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飞扬一语既出,陆天岚却如听闻笑话一般,道:“天下之大,都是任老子来去,小小囚笼,岂能困得住老子?老子歇够了便走,何需你这小子来相助?”
应飞扬嗤笑道:“是是是,天下皆任你来去,达摩宝库却是例外,也不知先前是谁,借我与姬姑娘之助才开启宝库!”
陆天岚被抓住痛脚,一时无法反驳,冷冷将话题转开道:“小子,你找我来究竟要做什么?”
应飞扬面上一副笑嘻嘻模样道:“陆大盗,你之前借我们帮助开了佛库之门,虽然忙活半天,结果只是给佛门做了嫁衣,但该帮的忙我们都帮了,破宇剑和灭宙刀皆是神兵法器,我和姬姑娘也不敢据为己有,不如你便将它们收回吧。”
陆天岚哼道:“原来如此,不过怎只有你一个来了,姬家那小丫头呢?”
应飞扬道:“这个便是麻烦的地方了,姬姑娘她情况有些变化。”
“有变化?莫不是身子变凉变僵硬?渐渐失去生机?那叫器化,你早晚也要走到这一步。”陆天岚得意嘲笑道。
“什么?”应飞扬本当是姬瑶玉在外力加催下才会有此异状,哪知他竟然也难逃此厄,心头一凉、一惊,随后怒道:“原来你早有知晓!”
陆天岚冷声道:“老子自然知晓,本来打算你们将佛库打开后,老子便将刀剑器灵收回,可姬家小姑娘偏生自作聪明,竟敢要老子以六妹的名义发毒誓,落得今日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至于你小子,便当是被她连累了罢。”
应飞扬心头冒火,道:“你许诺过,不伤我们性命,好歹也是一代大妖。竟然如此言而无信!”
“老子确实没对你们下杀手,但也不会对你们施以援手,只需眼睁睁看着你们自取灭亡便可,这算哪门子违约?”陆天岚得意洋洋道。却在应飞扬将要发作之际,话锋一转,道:“不过,痴空儿那关,若不是姬家那小丫头。老子怕是非死即伤,所以也算欠她一次情分,这便饶过你们一次,你听仔细了,我传你们一道口诀,可将那对兵刃的器灵祭炼,成为器灵之主,主从关系只要一确定,便不会在有器灵与你灵魂争夺身体的情况了。”
说罢,陆天岚小声念出一段口诀。应飞扬忙记在心中,口诀并不长,更兼应飞扬聪慧过人,只一遍便已牢牢记住。
陆天岚见他记住,道:“好了,记下了就滚吧,莫打扰老子休息。”
应飞扬却苦笑道:“怕是已晚了,姬姑娘现在昏迷不醒,有了口诀怕也无用。”
陆天岚神色一动,道:“昏迷不醒。怎会这么快,对了,我还没问,器灵化的特征最起码十天半个月后才会显露。姬丫头怎么现在就已开始异变了?”
应飞扬随即,将前因后果说出,陆天岚也皱眉道:“被痴空儿那蠢货灌入佛元,反而滋养了灭宙刀的器灵?那蠢货,果然只会坏事,这下麻烦了。”
应飞扬道:“瑶玉姐推测。靠舍利佛珠吸纳佛力,或许能让灭宙刀器灵萎缩,陆大盗,你见多识广,当知此法是否可行?”
陆天岚权衡一番:“吸纳佛力,此消彼长下,确实有复苏可能,这姬无悔的大女儿倒有几分见识。”
应飞扬道:“若真可行,那就是我此行的另一目的了,陆大盗,救人救到底,我知晓你席卷佛宝无数,身上定有舍利佛珠,可否借上一颗与我用?”
陆天岚大笑道:“这下你可猜错了,老子的万宝琉璃身虽是靠吞纳宝物来修炼,但那舍利佛珠是些死人骨头,老子胃口再好,也不想吞这些晦气东西,所以盗来的舍利老子一颗都没留!”
“这,怎会?”应飞扬心头顿时凉了半截,他本认定陆天岚身上必有舍利佛珠,本打算即便是拼着劫狱,也要让他将舍利拿出,哪知陆天岚倒是出乎意料的配合,但舍利佛珠却是一颗也没,若是如此,短短三天,让他从何寻来一颗佛珠?
