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炼金术师 作者:茂林修竹
chapter 2
最后的炼金术师 作者:茂林修竹
chapter 2
“主神泰坦便是这个世界。他是一位巨人，出生的时候头戴金冠，象征着思想；两肩分别停着一只神鸦，左边的那只象征的力量，右边的那只象征的美德。主神用了七日时间，创造出三个位面和十二个神明。他预感到自己将要死去，便召集了他十二个孩子，询问他们想要什么。
‘我只想守卫我的兄妹们。’骑着金鬃马、耳聪目明的里格说。
他是一位忠诚、敏锐的神明。他可以眼观四方，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他的目光都能穿透金伦加的雾气，看到中庭那么远；他可以耳听八面，当他把耳朵贴上地面，甚至听得见青草滋滋的生长声。
慈爱的主神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那么就由你来做守护神吧，里格。我赐你彩虹桥，当你的金鬃马迈开脚步时，可以瞬间来到彩虹的另一端。’泰坦说，‘我死后，你还可以把我的喉骨做成号角。遇有紧急情况，你就吹响它。它的声音将贯穿三界，听到它的时候，无论你的兄妹们在做什么，战争、竞技还是游戏，都必须停下来，团结起来共渡过关。’”
看到这里，莲华把手里砖头厚的《诸神的黄昏》合上，克制着暴怒的情绪，揉着额头道：“五分钟内给我把整件事讲清楚。”
海默尔——也就是之前去接她的天使男给她倒了杯蜂蜜茶，平静的陈述道：“你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
“我没兴趣！你先告诉我莲衣怎么了，我该怎么做？”莲华答道。
提到莲衣，海默尔又躲开了莲华的目光，他侧过头，笑容已经消失。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莲华只觉得他的侧脸要凝固在光影中了。
窗外仍然在下雨，这座石质的房屋只有屋顶和柱子，一眼就可以看到外面草木葱茏的景象，但是因为天气的关系，仍然很昏暗。结界也阻挡了风和雨声，绝对的寂静中，莲华觉得该死的烦躁。她的姐姐在为了这个世界受苦，始作俑者却在这里浪费时间。
“莲衣她……是被封印了。”在莲华即将爆发的时候，他终于开口。
“怎么解开？”
“不能解开。”
莲华快要克制不住暴扁这个人的渴望了。
“她是自愿的……跟她一起被封印的，是魔王七个灵魂中的一个。如果把她解放了，魔王的灵魂也会跑出来。”
只要莲衣没事就好，莲华管魔王去死。
“那么你把我叫来干什么？看我的姐姐变成活死人吗？夸耀你有这么大的魅力，让我的姐姐甘愿当活死人吗？”莲华爆发了，她抄起桌上的历史书朝海默尔砸过去。
海默尔没有躲，硬挨了那一下，血顺着他的额角留下来。他的表情是坦然无谓的：
“魔王第二个灵魂出现了，我们希望你能……”
莲华抄起手边的蜂蜜茶泼到他的脸上，打断了他的话。
因为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不止是个大骗子，还很无耻。
她是莲衣的双胞胎妹妹，莲衣能做的事，她没有理由不能做。
这个该死的男人，是希望她成为第二个莲衣。
“你可以利用莲衣对你的爱，让她为你赴汤蹈火。但是真可惜，我这一生只爱莲衣一个。你毁了她，凭什么让我就范？”莲华仰头望着她，目光嘲讽。
“我想这也是莲衣的愿望。”这次，他坦然的直视着她。
莲华忽然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男人没有爱过莲衣。他本就不懂得爱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止骗人又无耻，还是个自说自话的疯子。
“那只是你的愿望罢了。”莲华摆了摆手，转身往外走去，“你可以试着让我改变主意，用说服以外的方法。但是注意别让我看到你，我怕忍不住一刀捅死你。”
莲华顺利地离开了神殿。
她很奇怪海默尔居然完全没采取措施阻止她。至于神殿里其他的祭司和神官们，都只是用奇怪的目光望着她，甚至是躲着她窃窃私语。
有一句话飘忽的传到莲华的耳朵里，她隐约听到是“魔族的颜色”。
走到神殿广场上巴洛克风格的喷泉前时，莲华打了个喷嚏。
走出神殿的结界，才觉得外面的雨水很凉。一走进神殿便干了的衣服，此时又恢复了湿漉漉的模样。凉风一吹，冷得她全身皮肤都缩起来了。
