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博士的第三类生活 作者:阿半
第四章
女博士的第三类生活 作者:阿半
第四章
才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接到老师的电话。原本定好这周曲词带完成的论文大纲去老师家，如今通知她不用去了，又给了她些任务，弄完一起拿过去。
放着音乐打扫了寝室，洗了换下来的衣服，时间也还早。她决定走路去教室，顺便先去工行取些钱还给amanda。曲词平时钱包里的现金不超过1000块，反正现在到处都能刷卡，很少用到现金。
曲词到达教学楼时，距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先去饮水机接了杯开水泡茶。曲词喜欢喝茶，即便在夏天也几乎是无茶不喝水。最初她和爸爸一样只喝绿茶，后来知道绿茶寒，而老中医说她体制虚寒，从那后她就改喝乌龙茶和花茶。这也是同学们戏称她“乌龙美人”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她常常制造乌龙事件。
“曲词，今天没喝乌龙啊。”走廊上遇到硕二的师弟，和曲词同一个硕导可算是嫡系师弟了。可是曲词只识其人不知其名。早已经习惯了认识的人拿乌龙美人调侃她，也不在意。她的年龄比很多硕士的师弟师妹还小，所以更喜欢师弟师妹们直呼她的名字。反而是一些勉强叫师姐却在前面加个“小”字的，听着有点儿别扭。
透明的乐扣杯由于常年泡茶已经附着一层茶垢，但依然能看清里面的菊花。“呵呵，师弟。有课啊。”
“嗯，吕老师的课，你们这学期开始不是没有课了吗，还来听课啊？”
“不是，我是来找人的。”曲词认为蹭课听这事儿没必要张扬，所以至今为止本系的同学没人知道。而英语系的人也并不知道她是谁，因为她上完课就走，基本没和他们说过话。
曲词这样认为也没有错。虽然在一个熟悉的班级里频繁出现一个陌生人，这个陌生人形象又很出众，想不引起注意真是很难。但是大家也只知她是本校的学生，却不知道她到底是哪个系，更不知道她的名字。因为她上课才来，下课即走从不多留一分钟。
“哦，那能不能把你电话告诉我，这两天正想找你呢。我也打算考博试试。你可得介绍下成功经验啊。”
晕，怎么又碰着个要号码的。“唉，说起来惭愧，我还真没有什么成功经验可供参考。我都是误打误撞上的。我的情况吕老师是最了解的。不信你问他。只怕你听了我的就真难考上了。”
曲词这话还真不是推脱，她当年本没有考博的打算。一切源于她的硕士论文。
因为廖书的耳提面命加威慑恐吓，曲词出于笨鸟先飞的心理，毕业论文比所有同学下手都早。从研一就开始选题和搜集资料，到学校开题的时候她已经着手动笔了，人家列大纲时她已经完成初稿。学校规定标准是3万字，曲词洋洋洒洒写了8万。后来经过两次校改，使劲删也还剩7万多。
这可让她的硕导吕老师吃惊不小。这丫头平时看着安静少言，课堂讨论也不积极。尤其她本科不是本校的学生，吕老师并没看好她。觉得她也就是混个硕士学位，镀层人大的金，找个好工作就是最好结果了。没想到她突然拿出7万多字就砸他办公桌上了。更没想到的是竟然还颇有内容。现在的研究生论文大多是从理论到理论，严重缺少创新和实践。没想到曲词的选题和论证角度都非常结合实践，更难得的是竟然还有跨学科研究，很多论据来源于社会学的调查报告。
曲词也没想到自己做的论文能受到吕老师如此的重视。她一下子就从被老师遗忘的学生变成了最受老师重视的学生。吕老师主动问她是否打算考博。吕老师会这么问只是由于一个最简单的推论，他认为曲词下这么大功夫这么早就弄出这么一篇大论文给他就是投石问路来了，曲词是想考他的博士。
可是这些当时的曲词本不知道，也从没想过要考博。以为吕老师是劝她考博，还有点不自信。于是本能的反问：“您看我能行吗？”
这话听在吕老师耳朵里就等于证成了他的推论。这是他第二年招生，第一年他有两个名额，但是可能因为知道的人不多，报名人少，结果只招上来一个，还是矮子里拔了个大个勉强招上来的。所以对于今年想报考他的本校硕士态度都比较积极，尤其他现在对曲词的认识有大改观，觉得她算是一个有培养价值的苗子。他就喜欢这种白纸一张又有潜力的学生。于是就和蔼的给了曲词一颗定心丸“好好准备考试吧，关键是英语。专业课方面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来问我。”
