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围观者，完全麻木了。
    愿意出手救人的善人，迟早有一日会在神之国境外完全灭绝。
    孩子因为失血过多，倒在地上挣扎。
    没有人敢去救他。
    孩子只能这样在痛苦中，一点点咽气……
    当时，围观的人群里面，有一个人，叫做乔瑜。
    刚才出去救人的人，是他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叫方楚。
    他就这么死了。
    明知道是这个结果，还是出去砸死了那只狼犬。
    看着他被撕裂的尸体，乔瑜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他绝对，不要变成这样的人！
    “我们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乔瑜说完这件事情后，看向西子真：“所以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发誓，我不能让你变成方楚那样。你应该活在神之国，如此一来，没人可以伤害你了。”
    西子真木然地看着乔瑜。
    “你比不上你那个朋友一根脚趾头。”
    “他死了。”
    “有些人活着，还不如死人。”西子真看向乔瑜的眼神，宛如是在看着什么脏东西一般。
    “教主！”
    这时候，外面传来声音：“第一波攻击我们死伤非常惨重，一线指挥官要求撤退！”
    乔瑜早知道，进攻神之国腹地肯定会很危险。不然乐园教会不会那么放心和他做生意。
    “死伤情况怎么样？”
    “大多数都是死在神之国天使的手上，粗略估计已经有八百以上的伤亡……这还是不算那些壮丁的情况下。”
    战斗开始还不到两小时，已经死了那么多人？
    出师不利，也让血狱教会终于遭到重挫。
    “我知道了。”
    乔瑜深吸一口气。
    损失不算什么。反正目前攻占的地盘可以给他继续提供源源不绝的人口。只要继续造就杀戮罪恶，就能源源不绝地换取恶灵的补给。
    他绝对不要像方楚那样死去……
    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孩子，选择死去！
    绝对！
    不要！
    记忆又回到了当年。
    他通过边境的情报贩子，确认了西子真被送回了神之国。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性命无碍。
    也知道因为他隐瞒任务危险等级，让海云天的战友全部牺牲。
    平心而论，他应该将余下的黄金奉上。
    但是……
    他为什么要遵守承诺？
    如果他选择毁诺，那么，这天大的罪恶，可以让他获得恶灵更大的馈赠。他可以在血狱教会，获取更大的地位。
    每一个死去的保镖，都能成为这罪恶的奠基石。
    一直到他看到那份报纸！
    为了复仇，海云天娶了子真！
    他居然……用这样的手段复仇！
    现在，子真已经回归自己身边了。
    海云天，还有他和子真生的孽种，都要……死！
    好在，现在他们都在前线！要杀他们，不难！
    “我很好奇……”
    本来已经打算离开去进行作战指挥，但乔瑜忽然想到一件事。
    “你为什么……不求我？”
    乔瑜本以为，她会哀求自己放过海云天，还有她的孩子。
    正常情况下不该是这样吗？
    “我不和恶魔做交易，也不将我家人的生杀予夺大权寄托在恶魔手上。”西子真的眼神无比坚定：“我丈夫是军人，我们是军属！绝对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和禽兽之辈苟合！”
    乔瑜只觉得喉咙有点发紧。
    他见到太多，在地狱中无力地低头哀求之人了。
    如同当年那无能为力，只能哀求着恶魔放过自己孩子的母亲。
    “你求我的话……”乔瑜不肯死心：“我就放过他们！”
    “然后，让他们也变成你们这样的恶魔吗？”
    西子真冷笑起来：“作为军属，我们一家都有为了国家捐躯的觉悟。”
    一日为军人，终生为军人。
    军人是丈夫视若生命的职业，儿子和女儿也以作为军属而光荣。
    她也一样。
    她始终没有机会被天使治疗好记忆。尽管很多人因此怀疑她不够善良和正义，但她却觉得，这样才更好。
    真正的正义，绝对不能是利益交换。
    因为对自己有利才善良，那根本不是善。
    “所谓正义……本就该有牺牲。”西子真继续说道：“作为军人，也绝不会在战场上乞怜敌人。就算得不到天使的馈赠，我们海家，也不会舍弃正义！”
    乔瑜忽然在这一瞬，想了起来。
    是当年方楚去救那孩子的时候。
    他一开始死死拉住了方楚。
    “你出去会死的！方楚！你以为这里还是神之国？出去救人能有赏赐吗？我们就默默看着吧，那孩子我们又不认识！”
    “我是神之国国民！”那时候，方楚的回答是：“没有天使的馈赠就不去行善，这也能称之为正义吗？”
    “你会死的！方楚！活着不才是最重要的吗？”
    然而方楚的回答是：“比死更可怕的，就是像你这样活着！乔瑜！”
    ……
    那么多年了。
    乔瑜几乎记不清这段话了。
    只记得，因为这句话，他最终松开了手。
    这导致了方楚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