！”陈飞絮飞快摇头，那头摇晃地人眼花。
    “行了，你放松点。”杨柳摆了摆手，继续问：“你现在是暂住孤儿院吗？”
    “嗯，我今年其实十七岁，我是十六岁在路上救了晕倒的涂家上一代掌门人，就是涂艳的父亲，后来涂艳问我想要什么报酬，我就说想拜师。”
    杨柳笑着问：“为什么要拜师，你当时要是拿了钱去做点别的营生不也很好？”
    “院长说过，钱会花光，靠关系也不牢靠，只有学得一技之长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这个院长不错！”杨柳随口赞了一句。
    可陈飞絮却双眼发亮：“是啊，我们院长最是心善，而且还很聪明，我们哪里的小孩都是他启蒙读书。大些了就送去学校读书，反正没有读到十六岁不准离开学校。”
    “你们读书的学费哪里来？”杨柳感兴趣地问了一句，现在的学费可不低，如果孩子多了压力就更大。
    “孤儿院长大后已经出去工作的哥哥姐姐们时不时会寄点钱回来，还有些善心人会来捐赠钱财，院长还带着我们自己种菜吃。”
    “也就是说，十六岁之后，大家就要离开孤儿院自谋出路了，是吗？”杨柳问。
    第183章 低调捐款
    陈飞絮说得高兴，闻言点了点头，神情落寞：“我是第一个快十八岁了还跑回去借住的人，真的是很丢脸。”
    原来这孩子还挺要脸面的，大概是希望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能保持最后的一点尊严吧。
    杨柳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我家不是这里的，你知道吧？”
    “嗯，听口音能听出来！”陈飞絮不知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话题，但还是迅速回话。
    “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回老家，一个小县城，而且我们说不准什么时候回京都，也许不回来了。你仔细考虑考虑要不要跟我走？”
    “跟您走的意思是我想的那样吗？您愿意我跟着你吗？”陈飞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地询问。
    “嗯，你不是说没地方可去了吗？如果我以后不在京都发展，你也跟我走吗？”
    “嗯！”陈飞絮毫不犹豫地答应，怕杨柳不相信，还解释道：“其实孤儿院出去的人，留在京都的也不多。”
    “行，你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就搬过来住吧，左边的厢房空着，你进去住吧。”
    幸福来得太快，陈飞絮反应有些慢，随后才站起身深深鞠躬，还没出息地红了眼眶：“多谢杨师傅，我一定好好干活。”
    杨柳一挑眉：“杨师傅？你不叫师父？”
    “啊？”陈飞絮不算傻，立刻明白杨柳的意思，这是同意收他为徒，扑通跪下大声：“师父！”
    “快起来，我这里没这规矩，不需要你下跪。”
    她上前搀扶陈飞絮，陈飞絮一扫先前的紧张和局促，笑容灿烂地起身：“涂家拜师，先干两年小工，然后才能跪下磕头喊师父，这才算是正儿八经入了门做徒弟。嘿嘿，我一直羡慕他们能跪下喊师父呢。”
    “各人有各人的规矩，我不姓涂，这里不讲这些规矩。但我也不允许吃里扒外、背信弃义的人；笨一点没关系，但不能懒惰，不能没有上进心。我也不喜欢整天无事伤春悲秋、喜欢抱怨。人生中不会一帆风顺，遇到问题就想办法解决问题，实在解决不了可以求助别人，但不可遇事退缩，一心指望别人帮你。你记住了吗？”
    “嗯，我记住了，师父喜欢上进的、勤快的、乐观开朗的人。”陈飞絮站得笔直，就差赌咒发誓自己保证能做到。
    杨柳笑笑：“行了，你先回去收拾东西吧，收拾好就过来，我现在手里没有接外活，正好有空教教你基础的东西。”
    “嗯!”陈飞絮激动地脸颊通红，他完全没有想到直接可以学手艺了。
    等他离开时，杨柳把屋里的一筐桔子都给了陈飞絮：“你带回去给未来星的小弟弟小妹妹们吃吧。”
    陈飞絮十分感激，也没有拒绝，因为他知道孤儿院的孩子们有多渴望这些东西，他只是朝杨柳深深鞠了一躬，代表未来星的孩子们感谢她。
    等人走后，林志宇过来，看见桔子筐不见了，笑道：“你把桔子都给了他吧，是不是还给了别的东西？”
    “嗯，我给压了一百块钱在里面，算是捐点钱给孩子们过年吃点好吃的吧。”“我媳妇最是心善了，人美心更美。”
    “嘶，咦！快滚，这话太恶心了！”杨柳被他说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瞪了他一眼。
    林志宇哈哈哈大笑：“虽然是事实，可我自己都起鸡皮疙瘩了。哈哈哈！”
    “哼，我是为了你，也为了给孩子积福。”杨柳傲娇地瞪这个笑得灿烂的男人，心里有种莫名的满足。
    “我知道，你呀，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回到郊区的孤儿院已经天黑，陈飞絮没有了之前几天回来的颓废，反而是背着个背篓高高兴兴推开了陈旧的铁门。
    屋里的孩子们挤在窗口望着外面，看见陈飞絮回去，都喊了起来：“飞絮哥哥回来了，我们可以吃饭了！”
    陈飞絮进屋，孤儿院里二三十个孩子都在等着他吃饭。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背篓放下，对孩子们说：“知道我给你们带了什么回来吗？”
