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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节
    云舒继续道:“兰原王被处死了,但是蜀王还在长安,要不你将他迎回来?”
    赵学士:“他,他也不行。”
    燕王楚王蜀王,全是谋逆之人,他刚刚说过云舒不忠不孝不能登基,那其他几位谋逆之人,自然也不能。
    赵学士,急急道:“宫中还有八名小皇子,他们……”
    然而赵学士转头看向那些有小皇子的妃嫔时,只见他们搂着自己孩子使劲摇头后退。
    她们也顾不得让他们的孩子当皇帝的赵学士,七嘴八舌对着云舒解释道:
    “夏王你别听赵苒胡说八道,启儿还小什么都不懂,哪里知道如何当皇帝。我们都觉得只有你才能登基为帝。”
    “是啊夏王,靖儿今年才五岁,还是个孩子呢,……”
    “……”
    被赵学士点名的那些人,全都摇头拒绝。
    这哪里是给他们机会当皇帝啊,这是嫌他们死得还不够快。
    这泼天的富贵,他们接不住,也不敢接。
    赵学士见这些后妃和小皇子们害怕的模样,也明白他们成不了事,于是只能转头看向其他人,“小皇子们还小,但是宗亲里的成年王爷也有不少。”
    赵学士的目光锁定了一个,他觉得非常可以的人。
    他对着朝臣高声道:
    “永王殿下是陛下的亲兄弟,是太妃之子,自小与陛下一同长大。这么多年,永王与陛下的情谊,相信大家都有目共睹。陛下曾经说过:这世上再没有比永王更可信之人。
    如今夏王他们对陛下不忠不孝,我觉得永王殿下,比他们那些逆贼更有资格继承大统。”
    与赵学士一同来的人,当即道:“对啊,兄终弟及,早有先例,也不算有违祖制。”
    永王连声道:“不可不可。”
    “本王一介废人,如何能担此重任,诸位还是另选贤者吧。”
    赵学士当即道:“殿下如何是废人呢,若说是没有子嗣的话,那夏王自己都娶了王夫,还打算一生一世一双人,岂不是也没有子嗣?”
    “再说了,即便没有子嗣,到时也可以从小皇子中,择一人立为太子。兄终弟及,弟再立侄儿为太子,百年后将皇位归还,日后也能成就一段佳话。”
    云舒:“?”
    你这算盘珠子,都快蹦我脸上来了。
    他倒是无所谓,只是……
    他瞄了一眼永王的脸,挑了下眉,笑道:有些人的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他是喜欢男人不打算生,永王却是身体残缺生不了。
    这可不好放一起对比。
    赵苒这话,简直就是当着群臣和后妃的面,揭永王的伤疤,打永王的脸。
    云舒只能说,赵苒拥有这样的性格和脑回路,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赵苒仿佛并没有察觉永王的怒气,仍在尽力推销,“永王,你觉得我的方法可行吗?”
    永王忍了忍才能不泄露自己的怒气,再次重申道:“本王说了本王是个废人,无心帝位。”
    赵苒点头,随后又道:“不如这样,我们立小皇子为帝,永王你这般得陛下信任,可当摄政王。待到小皇子成年后,再将政务归还,你意下如何?”
    云舒抱臂看戏,这是非要拉永王下场,与自己一决高下了?
    第170章
    赵苒是承安帝最忠实的拥护者,打的主意也很明显。
    许以常人最为渴望的高位,以权势动人心,使得永王愿意出头对付云舒,而永王无子嗣,最终帝位仍旧会回到承安帝这一脉当中。
    如此不仅顺利解决了云舒,为承安帝报了仇,还守住了承安帝这一脉的皇位。
    虽然赵苒的算盘打得劈啪作响,不论是许以摄政王之位,还是让其登基后再归还帝位,都显得永王像是冤大头,但其实站在永王或是其他任何一位宗室王爷的角度来说,也并不是不能答应。
    若是真的当上摄政王,把持朝政大权,那即便小皇子成年了需要还政,他也可以废了这个,再立一个新的幼帝,继续摄政,不使大权旁落,说不定还能落个好名声。
    至于赵苒说的登基后无子,立承安帝一脉的小皇子为太子,归还帝位。但真的换了皇帝后,到时候立谁为太子,就不是一个无甚权势,只有一根死脑筋的学士说了算的。
    虽有兄死弟及的前例可循,但更多时候,也是先帝一脉彻底与皇位无缘。
    而对于本来无缘帝位的小皇子们来说,即便有摄政王把持朝政,但等到他成年后,未必没有机会将权利收回,重新握在自己手里。
    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名正言顺,自然要先将名头占下来再说。
    但这一切的一切,须得没有云舒这个最大的障碍在才行。
    除了赵苒外,任何利益相关的人,都不是傻子。
    夏王都能干出弑父夺位的事了,他们要是敢明抢,那夏王手中的刀,下一刻就得落到他们的脖子上!
    如今数万大军包围了整个京都,没有万全的把握,谁也不敢正面对上夏王这尊煞神。
    他们即便有胆子抢,也没命享。
    永王被赵苒气得面色发青,但骨子里的教养并没有让他失了仪态,“本王对权势毫无兴趣,你休得再说!”