就在此时,陆天岚却又道:“我身上虽没有,不过有一地方应该有。”
应飞扬精神一振,追问道:“何处?”
“便在洛水河口,乾坤赌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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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河口,水势浩渺,帆樯林立,人潮熙攘。但见各地船只进出港湾,川流不息,赤膊的船工在操着各种不同口音的商人吆喝指挥下,将一件件货物运下船去,西域来的香料,高句丽的人参、从南方运来的稻米,瓜果,酒水,燕窝,乃至天竺、大食、波斯的种种珍宝,也都在此汇集,商船数目之众,来往进出之繁,远在想象之上,一时半刻里怎么数得尽,看得完。
隋炀帝建都洛阳,洛水正从城中穿过,后以洛阳为中心开凿大运河,南达余杭,北抵涿州。而这碧波荡漾的洛水便是大运河发端。全国乃至海外,西域的物产经运河一路北上,最后在这洛水港口集中。毫无疑问,这洛水无疑便是整个大唐的大动脉。
也正因为此处贸易繁盛,所以,洛阳港上船只泊位向来紧张,可谓一位难求,在此处停泊按日算钱,每日都得大把大把砸钱,寻常客商,哪一个都吃不起这等烧钱法,将货物下尽,再填上新货,便都匆匆离去。
却有一艘船,在这港口上,一呆就是数年。
应飞扬眯着眼,看着眼前龙船,此船头如藏龙,盖顶堆花,船体五层楼高,九桅十二帆。精致华美中,又显大气非凡,气象磅礴。非是寻常商船可比。
“陆天岚所指之处,就是在此了吧?”应飞扬自语道。
据陆天岚所说,此船原为隋炀帝打造的最大的,号称‘五牙’的大战舰,可载士兵八百,昔日隋炀帝便是靠此船劈浪南下,横渡天险,将陈后主擒于井下。待天下平定后,此战舰又被改作龙船,载着隋炀帝三下扬州,阅尽江南水月。
如今王霸迭移。楼船也换了主人,但此非凡之船,换了主人,新主也定非是寻常。
玲珑珍阁,便是此船新主。
玲珑珍阁。亦是修者中十大门派之一,而且是为数不多的器修门派,门派中珍宝之多,数不胜数,传言将其他诸派宝物全数加上,也只能抵上玲珑珍阁的一半。
只是此派衍生自于商门和匠门,所以比起门派,更像是商会和工坊的混合体,以至于派中各地方的长老执事,皆如商户一般被称作‘掌柜’。
所有能生钱的行当。皆有玲珑珍阁的影子,而赌坊这一暴利行业自然也不例外,这乾坤赌船便是玲珑珍阁名下,供人乾坤一掷的去处。
陆天岚说过,他在不久之前确实盗了一颗舍利佛珠,却嫌佛珠晦气,便在这乾坤赌船上押注用了,结果果然是晦气十足,输得他一败涂地,舍利佛珠被庄家迎走。若是运气好,在船上或许能寻得,至于陆天岚是玲珑珍阁追缉的要犯,却还敢堂而皇之的在此船赌钱。只能解释为他艺高人大胆。而一听闻此消息,应飞扬便急往这赌船前来。
顺着红毯铺路的丈宽船舷,应飞扬直往上登船,却在登船口,被一面容和气的商人拦住道路。
商人拱手道:“这位小哥,看上去极为面熟。莫不是方才见过,不知怎么称呼?”
应飞扬打量他一下,也将他认出,此人确实刚见过,便是在咸宜公主婚礼上跟陆天岚交过手的,换做张惯晴的玲珑珍阁掌柜。
张惯晴掌管此乾坤赌船,本想趁着陆天岚出现洛阳,将他擒下立个大功,结果却在陆天岚手下吃了大亏,自觉毫无颜面,待听闻陆天岚被擒消息后,便偷偷溜出婚宴,所以恰巧在此与应飞扬遇上。
应飞扬道:“在下应飞扬,方才与张掌柜在咸宜公主婚礼上见过。”
张惯晴一脸了然,随后狐疑道:“原来如此,难怪眼熟,对了,先前见应少侠与皇世星天的策天机一道,不知应少侠可是皇世星天之人?”