    话音未落，几十双眼睛齐齐看向他放下的背篓，忍不住议论里面是不是吃的？
    陈院长今年已经六十了，头发已经花白，但精神还挺好，她进来招呼大家吃饭，所有的孩子都很听话，立刻坐好。
    陈院长走过去看了看盖着布的背篓：“这是啥？”
    陈飞絮满脸自豪：“院长，我拜师了，我师父让我明天就搬过去她家里住，她家是两进四合院，可大了。您看，她还给我一筐桔子，说说带给大家吃的，这么多，说不定每个人能分到两个呢。”
    “好好好，希望你这次遇到的师父真能好好教你手艺。”未来星虽然很少收到捐赠，但每年还是有那么几次。所以面对一筐桔子，虽然不算便宜，倒也不至于让院长有太多触动。
    她反而更加在意陈飞絮是不是真的能学到一门吃饭的手艺。
    但看陈飞絮站在箩筐旁边双眼灼灼地望着她，陈院长便走过去：“我来看看桔子大不大？吃了饭就给分了，让大家都高兴高兴，你大老远背回来也辛苦了。”
    说完，他掀开了上面盖着的麻布，露出圆滚滚的桔子，而院长眼尖，从一层桔子底下拖出一个信封，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百块钱。
    院长心头一惊，当时就呆住了。一百块，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这笔钱能让孩子们过一个好年，开了年能多送几个孩子去学校读书了。
    陈飞絮也吃了一惊，声音都拔高了两度：“师父没有告诉我有钱啊，我不知道还有钱。”
    “唉，你师父大概是怕你拒绝或者感觉尴尬。”院长叹气，又欣慰地拍了拍陈飞絮的肩膀：“你运气不错，这师父是个好人，你记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要好好学，将来好好报答你师父！”
    “我知道！”陈飞絮点头，突然又高兴地说：“他们今天看到我后就让我进了屋，还给我做了猪油拌饭吃，还喝了鸡蛋汤。”
    挨得近的小孩子们齐齐看向陈飞絮，眼里的羡慕毫不掩饰。
    “呵呵，等我挣钱了，也给你们买鸡蛋吃。”陈飞絮有点不好意思，有种吃独食还炫耀的尴尬。
    第184章 做棉袄
    第二天一早，陈飞絮就背着自己的被褥和为数不多的衣服去了杨柳家里。
    还带了一袋院长发的豆芽，陈飞絮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院长说感谢师父的钱和桔子，院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豆芽是院长发的，说是拿来给师父尝尝。”
    杨柳和林志宇对视了一眼，心道：这院长很会做人，既坦荡地表达了谢意，又能让陈飞絮学会礼尚往来，这样便是关系平等的交往，不至于让陈飞絮有低人一等的感觉。
    朱阿姨忙接过去看了看，赞道：“这豆芽确实发的不错，我中午就煮个豆芽汤，肯定很鲜！”
    杨柳对陈飞絮说：“你去把东西放好，然后来后院的东厢房找我。”
    林志宇的书房放在了前院，而后院的东厢房是杨柳的工作间，三间屋子打通了两间，最里面的一间是她的私人空间。
    陈飞絮进了自己的屋，他没想到里面家具齐全，床上已经铺好了被褥，一看就是新的，手摸上去松软又暖和。
    这是他短短的人生里第一次拥有这样好的待遇，看着自己背来的被褥，虽然棉絮已经很硬了，但这也是未来星里最好的一套，他把这套被褥仔细放到柜子里，想着休息的时候送回去。
    怕师父等久，他放好被褥就急匆匆进了后院。
    后院种了两颗高大的树，树枝上没有树叶，显得静默而苍劲。
    推开东厢房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大明亮的工作间，两架缝纫机，熨烫机，中间宽大的桌子上放着一套缝纫工具。一叠蓝色和白色的布，并非高级布料，但数量较多。
    杨柳从里屋走了出来，指着一台缝纫机道：“你就用这台机子练习。我先教你裁剪，那些布全都是给你练习的。那边是棉花，你可以做成棉袄！”
    “好的！”陈飞絮激动地猛点头，他完全没想到第一天就学东西，还给了这么多布匹练习，这简直是神仙师父啊！
    又听杨柳继续说道：“你练习的服装也卖不出去，到时候就拿回去给未来星的小朋友们穿吧，你做事认真点，只要不浪费布料应该够所有孩子们一人一套了。你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陈飞絮来不及多想，杨柳拿出了图纸和尺寸，给他讲解起来。让他自己决定要做多大的尺码。
    直到看他裁剪了三套后依然没有出错，杨柳便进去忙自己的事了。
    在别墅的二十来天，杨柳看了三位师父的技术，有了很多的感触，比如涂艳的旗袍，那些刺绣手法真的让杨柳赞叹。
    老手艺人世代传下来的东西总是很多有值得借鉴的地方，只要好好琢磨、糅杂后，一定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风格。
    纸上谈兵终觉浅，要学以致用才行，杨柳是个务实的人，她明白自己虽然起点高些，但基础并不牢固，且要走的路还长，沉下心来钻研学习才是正道。
    师徒二人都很安静，各自忙碌着，陈飞絮做得格外认真，不仅仅是因为杨柳安排的任务，而是他已经反应过来，这是让他给未来星孩子们准备的新年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