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四大天后 作者:杨斯年
周捕头路遇神婆，唐玉字误闯大祸
唐家四大天后 作者:杨斯年
周捕头路遇神婆，唐玉字误闯大祸
旱情持续到四月中旬，永宁镇日日晴天，未下一滴雨水。果然如唐老爹所想，这一年的麦子收成只有往年的三成，有些田里没有及时浇地的人家，几近颗粒无收。粮价迅速飙升了一倍，粮价一升，食蔬果等各类副食价格也猛涨起来，到了五月，就连盐巴灯油等价格也高涨。唐老二留出了唐家自用的日常用品大约两年的份额，其余的放在店铺售卖，每日只卖五小袋盐一小罐灯油，售完即止。唐家好每日看到二叔的杂货店门口排着长龙，许多乡亲愁眉苦脸的样子，心中只恨自己当日不该多言。
唐家的麦子收获后，迅速种上了棉花。又把本想种的玉米改成了抗旱的地瓜，祈望能靠吃地瓜度过灾年。正是播种季节，县衙却派了周捕头和一众衙役守住河道，禁止百姓取水浇地。只因七里河的河道已经就快见底了。唐老爹仗着女婿和儿子看守河道，时常在夜里偷偷到七里河钓鱼，到后来就干脆闭着眼睛捞鱼了。若不是唐老爹每日都能捞个十几条鲜鱼回家，唐家人恐怕连一点荤腥都见不到了。
眼看着灾情日渐严重，永宁镇的父母官谭老爷开始坐不住了。下个月就有地方官员到永宁镇来视察了，可眼前粮食减产，灾民满城。如果此时再不能控制灾情他头上的乌纱就要不保。这个县令是他花了三百两雪花银捐来的，哪知道上任第一年就遇到旱灾，连本还没捞回来呢。都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个牛逼的女人，这话不一定对，可一个没出息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或几个乱出主意的女人这话肯定没错。县老爷夫人是个有主意的，封建社会的女人出的主意通常都和神佛有关，县老爷夫人的主意是——请人求雨。
谭老爷喊来了镇子里有名的乡绅来凑份子钱请神婆求雨，乡绅们不敢得罪县太爷，只得纷纷捐款，一共凑来了五十两银子。大灾当前，爱民如子的谭老爷只贪污了三十两，将剩余的二十两交给周捕头让他去找个道士。周捕头怀揣着银子心说我去哪找道士啊，垂头丧气地踱步到了镇子口，正撞上一个身穿黑布袍手里攥念珠的老婆子。
“敢问这位差大哥，此处可是永宁镇啊？”
周捕头抬头一看，这老婆子少说也有六十了管谁叫大哥呢，心中有些不悦，扭头就走。那黑衣婆却叫住了他：“这位官爷神色匆匆，可是衙门里公务难办？想是和这天旱有关吧。留步听老婆子给您捣鼓几句。”周捕头想好嘛这次不叫大哥叫爷了，可心事却被这不知打哪儿来的老婆子说中了，不觉有些楞了。转回身去看那老太婆，只见她手中挎着个蓝布包，布包里依稀露出一个八卦镜和香烛。周捕头心说，难不成遇见高人了，于是大步走向那老太婆。
周捕头眼力不错，这的确是一个神婆。不过和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神婆一样是个假的。这个神婆本是庙里给人算卦的，颇懂得些察言观色之道。因旱情庙里严重混不下去了只得到处招摇撞骗。听说永宁镇灾情严重便来碰碰运气。周捕头也是心中有事所以一时昏了头，误以为这神婆能看穿人心。他一身捕头打扮行色匆忙自然是要去办公事，脸上愁云满布自然是差事难办，而如今到处都闹旱情所以神婆猜测他的烦恼和天旱有关。这本是简单的哄骗伎俩，奈何周捕头心急如麻也顾不得许多。细聊之后，周捕头被巧舌如簧的神婆骗得晕头转向，还真相信了自己出门遇贵人。这神婆说自己道法高深，上能入九天下能探龙王，求雨之事本不在话下。周捕头将神婆带到衙门，县太爷和夫人也被她骗得团团转，好吃好喝地招待她以望她为县老爷和灾民们解决干旱问题。
神婆只是想捞一票银子便走，可是谭夫人却留了个心眼，言明落雨之后才给香烛钱。神婆又舍不得那二十两银子，只好在县衙里住下，伺机而动。所有的神棍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他们行骗前一定会找个当地人了解此地情况，以便其日后行动。永宁镇的这个神婆也深谙此道，第二天一早她便在镇子里闲溜达，走啊走啊就走到了唐家大院，唐家的大人都下地干活了，此刻院子里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在喂猪。神婆见这女孩儿长相平庸，身上到处是土仿佛刚在地上打过滚一样，料想是个傻孩子。于是走上前去喊了一声：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这么乖啊。”
