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以为自己能够解脱了,可以回到自己家中,嫁一个情投意合的有情人。
然而她错了。
张家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他们找不到可以怪罪的人,就将全部的气都撒在了她的身上。
公婆责怪她连个丈夫都留不住,骂她是丧门星,就是因为娶了她儿子才跑的。
亲生父母责怪她给自己丢了脸,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
连张府里的丫鬟下人们都对她指指点点,几乎要把她的脊梁骨给戳断。
长得漂亮又如何呢?还不是拴不住丈夫的心。
还有人造谣说她肯定有什么隐疾,不然张大少爷怎么会连洞房都不愿意就跑了呢?
新娘子绝望了。
她看着空荡荡的新房,忽然明白,这里是她的坟墓。
那不是丈八红绸,而是三尺白绫。
于是她将红绸缠绕在房梁上,吊死在了新房之中。
新娘于新婚之夜被丈夫抛弃,受众人责难,自戕而亡,怨气冲天。
她死那晚,月亮晦暗无光。
从那天开始,张家就不太平了。
家中所养的牲畜莫名其妙死亡,厨房里的饭食转眼变成了污秽之物,到了后来,连家里的小辈也得了稀奇古怪的急病,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张员外吓坏了,他花了海量的钱财,从京师找了一位玄术大师,那大师说是新娘子冤死,在作祟,便布下了一个死局,将新娘子封死在这阴庙之中,让她永世不得超生,这样张家以后才能平平安安。
可怜的熊家姑娘,生前不能平安,死后也不得安宁。
阴庙封门之时,本来已经下葬的新娘子被挖了出来,重新塞进了一口大红棺材之中,那棺材上画满了符咒,能封锁魂灵。
棺材被巨大的铁链绞住,拖入了阴庙之内,沾了公鸡血的铁钉钉入棺材盖,就像是钉入她的尸身一般。
棺材中发出凄厉的吼声,张员外站在阴庙外,吓得脸色惨白。
“员外不用担忧。”那玄术师一边抚摸着胡子一边说,“这妖孽再也别想出来了。”
随着最后一根铁钉钉下去,那惨叫声戛然而止,山涧之中一下子变得黯淡无光,宛如鬼蜮。
玄术师哈哈大笑:“员外可无忧矣!”
柏舟猛然间回过神来,喉咙疼痛难忍,喘不上气。
她不知何时竟然被吊在了庙中,而周俊凯等人也被吊着,他们陷入了幻觉,脸上满是惊恐,仿佛置身于地狱。
好险!
她要是没有醒过来,会在不知不觉之中被活活吊死。
她拼命抓住头上的绳索,将体内那一缕灵气集中在脖子上,才稍稍舒服了一点,但她头顶上的血条只剩下25点了,还在缓慢地减少,每过三分钟掉1点血。
唢呐声还在响,阴测测的尖利声音道:“一拜天地!”
柏舟向下看去,那大红棺材旁边竟然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新娘子,只是她没有盖红盖头,对面则站了一个男人,也穿着大红喜服,面色木讷,如同一只木偶。
那竟然是闻君止!
她临死时的愿望,就是要嫁给一个情投意合的有情人,这是她最深的执念。
柏舟心想:你上次成亲吃了那么大的亏,还没有学乖吗?
婚姻是坟墓啊!
“二拜高堂!”
那尖利的声音不知道来自何处,比怨煞生前那次还像号丧。
怨煞拜了之后直起身子,原本美艳动人的脸居然腐烂了大半,上面还有蛆虫在涌动,诡异而又恐怖。
她还保持着被封入阴庙之前的模样!
那时她已下葬数月,早已经开始腐朽。
“闻先生……”柏舟想要将闻君止叫醒,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她被勒住脖子,根本发不出声音。
“夫妻对拜——”
柏舟心道不好,要送入洞房了!
再不救,礼成之后就救不了了!
她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找出了一把美工刀,谁知那绳索竟然割不断。
这是灵异物品!