    赵苒见永王不接他的饵,顿时有些急。如今这京中能对付夏王的人可不多,他视线扫过宗室众人,那些人均避开了他的目光。
    然后,他便看到了端坐在一旁的金太妃。
    他猛地跪倒在地,连磕数个响头,声泪俱下道:
    “太妃娘娘,夏王得位不正,若他登基为帝,我等便是助纣为虐之辈,日后史书将会如何书写今日之事啊?”
    “还有诸位大人,你们难道真的忘了那晚的事吗?你们今日这般拥立此人,就不怕那日之事也发生在你们身上吗?”
    赵苒见说不动永王,便又拉金太妃和其他朝臣下水。
    金太妃闻言面露悲戚,痛声道:“大雍立国百年,哀家从未想过,我云氏王族有朝一日会走到这般境地。这让哀家有何颜面去见世宗陛下,见云氏的列祖列宗啊!”
    云舒也不得不佩服赵苒此人,虽然不懂识时务为俊杰,但嘴上的战斗力颇强,不愧是靠嘴吃饭的。
    他半转身看着心痛难忍的金太妃,道:“太妃也不同意本王即位吗?”
    金太妃没料到一直看着赵苒表演不话说的云舒,会突然出声问自己。
    金太妃用巾帕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掩饰刚刚一闪而过的错愕,随后缓缓道:“众臣反对的原因,夏王心中当有数,哀家也就不多说了。”
    明明只有赵苒以及他带来的人反对,但到了金太妃嘴里,便是众臣都反对,只是被云舒的权势所逼迫不敢言说罢了。
    “你的那些个弟弟们,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俱都聪明伶俐,听话懂事,可择其一继承大统。至于赵大人说的让永王当摄政王,哀家却觉得甚是不妥,这摄政王的位置,当由夏王你来坐。”
    众人惊愕,就连云舒都忍不住挑了眉。
    金太妃这招退而求其次,还真的令不少人心动了。让夏王直接将帝王拱手相让,肯定是不可能的,但若是许以摄政王的身份,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至于日后朝廷里到底是谁说了算,就看各自的本事了。也算是给大家争取了喘息,以及绝地反击的机会。
    而金太妃是永王的生母,连她也否了永王即位或是当摄政王的提议,那说明金太妃着实是为了承安帝以及皇室血脉着想。
    同时,也表明他们是真的无意于帝位。如此一来,不如早点另选他人。
    云舒看着一脸为大雍为承安帝着想的金太妃,嗤笑一声道:
    “弟弟们是太妃看着长大的,本王也生在皇宫中,年满二十方才出京,难道太妃此前二十年都看不到本王吗?
    弟弟们聪明伶俐,莫非本王就蠢笨如猪?
    还是说太妃想要的,是听话懂事?
    那抱歉,这一条本王还真的是没法做到。”
    “至于太妃说的摄政王之位,您觉得,”云舒的话一顿,随后将目光从金太妃身上收回,扫视众臣一圈,接着道:“或者是你们觉得……”
    压低的声音,令众人压力倍增,仿佛一把刀悬在了头顶,骇得他们俱都低了头。
    只听到夏王淡淡吐出最后几个字,“本王稀罕吗?”
    众人的脑袋压得更低了。
    这仿若实质的目光,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晚。
    同时,他们也意识到,夏王他就不是个纯粹的文人,也压根不吃文人那一套。
    这人路子野,行事简单粗暴。
    不服?那就打服了再说。
    至于什么声望、名声,后世口碑,他全都不在意。
    他们早该看出来了。
    同时,众人也纷纷庆幸,好在刚才金太妃提议的时候,他们没有急着附和。
    李老太傅环视一圈,见众人不敢抬头,于是再次开口请求道:“殿下是陛下钦定的储君,请殿下早登帝位,以安社稷。”
    其他朝臣闻言,顿时随着他一起动作,请云舒登基。赵苒跳了半天,什么都没改变。
    眼见云舒要接受朝臣的劝进,赵苒顿时就急了。然而金太妃已经闭口不言,满朝文武更是无一人站在他这边。
    赵苒顿觉悲从中来,痛哭流涕。
    “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让这等恶人为祸人间,是我大雍之难啊!”
    哭完,赵苒又恶狠狠道:“云舒,你这般不忠不孝,就不怕被人唾骂遗臭万年吗?”
    云舒淡淡道:“善恶在我,毁誉由人1,本王不在意别人如何说。”
    赵苒闻言也知今日这事他是再也左右不了了,于是眼一闭心一横,道:“既然诸位择了新君,那便由我为陛下尽忠,陪陛下走这最后一程。”
    说着,赵苒便一头往承安帝的棺柩上撞去,打算以死明志,坚决不与他人同流合污。
    棺柩中的承安帝听到外面的动静,手指不由自主抓紧了身下的锦被。
    他没料到能为他做到这般的,是赵苒这个固执己见不懂变通的老头。他当初还因为对方的不识时务,差点砍了对方的脑袋,即便最后没有要了他的命,也一而再再而三降了他的官职。
    承安帝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指,轻轻叹了口气。
    见到赵苒的动作,他带来的二三十个老头,顿时也狠下心,高声道:“今日我等便用自己的血,唤醒诸位的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