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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陈峰说:“孟先生被刺伤了左眼,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脑后又流了许多血,现在还在抢救。”
    听到这,冷世诚汗毛直立,想不通自己儿子怎么会对昔日好友痛下杀手,想了会,就要下床去抢救室。
    陈峰拦住他:“你现在也病着,刚做手术,别起身了。他在抢救室你也瞧不到,我这边一有新的情况便差人来告诉你,你好好养伤吧。”
    等伙计送走了陈峰,冷世诚便叫他搀扶着自己去医院太平间。
    到了楼下,工作人员把冷青松推了出来。
    冷青松身上只盖了一层白布,手还是紧握着镊子的形状。冷世诚颤抖着将白布掀开,看见冷青松的那一刻,悲痛地哭了出来。
    纵使他再坏,他依旧是自己的儿子。冷世诚抱着尸体嚎啕大哭:“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伙计也没忍住,跟着伤感道:“从前少爷也不是这样的,我记得那时候他性格开朗,为人善良大方,心思单纯。为何这一年来就变成了这般?”说着,看了冷世诚一眼。“都是鸦片害的!这东西就是毒人的!”
    冷世诚又重新盖上白布,比起憎恶鸦片,他心中一直不解冷青松到底为何会杀孟庭许。回到病房后,叫人去了冷青松的住宅,想从哪里寻到答案。
    抢救室外,秦淮川眉头紧锁,垂眼盯着手上的血,止不住地颤抖。自己应该跟着他的,如果跟着他,他就不会出事。悔意和恐惧包裹着他,前所未有的惊惧。
    很快,门被打开,德国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秦淮川看见医生的一瞬,急忙迎上前问:“他怎么样了?”
    医生凝眉顿了顿:“病人情况复杂,我们已经尽力保住他的眼球了。除了眼睛有可能会失明,他的脑袋因大力撞击,失血过多。虽然已经止住了血,但是......也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你要有个准备。”
    听完,秦淮川顿时感觉天崩地裂,世界要塌了一般。
    医生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这只是最坏的情况,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差。后面几天比较关键,他需要静养,最好叫人轮流二十四小时看着。”
    说完,他又走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孟庭许被推了出来。
    秦淮川将医院顶层的病房全包了下来,除了医生以外,任何人不得上楼。孟庭许躺在病床上,秦淮川一度不敢看他的脸。等外头天都要明了,这才机械地转过头去瞧他。
    那张白玉的脸上缠着绷带,头发被剃光了,毫无生气地躺在哪里。
    只看了一眼,心口就一阵剧痛。呼吸间,好似被一刀一刀地划开,打开一层后,又继续划。
    从未想过,原来心痛是这样的。
    这时,范文生敲门走了进来:“爷,都办好了。”
    秦淮川点点头,轻手关了门,到了走廊。半张脸埋在阴影中,薄唇紧抿,剑眉一颦。“陈峰走了吗?”
    范文生道:“走了,直接去冷青松的住宅搜查了。”
    秦淮川默地点头。
    回身往病房看,道:“别叫孟幼芝知道了。”
    秦淮川一直守着孟庭许,从清晨坐到夜晚,有时护士来换药,他看着针头往那只白皙的手背扎的时候都会呼吸不过来。
    每回都紧张地对护士说:“你轻点,他怕疼。”
    不够,又说:“再轻一点!”
    终于,德国护士忍不住了,回头冲他道:“先生!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打针哪有不疼?你这样非常影响我的工作,请您出去!”
    被凶了几次,秦淮川也不敢耽误孟庭许治疗,被赶到门口等着。
    第二晚,孟庭许忽然发起了高烧。
    秦淮川害怕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急忙跑去找医生,慌乱中,还在路上摔了一跤。忙不迭地赶去,急匆匆又带着人回来。
    但凡治疗效果最好的药全都给他打了进去。光一天的治疗费用就高达一万块,秦淮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要是用钱能换回他的健康,就是算是金山银山都给搬来。
    煎熬了整夜,清晨时,范文生带着消息过来,说从冷青松家里搜到两箱装满鸦片的箱子。又从家里下人的问话中得知他经常与白公馆来往密切,不仅如此,有段时间还与警察厅的程少天私下做了交易。
    秦淮川眉头一挑,问:“程少天?”
    范文生点点头:“是的。陈峰又去提审程少天,那小子为了早日从牢里出去,将事情全都抖了出来。他以为自己能出去,家里人都在砸钱保释他,以为把全部祸事都推到冷青松身上就行了,不料冷青松人已经死了。他说之前冷青松通过白延霜的关系找到他,跟他合谋了利用张广平谋杀您。结果半道张广平自己越狱,导致计划落空,他还被张广平威胁。”
    “原来还有这档子事。”秦淮川双眼微眯,沉沉吐了口气。想到白延霜竟然也有参与,不免开始担心他会对孟庭许下手。如今去掉一个冷青松还不够,白延霜不止要害孟庭许,还想害自己。
    想了想,赶紧让范文生差人去盯紧白延霜的公司。
    这三日就这么过去了。
    第六十章 货船
    台风过后短暂迎来了阳光, 今日天气好,秦淮川已经好几夜没有合过眼。终于支撑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
    孟庭许一直在昏迷当中, 一开始没什么意识,后来自己忽然在黑暗中看见一丝光亮。他顺着光亮慢慢走去,穿过狭小的缝隙, 直到眼前变得开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