这是一句好话。是神婆用来试探家里有没有大人的投石问路之举，如果家里有大人了出来了，听见这句话夸自家孩子只会满心欢喜。如果没人出来那么神婆就可以从这个孩子嘴里套话了。神婆靠这句话套了无数小孩儿的话，屡试不爽，没想到在唐家大院里栽了。此刻喂猪的不是别人，而是永宁镇四害之首唐玉字。从小到大没被夸过的唐玉字收了喂猪的家什，缓缓走向神婆，用手在神婆脸前晃了晃，说：
“大娘，你没瞎吧。”
神婆本来堆笑的脸顿时僵硬，想想乡下孩子没什么见识，也就不和她一般计较了。往房门那望望待果然没人出来以后，便殷勤到：“小姑娘啊，大娘和你打听点事啊。”唐玉字因为自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心里也认为这世界没好人，复又拾起喂猪的家什不理神婆。神婆眼见问话无望，心里暗骂一句，面上却还是笑容：“小姑娘啊，大娘不白问你，你每回答大娘一个问题，大娘就给你一个铜钱，你看成不？”唐玉字本不稀罕这一个两个铜钱，最疼她的掌着家里的钱财，不时暗塞给她十个二十个的。哥哥读书好，镇子里常有人央他写个字据信件，这辛苦钱也都掉进唐玉字的储钱罐里。可是妹妹唐家春的敛财行为让她最近颇为恼火，于是唐玉字望着神婆腰间鼓鼓的钱袋，欣然答应。
“小姑娘啊，这个镇子什么时候开始干旱的啊？”
因为干旱，从前完全不劳动的唐玉字每天必须要打猪草喂猪，而且眼见着唐家春赚着钱自己白出劳动力。更重要的是因为干旱物价上涨所以唐玉字已经许久没有吃到红烧了。没有红烧的日子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偏偏这老太婆非不识相地提起干旱。于是没好气地回到：“旱了好几年了，烦死了，我都好久吃不到猪了。”
唐玉字虽然是在扯瞎话，永宁镇干旱不过自去冬天开始，神婆按常识也该看出来干旱不超过一年。可是唐玉字脸上对红烧朝思暮想的表情却骗过了神婆，神婆相信不是好几年没吃过不会有这样的表情。于是神婆接着问：“那这个镇子里的人除了干旱还怕什么啊？”
唐玉字心想怕什么，就是怕我咯。唐玉字曾经拽过72家耕牛的尾巴并顺利逼疯它们，用爷爷的鱼竿偷过39家晾的腊肠腊，村子里所有的孩子都被唐玉字抢过吃的。永宁镇的孩子可以不去读书不学女红但是绝不可以和唐玉字来往。可是唐玉字不可能自己承认这个，情急之下道了一句：“怕我哥哥唐家好，他太调皮了，大人们都不让孩子和他玩。”神婆路上倒是听说了这村子里有个孩子特别能折腾，想必就是这个男孩儿了。
问了三四个问题，神婆想想也没什么问题好问了，于是就自钱袋里掏出几个铜钱来放在唐玉字手上。唐玉字接过铜钱心里不高兴，唐家春喂个猪还赚不少呢，怎么我才挣这么点。于是拽下了神婆头上戴的骨头簪子紧握在手里，眼睛一翻，倒在了地上。神婆吓了一跳，难不成这孩子有病，说晕就晕。忙边推地上的唐玉字边喊：
“你这孩子怎么了？怎么说昏就昏啊？你是不是有什么病啊？你家大人在哪呢？我老婆子可没对你做什么啊，你快点醒醒啊。”神婆有心扔下她不管，可是这孩子手里还攥着他的簪子怎么拽也拽不出来，这骨头簪子是自己削的，昨日县老爷见过的，如果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县老爷必定怀疑是她所为。别说赚钱了恐怕还得吃官司。只得不停地唤唐玉字醒来。这几个问句来回问了七八十遍吧，唐玉字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
“我这孩子没事，就是困了睡会儿，我一点儿病都没有，我家大人在地里干活马上就回来。你对没对我做什么就看我家大人回来我怎么说了。你刚才问了我四个问题，来回问了75遍。总共就是300文钱。给我吧。”
神婆走南闯北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奸诈狡黠的孩子。不给她钱可骨头簪子还在她手里，等她家大人回来之后必定有一番折腾。只得认栽把钱给了她转身离开。临走恨恨地问“好个聪明的小娘子，不知你姓甚名谁？”
唐玉字胆大又爱得瑟，于是回一句：“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唐玉字。”
唐玉字握着刚赚回来的三百个钱回房，路过唐家春屋子眼见她还在数那小猪罐子里的七八十文钱暗自得意。
“你那算什么啊，我不过使个心眼子便赚得比你多。”
唐玉字得意地将钱收好，预备攒起来买个猪肘子吃。却不知道，自己已闯下杀身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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