应飞扬不明白为何有此问,道:“勉强算是!”
“那不知应少侠今日来此,为公还是为私?”张惯晴满脸戒备道。
说到此处,应飞扬恍然觉醒,但凡赌坊,大都是黑白皆沾,除了是一掷千金的销金窟,也是些销赃的好去处,便如象征佛门信仰的舍利佛珠,都被押在赌桌上赌个大小,若被佛门之人看到,还不气的七佛生天。至于其他赌注,若细究来路,恐怕大多也都是来路不明,而皇世星天相当于修真派门中的衙门,衙门之人找上赌坊,多半没什么好事。也难怪张惯晴如此排斥。
应飞扬想通此节,笑道:“张掌柜,在下只是一时手痒,想来此大杀四方,并非是为了公事。”
张惯晴面上戒备之色丝毫不减,毕竟多年老油条,怎么可能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信,此时道:“应少侠来此,本赌船本该欢迎,但应少侠你是天道之人,定也知道,此船终究是与那些来者不拒的寻常赌坊不同,能上此船的,皆非凡俗之人。”
应飞扬道:“这个,在下自然知晓。”乾坤赌船,赌得非是金银,而是修行者的法宝,秘笈,丹药等,所以寻常之人,多数要被堵在门外。
张惯晴道:“应少侠若是为公事,我等自然该公事公办,但若只是想赌上几把,那就需按照我乾坤赌船的规矩了。”
应飞扬心头本就急,见他阻拦,扬扬眉道:“哦,不知张掌柜有何规矩?”
“能上此船者,只有两种途径,一者是靠此地熟客引荐,不知应少侠身上可有引荐信?”
“这个,并没有。”
“那只令一途径了,一赌定输赢,赢者上,输者下,显露出些本事,自然无人在阻拦。”
应飞扬笑道:“我既然来此,便是为赌而来,就选此条途径了,张掌柜,不知赌些什么?又与谁对赌?”
张惯晴道:“不知公子骰子牌九擅长哪项?”
应飞扬面上一僵,道:“这些,我好像都不会。”应飞扬虽出身市井,身边赌博的闲汉见过不少,但他一向专注于剑,习剑练剑便是最大娱乐,是以对这些赌术皆是一窍不通。
张惯晴面上疑色更甚,道:“这些都不会,应少侠还说要大杀四方?”
应飞扬赧笑道:“便是不会,所以才要增长见识,况且在下运道历来不错,虽然初学,未必就不能大杀四方。”
张惯晴挂着生意人的笑容道:“尽然少侠皆不会,那咱们便选最简单的,掷铜板,猜正反,如何?”
应飞扬笑道:“这个确实简单,就不知谁与我对赌?”
张惯晴笑容不减,道:“说来也巧,本人亦同觉手痒,不如便由我陪应少侠赌上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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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船第一个房间。
一张方桌,二人分坐两端,虽只是相赌,气势却不亚于两军对垒。
一枚外圆内方,背面光滑,正面印着‘开元通宝’四字的铜板在张惯晴指掌间灵活跳动,宛若精灵。
张惯晴一边把玩铜板,一边道:“应少侠,猜铜板的玩法虽然简单,但仍需说个分明,也省却有人因此赖账,你我各选一面后,将铜板掷出,铜板落到桌面上后,谁猜中,便是谁赢,少侠可曾明白了?”
应飞扬笑道:“这玩法,还真是简单明了啊。”
“因为只是试炼,未免伤和气,此局就不落注了,少侠若赢,自是船上贵宾,若输,那张某虽不情愿,也只能请应少侠下船了,这点,应少侠可有异议?”
“自然是没有。”应飞扬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也不多说,直接开赌,公子选择哪一面,有字的的一面,还是无字的一面?”
应飞扬洒脱一笑道:“出入赌场,总要求个从无到有的彩头,那在下便选无字的一面吧。”
“既然如此,张某便选有字一面,公子,留神了!”
张惯晴屈指一弹,铜板滴溜溜的反转,直飞上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