莲华把胳膊抱在前，忽然就觉得眼前一黑，身上便被什么东西盖住了。
是一张红色的带锦纹的披风。不知道是什么材料，虽然看上去很薄，却意外的又暖又重。
她差异的抬头，看到喷泉边侧着头打量她的人。
第一感觉是好高，然后是好大的，最后她看到那人麦色的皮肤、金色大卷的头发和红艳感的嘴唇。这个人很眼熟，依稀在哪里见过一般。
那人俯下身她的头，笑眯眯道：“小妹妹，你父母呢？怎么一个人在这边淋雨？”
莲华对比了一下双方的身材，很自卑的低下头——无论看身高还是看部，跟这人比起来，她确实就像个发育不良的小姑娘。
“被抛弃了，很早之前。”她回答，“我是个流浪儿，只想在这里避避雨。”
那人眯起了眼睛，似乎在品味她的话。然后伸手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嘿嘿的笑：“依娜姐姐去办点事，你在这里等一下。一会儿姐姐请你吃大餐。”
“我十九了。”她这么没心没肺的善意让莲华很不忍心占她便宜。
“嗯嗯我知道。”那人看上去很开心，笑眯眯的哼着歌，往神殿里去了。
最坏的情况不过是被拐骗，莲华略想了想，何况这个人也不像是聪明到能拐骗她的样子。
更何况她很饿。她需要想办法在这个世界活下来，然后救出莲衣。
她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在这里等着。
依娜进了神殿，直接去找了她的任务委托人。
海默尔是阿西卡帝国排名第二的大神官，也是排名第一的美男子。
天使一样致、禁欲的模样很合她的品味，可惜是个面瘫男，不管高兴生气全是一副微笑的面孔，偶尔还会假装亲和，让人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思。
谁都知道，阿西卡帝国的神官都是靠利用女人上位的，依娜虽然不介意为自己喜欢的男人做点只有自己能做的事，但交往之前就预见了被利用的结果还义无反顾，她显然没这么高的觉悟。
幸好这个男人很慷慨，他发布的任务，报酬丰厚还有神殿功勋可以领。她便专门接他的任务，赚钱的同时也看美男养养眼。
这次的任务是寻找四失落权杖中的第三，永恒之火。
据海默尔提供的线索，她很顺利的在世界之树东面的绝望之谷把它挖了出来——所谓的顺利是指，既没有被狡诈的侏儒发现，也没有失足掉进海姆冥界，并且没有被黑龙尼德霍格撕成碎片。
——身为一名游侠，她的武力并不是最强的，但运气无疑是最好的。
这个时间海默尔通常都在告解室里。但今天依娜闯进去的时候，正对着神像告解的是个银色头发的少年。他穿着圣森特拉魔导学院特优生的黑色法袍，领口袖口有银线绣成的月亮图腾。银色长发及腰，月光流泻一般华美。
他的皮肤有一种不见阳光的苍白感，露出来的左耳上有两枚红宝石耳钉，像是鲜血一样美丽的色泽，仿佛可以看到里面流转的光芒。
那是限制器。魔力天赋过人的未成年人，在通过测试证明自己能够控制自身的魔力之前，必须佩带限制器。也有些魔导学院的学生，为了更细的控魔法，也会佩带限制器。
依娜不由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只是从侧面看到的，他身上便有七个不同样式的限制器，而且起码针对三种元素。
依娜玻璃心了。她一直梦想成为魔导士，但因为天赋限制只能当游侠，四处给人打工，好攒钱购买魔法用品过瘾。可其实世上也是有需要用七个限制器，至少能够自由控四种元素的魔法天才存在的。她觉得自己实在太可悲了。
那少年听到她的呼吸声，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失望，站起身，招呼也不打就离开了。
他的眼睛是红色的，红酒一般剔透。但你很难想象世上会有这么冰冷的红色，简直就像从绝望谷下面望红月亮，那一瞬的扫视，就让依娜觉得脊梁便被冻住一般僵硬起来。
魔族。依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联系到这个名词。
回神之前她已经伸手去拉他了，但少年侧身一闪便躲开，借着躲闪的力道回过身，冷淡的、甚至带些敌意的看着她，“干什么？”
依娜只碰到了他的袖口，但是手指已经被冻到酥麻。
“我只是想问一下你的名字……说不定那天可以帮忙。我叫依娜，是个游侠自由人，佣兵编号第001006——”
“不需要！”少年打断他，转身走掉了。
依娜额角青筋一跳，握着拳头吼道：“你什么态度啊，大姐姐我又不是推销员。”
但是少年再没有回头说一句话。