曲词却压没有听明白这话里的玄机。她迷迷糊糊的回到寝室还觉得这事莫名其妙。她明明去交论文怎么弄到考博上去了呢。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她的论文通过吕老师的检查了。
她需要找个明白人指点一下，自然首先想到已经读了博的廖书，虽然不同专业，但是他们的关系最亲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廖书说了。廖书听完就笑了：“傻丫头，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真是傻人有傻福。你知道什么是考博吗？考博是导师想要你，你考不上很难；导师不要你，你就本考不上。知道我第一年为什么没考上吗？不是因为我成绩不好，是因为导师不要我。考博得排队，你就属于那队的。”
“可是到底考什么呀？”曲词依然很茫然。
“行了，你就等着吧，我回寝室找你们专业的人问问，把历年考题和参考书目给你弄来。要是还没底你就去跟吕老师聊聊，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结果还没等廖书找他，宋老先找了她。她当时对宋老的认识就是，那是她导师的导师，她无法企及的神人。宋老当时早已经不讲课了，没事也不来学校，所以曲词是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
这次见面又是错阳差。
法学院开始筹备博士研究生招生工作，找宋老商量他今年的招生问题。宋老这两年身体不大好，已经三年没有招生，学院的意思是看今年是不是能带一个学生。宋老到学校来那天恰好是曲词去找吕老师的同一天。开完会，吕老师开车送宋老回家，正好曲词的论文打印搞放在座位上。宋老随手翻了翻，竟然还有点看头，就跟吕老师聊了聊情况。于是就放在了心上。
宋老从来没带过这么小的学生，他更倾向于招有一定法律实践经验和研究基础的学生。其实在他那儿排队的人他这辈子都带不完。三年没招生，身体不好是一个方面，但是主要还是没有合适的人，宋老选学生很严。倒也不是三年来一个看好的也没有，还真有一个地方大学的副教授他挺看好，也连着考了三年，但是都折在英语上。对曲词上心主要是因为她的选题恰好是宋老最近两年在关注的问题，引起了他的兴趣。
曲词按电话里宋老告诉她的地址找到他家。她本来也没认真打算考博，“考博”这两字也是这一两天才出现在她生活里，所以她倒没什么心理压力。见面一看老人家很是和蔼可亲，就很轻松的聊了起来。别看曲词跟同龄人在一起是个格疏淡的，倒是很有老人缘。这要归功于她家对门的王爷爷王，曲词可以说是王爷爷和王带大的。于是这一见面彼此印象还都挺好。宋老从考察学生的角度，觉得曲词这孩子虽然没什么研究基础，但是胜在聪明勤奋。在他看来能这么早就写出这么篇大论文，就很有力的证明了她的勤奋。他哪里能想到，这只是因为被廖书吓的，怕事到临头写不出来拿不到学位。曲词用感判断，觉得宋老是她见过最好的大学教授，有那样高的地位竟然还如此和蔼可亲，这才是大家风范。曲词被宋老的气度折服，心里想，真要考博就要追随这样的老师。
这样的想法一产生曲词就跪在了宋老面前实打实的磕了三个头，请求拜师。她的想法很简单，按照中国的传统礼仪，拜师不就是要磕头嘛。博士导师基本就是一个师傅带一个徒弟，这可就跟以往的师生关系不同了。必须行拜师礼。
要说曲词这样吓老师也不是第一次了。她离开武汉前一天就到教过她的任课老师办公室，给每个老师深深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把老师都给弄愣了。不过不管原来如何，从那以后那些老师都把曲词记的牢牢的，每有学生去家里探望都会谈及曲词。
