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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花一酒一仙人,亦眠亦醉亦长生 第171节
    “其实我在画那张符的时候,什么都没想。”
    “啊?那……那个人不是很轻易地就跑了么?”
    陶眠笑了。
    “信则灵,不信则不灵。他信了,这符就成了。”
    第206章 你有事?
    陶眠在徒弟那里小坐片刻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他要进行一件大事。
    给薛掌柜修书一封。
    重回千灯楼,只是想起这件事,往事就翩然如蝶,尽数落入回忆的海。
    那是他第一次踏入魔域。在那里,满身珠翠绫罗的宾客,化作人形却会因为不小心露出尖尖耳朵和粗尾巴的妖兽,天上的繁星与地上的灯火相连通,繁盛却又透露着妖异鬼魅之气的景况。
    还有,站在万千灯火下,和沈泊舟的初遇。
    那时他还是神气的沈二公子,后突逢灾祸,颠沛流离。
    到如今,兜兜转转,成了桃花山的六弟子。
    陶眠是不想让六船去魔域的。
    在外逍遥许久,有些消磨了人的意志,前尘往事似乎都化为浮粉,一吹就散。
    但小陶仙人还没忘记,想要成为桃花山的弟子,首要条件就是背负血海深仇。
    不惨都不够资格当的。
    幻真阁的灭门仇敌,陶眠不清楚他们的下落,他打算拜托薛掌柜打听一番。
    或许他们仍然大摇大摆地在魔域生活,或许他们埋伏在一角,就等着沈泊舟这个漏网之鱼回去。
    陶眠将信纸用手背推平,摇晃着笔杆。
    每次给薛掌柜写信都要酝酿许久。
    虽然明知道不管写什么,对方的回信绝对是不行、不管、不同意。
    但陶眠仍然要纠结。
    就仿佛明知道中不了奖,还是要刮。
    凭的就是一个“万一呢”的心态。
    反复斟酌,勾勾画画,在揉皱的纸团差点堆满整个客房的地面前,伏案良久的陶眠终于想好了要怎么写。
    奋笔疾书……
    薛瀚吾友:
    带我去千灯楼。
    急。
    没了。
    ……
    上次引经据典,凑了诸多字数。
    这次他要反其道而行,把事情弄得简单点。
    他写得这般简略,没说废话,薛瀚一定能充分意识到他有多么急迫。
    把最重要的这件事忙完,陶眠准备美美睡觉。
    房门在这时忽然被从外面打开,像是被风冲破的,薄薄的门纸片似的晃荡几下。
    ?
    本来已经在往床榻方向走的小陶仙君,此时不得不折返。
    他站在门槛内,向外张望。
    空无一人。
    怪事。
    已是深夜,客栈亮起了盏盏油灯。
    灯火没有多明耀,反而衬得周围愈发阴森了。
    陶眠是不怕这些的,他只是觉得奇怪。
    隐隐约约能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钻进了屋子,但客栈本身就是鱼龙混杂,各种气息混杂成一团。
    或许是他大惊小怪了。
    陶眠让自己不要多疑,重新将门掩好。
    更衣脱靴,平躺在偏硬的床铺上。
    阖上眼睛。
    ……
    睁开。
    小陶仙君的五官原本还能保持入睡前的平静,但当他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眉毛下撇,眼皮皱起,嘴唇一抿。
    “我说过,少来占我的便宜。”
    在仙君的正上方,一个人形壁虎紧紧扒住床顶的纱帐。
    是洗干净了的碰瓷人。
    陶眠叫伙计送进去的热水还是有用的,这男子清洗之后,倒显出几分人样。
    但他倒悬在仙君的头顶上,又非常不是个人。
    ……
    “你有事?”
    小陶仙君直截了当地问,让他有事说事,没事速速离开。
    男子欲言又止。
    “……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没必要这般勉强。”
    陶眠说道。
    但男子似乎打定了注意,非得说,不说不行。
    他先滔滔不绝地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滤掉那些过分夸大自己的炫丽修饰词,简单来讲,这人叫来望,是个即将修炼成仙的修士。
    “来汪?是汪吗?”仙人皱着眉问。
    “是望!望!点横竖提……”
    “行行行行,”陶眠赶快让他打住,“我知道是哪个字了。”
    他说他是修士,陶眠相信。
    能隐藏自己的气息到这种地步,还有,在碰瓷的时候能紧紧拖住他,证明这人有两把刷子。
    但……
    “你说的‘即将’是还要多久?”
    “没多久,”来望大言不惭,“也就差个七八百年吧。”
    “……”陶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他的语气很自信,他的表述很清醒。
    陶眠叹一口气。
    “所以你偷偷潜入我的房间,到底是要做什么呢?如果准备临阵脱逃我也可以应允,我已经做好一人前往千灯楼的打算了。如果你打算”
    “不不不,”出乎意料,来望要讲的不是这件事,“我要跟你说的、呃……我要说的是……”
    他吞吞吐吐半天,边说边想。
    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刚才来之前要说的话。
    “啊呀。”他一拍大腿,这个动作让他失去平衡,登时从床顶掉下来。
    小陶仙君早有预料。当对方砸在床上的时候,他已经瞬移到了床榻边站着,无言地望着摔得四仰八叉的人。
    那人晕头转向,扶着不小心撞到的额头,哎呦直叫。
    “怪你送的那桶水,”这时候他还怪上陶眠了,“都把我的好记性冲得光光了。”
    “别逼我打你。这是什么歪理?好心当作驴肝肺。”
    “看看,一说你还急。你以为记忆只是存放在这里么?”
    他的食指戳戳自己的脑门。
    “才不是。记忆是附着在衣裳、桌几、纱帐……一切你所能目视耳闻嗅到尝到的。哪怕你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新鲜地方,那里的风物、世情,也总能勾起你对过往的念想。”
    他说得头头是道,说到兴起,还摇头晃脑的。
    那根戳着脑门的食指也落下来,配合着他的话,比比划划,时而绕圈。
    陶眠始终眉头紧锁,用一副“我听你瞎叨叨”的死表情。
    “所以你的记忆附着在哪里?该不会是被洗澡水冲走的那些泥啊灰的。”
    “庸俗,”这人还倒打一耙,“我那些记忆当然不会附在这些俗物之上。”
    “那是在哪里?”
    “当然是本人的三千青丝。”
    “随便洗洗你就要秃了?这是病,你得治。你聪明的脑子和头发都随着水流一并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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