她咬了咬牙,将保护住脖颈的那道灵气注入美工刀中,一刀下去,绳索应声而断。
柏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摔得她脑子嗡嗡响,浑身的骨头像被大卡车给碾压了一遍。
这地面看着像泥土,怎么这么硬。
但她还是挣扎了起来,先将美工刀扔出去,割断了周俊凯的绳索,然后给那怨煞减血。
她点的速度很快,怨煞的血条迅速减少,她自己的血条也在狂掉。
滋滋滋。
怨煞的身上冒起了阵阵黑烟,她夫妻对拜的姿势忽然一顿,猛地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柏舟。
第68章 冤种重蹈覆辙
“找死!”怨煞身上的大红喜服骤然飞起,她的双手变为鬼爪,朝着柏舟抓了过来。
柏舟就地一滚,躲过了这一击,钻进了旁边的石碓后,怨煞一击未中,怒火滔天,对着她发出一声嘶吼。
那嘶吼钻进了她的耳中,她脑海中一片混沌,仿佛又要陷入幻觉。
不行!
她咬破了舌尖,剧烈的疼痛让她神台一片清明,而怨煞已经来到了石碓旁,朝着她的天灵盖一爪子抓下。
“小心!”周俊凯声音嘶哑地喊道,又扔出了一张符箓,谁知怨煞反手就是一爪,将那符箓给撕扯得粉碎。
周俊凯闷哼一声,捂着胸口,痛苦地后退了几步,吐出了一口鲜血。
柏舟清醒之后也没有闲着,发疯似的点着怨煞血条的“-”号。
但是这只怨煞的血条太厚了,她的血条已经降到了5点,再点下去,怨煞没死,她就要先死了。
怨煞浑身冒烟,却毫无所惧,眼底满是怨恨和毒辣,誓要杀死这个胆敢伤她的女人。
虫豸一般的弱小生物,也敢对她动手!
找死!
那漆黑的鬼爪狠狠地插了下来,眼看着就要刺进她的头骨。
“啊!”柏舟又惊又怕,闭上眼睛惊叫一声,无意识地拼尽全力一点。
哗。
怨煞的血条竟然一下子就掉下去了200点,只剩下6点了。
怨煞的那双鬼爪竟然开始寸寸崩坏,化为了黑色的沙土。
它的脸上浮现出了惊惧与惶惑,不敢置信地看向柏舟。
“你……到底是……”她的声音沙哑,就像是勺子在陶罐上刮一样,断断续续,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柏舟也有些不敢相信。
她刚才居然给对方减了200点,再看看自己的血条,只掉了1点。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暴击吗?
在生死存亡之际,就能打出一个大暴击。
柏舟这下安心了,道:“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你不该滥杀无辜。”
她顿了顿,说:“冤有头,债有主啊。”
说罢,她抬手一点,将怨煞的血条清空。
怨煞的身体开始化为黑沙,在空中飘散。
刚开始的时候,她眼中还满是憎恨和不甘,怨气冲天。但渐渐的,她脸上的神情竟然变得平静。
她缓缓闭眼,轻声道:“三百年了啊,我终于解脱了。”
哗。
无数的黑沙消散于风中,那一刻,山涧之中似乎变得亮堂了,甚至有一缕阳光从破败的门洞里照了进来,在地上留下了一团光斑。
柏舟看着那口大红棺材,轻轻叹息。
害死她的,是那个时代。
那个女性生来便受苦,万般不由己的封建时代。
怨煞已死,闻君止忽然身体一颤,猛然间醒了过来。
他惊讶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红衣服,一动就哗啦啦作响。
那竟然是用纸做的。
之前看着仿若锦缎,其实不过是幻象,如今也只是恢复了它的本相罢了。
他皱起眉头,厌恶地将纸衣撕碎,道:“真是晦气。”
柏舟点头称是:“说得对!结婚真是晦气!这位熊姑娘真是想不开,一个人逍遥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找个男人结婚?”
闻君止怔住,抬头看向她,眼底浮起一丝苦恼,道:“其实结婚也没有什么不好,能找一个知冷知热的知心人一起白头偕老,多好。”
柏舟很惊讶:“原来你是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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