亏了宋老年纪大见多识广，换个人怕要被曲词这一下子吓出好歹的。曲词的态度也很诚恳：“老师，我之前确实没想过考博，也不知道怎么考。但是现在我想考您的博士，当您的学生。我也不知道博士研究生要怎么读，但是我觉得我不笨，只要您告诉我，我肯定能读好。您觉得我哪儿不行，我就补哪儿，什么时候您觉得我行了再收我。您看行吗？”
倒是个难得的实在丫头。宋老看她的论文就觉得这是个可造之材，如今又看她如此诚恳。忙让她起来说话。“你看过我的书和论文集吗？”
无论是为了投其所好也好，表示尊重也罢，拜博导前吃透导师的论文、著作是必须的。可是曲词她哪知道还要看这个呀，来之前她本没想过会拜师，当然也没跟廖书请教。当然此刻她也本不知道这项潜规则，只觉得这是个很普的问题，老老实实的回答“没有。”态度非常坦然。
吕老也不生气，反而更觉得她单纯坦诚，是块璞玉。“那我给你拿两本我写的书，你回去看看，看完再来咱们聊聊。”
曲词抱了两本书就回去了。一头扎寝室就看起来，直到了第四天看完书才出门，去食堂吃了顿午饭直奔宋老家。
宋老让她谈下想法又问了两个问题，曲词想到啥就说啥，毫无顾忌。当真是无知者无畏。
宋老觉得曲词思考问题角度很有些犀利，只是基本功差些。就说“如果你觉得我这个老家伙还行，就报名吧。但是咱们丑话说前面，读我的博士可没有其他人那么轻松，你得做好吃苦的准备。而且你的基础差，更得比别人多下功夫。今天我就给你列书目，你回去看，看完来给我讲讲你的心得和想法。以后你每周来我家一次。你同意吗？”
曲词虽然单纯却不傻，明白这是同意收她了。所以本没把什么吃苦受累的话放在心上。只顾着傻乐了。
就这样曲词每周去宋老家报到，通常一周2-3本书，每次与宋老探讨心得体会然后领取下周书目。每天抽空做一套英语试题。廖书把能找到的真题都给她找来了，不仅是人大的，还有北大、清华、社科院、对外经贸、北理工、北师大、复旦、浙大、天津大学。晚上也翻翻廖书给找来的专业课参考书目。这几个月曲词的时间几乎是以秒为单位计算的。但是她是个越挫越勇的格，压力越大动力越足。没有压力反而会懒惰起来。
曲词就是这么考上博士的。曲词的入取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了解情况的少数人，如廖书和吕老师之流，都觉得曲词考上是理所应当。被宋老看上，花了那么大力气栽培，曲词又这么勤奋努力，考不上才是新闻呢。而那些不了解情况的人就不免有很多猜测了。在他们看来曲词既没有学术成果又没有多用功，每天就是打扮的漂漂亮亮东游西荡，学校里都很少看到她的身影。她怎么就考上了。何况导师还是宋老这样泰山北斗级的人物。
曲词由此就成了一个传奇，所以也难怪师弟师妹们想要考博都想从她这取经。但是即使是她愿意全盘托出，恐怕也没几个人能相信。所以曲词索也不去解释，只讲该讲的、能讲的，至于信不信就是他们的问题了。
这位师弟显然也是不信的，只当她是推脱。笑呵呵说：“你别太谦虚了，咱们院谁不知道你是个传奇呀。不带藏私的啊。”
曲词再次感到无力又无奈。只好说：“这样吧，你把邮箱告诉我，回头我把我当时用的参考资料和历年真题发给你。这样行吗？”
“呵呵，那太感谢啦。回头我请你吃饭，不行不给面子啊。交换下号码先。”说着掏出手机，看着曲词。
唉，又是个抢号码的。曲词心里感叹，只好说“告诉你号码没什么，但是吃饭就免了。你多花些时间在准备考试上吧。”曲词倒不是真的关心他考试，主要目的是让他不要找自己，她这一天已经够忙的了，哪有时间应酬他。慢腾腾从包里掏出手机。
“我来帮你存吧。”不等曲词报号码，对方已经主动拿过她的电话，熟练按键。
他倒是业务很熟练，几秒钟就搞定了。可是也太自来熟了吧。
待他的电话闪着光唱起歌，才把曲词的电话物归原主。曲词瞄了一眼“郭阳”。好么，怎么姓郭的一下子多起来，还都跑来她这抢号码。
“行，那就先这么定了。电话联系吧。”郭阳目的达到，笑的开心。
曲词觉得莫名其妙，什么呀就定了，定了什么？却也懒得跟他多做纠缠。直接道了声“再见。”奔向amanda的教室。边走边感叹：看来真是不能太积极，难得一次提早到教室就碰这么一麻烦。以后还是踩点儿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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