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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你如果叫车回去更麻烦我,我还不能确认你是不是安全到家了。”季知非半开玩笑道。
    只是他不知道没有表情地说玩笑话是会被当真的。
    苏风眠愣了片刻,垂下头,盯着季知非的鞋尖,锃亮又昂贵的马丁靴在这酒吧里显得格格不入,好像这种鞋子应该踏进五星级饭店而不是嘈杂的小酒吧。
    其实一个四十岁的男人有房有车理应是很有底气的,但是坐在季知非旁边,苏风眠有一种回到十几年前大学校园的感觉,自己很失败很透明,旁边的季知非却是被众星捧月的,可望不可及的。
    今天下午饭都没吃完他就离开了饭店,一个人走进了这个离那饭店最近的酒吧,没有和季知非打一声招呼,他不知道季知非怎么就找到这里来了,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就跑到酒吧里,季知非只是坐在自己旁边陪着,只说一些“别喝了”,“少喝点”......这样不痛不痒的话。
    “对不起,本来今天还是我说约你出来吃饭的,但是......发生了一些......”苏风眠不知道怎么解释在饭店看见叶傅轶的事,他不自觉地抓了一下裤子,心里的那种酸涩感忽然就涌了上来,他没办法对季知非说这件事,话就塞在喉咙里,倒不出来。
    “不用道歉,而且有些事情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通常说这句话都只是为了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但季知非说这句话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苏风眠点点头:“谢谢。”
    季知非伸出右手:“起来吧,我送你回去。”
    苏风眠没有牵上去,而是撑着吧台站了起来,纵使他头很晕,可他也不敢真的让季知非扶他。
    季知非也只好作罢,走在苏风眠前面,带他上了车。
    “你不舒服的话可以开窗透气。”季知非告诉坐在副驾驶的苏风眠,语气很柔和,好像说话声音大一点就会吵到苏风眠,“拉一下安全带。”
    “嗯。”苏风眠应一声,“我家在北街小区十栋......”
    “十栋十五楼三户。”
    听到这话苏风眠心脏猛地跳一下,但却不是被季知非说出的话吓到,他也很难解释为什么自己刚才紧张了半秒。
    “你睡一下吧,到了叫你。”季知非说完便看了一眼手机高德地图,地图上显示交通状况并不良好,有几段堵车,估计得绕路,走挺远的,“很塞车,我绕城郊过去。”
    “好,谢谢。”
    季知非笑了一下,这算是他今晚难得的一个表情:“不用道歉,不用道谢,以后都不用。”说罢,他就打方向盘,把车开起来了。
    苏风眠便闭上眼睛休息,车子开在柏油路上发出不大不小的隆隆声是很好的助眠音。
    季知非会时不时瞄他几眼,他想到今天在饭店里的事,他在衣莱餐厅等苏风眠上洗手间,好一会儿都没见到他回房,他就出去看了一眼,紧接着就看见了叶傅轶。
    然后他就知道自己还是疏忽了,没注意到叶傅轶还是进餐厅用餐。
    苏风眠肯定是看到叶傅轶那一桌子人,所以自己离开饭店了。
    其实季知非一开始发现苏风眠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心里有些恼火,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不想承认这些情绪里,其实包含了不大不小的醋意和嫉妒,但他觉得自己着实用不着去嫉妒叶傅轶。
    进来这个酒吧看见苏风眠一个人在那里喝闷酒,他心里更不是滋味,倒不是生气,而是心疼,很难受,他想,或许苏风眠不知道自己其实也不比他舒服到哪里去。
    可是季知非不认为自己应该表现出来一点点的失落和越界的心疼,他知道,在一个人难过的时候,如果自己表现得更难过,会加重对方的负担,但是让他去摆出一个笑脸也不可能,他只好面无表情,他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去掩盖弥漫在胸腔里的低气压。
    不过,比起几小时前,现在他心里已经没那么难受了,成年人自愈的速度总是很快,也理应要快。
    可是,他不知道苏风眠会怎么办。
    过了十几分钟,季知非把车开到了苏风眠家楼下。
    他瞄一眼坐在旁边的苏风眠,又在小区门前的路口靠边停下,轻轻喊了苏风眠的名字,喊了好几声,他也没有应,季知非知道他睡着了,却没有继续叫直到他醒过来。
    但是他看见苏风眠手里的手机屏幕时不时亮起来,想到了他要帮苏风眠请假的事,便拿过了他的手机,发现他的手机其实是没有密码的,一滑就开了。
    开屏后就是微信聊天界面。
    季知非很想做到不去窥探隐私,不去看其他的消息,只是盯着叶傅轶的聊天框几秒,看着消息数量又跳增了一个。
    还是忍住了没点开,切换到联系人列表,找了找,看到几个“主任”,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要给谁请假,只好一个个点开,却全是空白聊天框,去看了一下苏风眠的qq,也全是空白聊天框,除了一些资料群。
    他没辙了,切回微信,只看到叶傅轶不停地发消息,季知非皱了皱眉,还是点进去了。
    第33章
    这座北方城市的三四月可以比较完美地和古诗里的三四月吻合。
    或许是因为古时候诗人们生活的地域大都偏北方,所以写出来的春天大都是北方的春天,苏风眠来北方以前一直不知道草长莺飞,河堤杨柳到底为何这么美好——这些东西他见的太多了,在南方,一年四季,柳树都是青的,草都是绿的,似乎不值得特地作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