因为下雨，广场上几乎没有什么人，所以兰斯洛从神殿里一出来，就看到那个盖着红色披风，弃猫一样安静的坐在雨幕里的人。
她长得很小巧，虽然她的头被披风盖着，看不清楚长相，但是兰斯洛下意识就觉得他们在哪里见过。他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莲华眼睛里是他黑色学院袍裾角上致的银色绣纹和被雨水冲刷得铮亮的黑色小皮靴，她曾经很多次遭遇这种情形——只不过以往是西装裤脚和皮鞋，有时还会有打开的轿车们。富人们偶尔也会有围观流浪儿的兴致，莲华已经习惯了，连抬头看一眼的好奇心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那个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很好听，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带着冰雪一样清冷又略微沙哑的质感，
“莲华。”
他没有再回话，过了好一会儿，他丢下一枚金币，转身走开了。
莲华把头埋进膝盖里，交叉的双手用力抓紧了披风的边缘，小声的辩解：“我不是乞丐。”
神殿祭司们普遍瞧不起佣兵，依娜走错门，也没人接待。
信仰神的人总是鄙视信仰钱的人，这是惯例，依娜懒得去管。她在少年那里吃了瘪，也懒得再乱闯，干脆就在告解室里等海默尔。
告解室是神殿里唯一有墙的屋子。狭窄的空间，四周高耸的墙壁，面带高高在上的慈悲的神像，都给人一种被审判的屈辱感。依娜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这里。
她了桌子上用来照明的水晶石，水晶石里忽然溢出金色的光丝，很柔和的，像水纹一样晃动。美丽温暖的光色让依娜忍不住伸手去碰。那光线在她手上绕了一会儿，才消散在空气中。
依娜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她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可是仔细分辨，却又什么都没有。
她太专注，海默尔进来的时候，反倒把她吓了一跳。
交接完毕，契约完成。整个过程海默尔都没有微笑。
依娜新赚了大笔钱，心情不错，便拍了拍海默尔的肩，多管了下闲事，“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姐今天心情好，免费为你服务。”
海默尔转过身，很认真的看着她，“大家好像都很喜欢依娜小姐。”
依娜嘴角抽了抽——换一天换个地方确实是这样没错。不过听到这个整个阿西卡帝国人缘第二好的面瘫男这么说，还真是让人飘飘然。
“一般一般啦。怎么，大神官阁下遭遇交际障碍了？”
海默尔很坦诚的微笑道，“被拒绝了。”
“哎哎哎——谁？在哪？什么时候？对方真的是阿西卡人？”
“这些都不重要。”海默尔终于恢复了那万年不变的微笑。
依娜知道自己的反应让海默尔不高兴了，但是当“被拒绝”和海默尔出现在同一句话里，哪个女人能克制住八卦的欲望？
“对方有留下挽回的余地，但是拒绝再见我。”海默尔继续道。
“那一定是大神官阁下没有让对方感觉到诚意。”依娜笑道，“或者是对方感到双方的付出不对等。别在意拒绝见面这种话，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勇敢的出现在对方面前，打都打不走。对方感受到你的执着了，自然就会回心转意。”
海默尔笑着摇摇头，转移了话题，“我还有一个委托，希望依娜小姐不要拒绝。”
依娜想了想，“我刚回阿加西，暂时不想出远门。”
“不需要，她应该还没走多远……”
依娜冲出门去，看到莲华安静的披着她的披风坐在雨中等她的时候，忽然就被罪恶感击中了。
“真是笨啊，你就不会到里面躲雨？”她冲上去，揉乱了莲华的头。
“里面有讨厌的人……”
依娜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八卦之心一面哭泣一面又燃烧了，哭泣是因为——帝国大众情人海默尔大神官阁下，他竟然恋童啊啊啊。
“大姐姐刚刚领了大笔佣金，想吃什么尽管说。”
“……土豆炖牛，大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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