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博士的第三类生活 作者:阿半
第七十一章
女博士的第三类生活 作者:阿半
第七十一章
沈天行已经走了五天，曲词不仅没能习惯反而思念越来越甚。她很忙。向东开始紧锣密鼓的赶工，于是她的时间大体上被分成四段，早上、上午、下午、晚上，而向东每隔两三天就要占用其中一段。这对时间本就几乎已经排满的曲词来说，很难。她需要加倍提高时间利用率才能挤出那些时间给向东。而她投递的两篇论文在沈天行走后的第二天有了消息，不出老师所料全被核心期刊看中。一篇将在12月末发表，另一篇排在2月份。而12月末那篇超出版面字数标准近一倍，她需要在一周内修改好然后再发给编辑。但这些都不是最艰巨的任务，占用她最多时间和力的是跟老师一起做的课题和她的论文。因为老师就要去美国了，她必须在老师走之前作出未来两个月的课题详细大纲和论文初步大纲，而这些都需要详实的资料和研究为基础。
可是即便是这样忙，睡眠不足，每天晚上都要用黑咖啡提神，她依然会在吃饭时想他、擦护肤时想他、泡茶时想他、等红灯时想他……只要大脑出现短暂空白就会被他及时占据。这让曲词突然想起了大学时毛毛在寝室里放过的一首歌，其中一句歌词是：我一个人不孤单，想一个人才孤单。曲词现在相信那首歌的词作者一定不是无病呻吟而是来自生活的感悟。甚至也许他或她曾有过与自己类似的经历，因为那正是她现在的感受。在沈天行之前她一直是一个喜欢独来独往的人，她享受一个人的自在，可是现在她竟然会感到孤独，越思念越孤独。
11月的最后一天曲词接到一个非常意外的电话，当时她正从向东的工作室出来走在取车的路上。因为沈天行的关系，她这几天常常会看手机。所以在拿车钥匙的时候她再次习惯的看了一眼手机，恰好此时电话响了起来，却不是沈天行而是一个陌生号码。曲词略有些失望的接听，却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音说：“你好曲词，我是金时。是宋伯伯告诉我你的号码，你现在方便讲话吗？”
曲词愣了两秒钟才记起金时是那个跟她非正规相亲的金教授的儿子，心中疑惑他怎么会打电话给自己。礼貌的说：“方便，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着温和的笑意。“没什么，早该给你打电话的。只是上次见面后我就出差了，昨天才回来。所以今天才打给你，想问你明晚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曲词的手指顿在了遥控开锁键上方。
这是怎么回事？她可以理解成他的意思是说相亲成功，想要和自己继续交往吗？天呐，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他的理由似乎很充分，可是那天他的表现怎么看也不像是对自己满意呀。最重要的是她以为那件事不过是一次校园捐款附赠的抽奖活动，她的目的只是捐款，奖券早就扔了。如今却有人通知她中奖了，奖品却是再给她一次抽奖机会。她得闲得多无聊才会再去抽那一次本就毫无兴趣的奖啊！
所以曲词实话实说：“对不起，我最近都很忙。”何况明晚她还要去给廖书换床单被罩收脏衣服。
对方依然彬彬有礼“没关系，那就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再约。如果你不是因为讨厌我才拒绝的话。”
曲词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碍于老师和金教授的关系不好过于直白的拒绝。只含混的说：“好吧”。
“这是我的手机号，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尽管给我打电话，不要客气。当然，如果你有空的时候愿意打电话或发信息通知我就更好了”。
挂掉电话曲词的心情有些郁闷，她向来习惯有话直说，眼下这种情况是对她社交能力的一次挑战。这让她更加想念起沈天行来。快回来吧，回来了就可以交给他解决。
但是当晚在每日一电中她就被沈天行明确告知，他大概还要过半个月才能回来。曲词早已经知道那边的大致情况，明白半个月已经是很有工作效率了。但是她依然无法阻止自己的心情变得低落。于是第一次她的羞怯和别扭屈服于思念，在电话里说出了“沈天行，我想你。”回应她的是几秒钟的静音，然后是沈天行比以往更低沉的声音“宝贝儿，我的宝贝儿。”似呼唤更似叹息。“我爱你”
曲词被寂寞掏空的心就这样被他的呼唤、叹息和深情告白给填的满满。
于是，渐渐地曲词开始享受这种思念的煎熬，开始在思念中体会到恋爱的另一种快乐。她觉得她和沈天行的感情在分离和思念中得到了净化和升华。
在沈天行离开的第七天曲词接到了沈天行的那位有过一餐之缘的嫂子的电话。约曲词一起逛街喝茶，语气显得很理所当然，仿佛料定曲词不会拒绝。也许因为这一天是周六，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休息日。但是曲词的时间却不是以休息日和工作日进行划分。闲的时候工作日也是休息日，可是像现在这样时间几乎以秒为单位计算的时候，每天都是工作日。她当然没必要对一个外人详细解释自己的生活。当时她正驾着沈天行的车从北大图书馆驶往城市学院，惊讶只持续了一秒然后就冷静且理所当然的拒绝了，就像拒绝这段时间打扰她的任何人。
曲词早就发现，越是在她时间不够用的时候越是彷佛所有认识她的人都约好了一样来骚扰她。比如那个金时，比如这个嫂子，比如她的一群师弟师妹及一些平日联系并不紧密的同学甚至是校友都轮番打电话给她，吃饭、借书、总之理由众多，但是曲词了解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打听宋老今年的招生计划。因为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博士研究生报名时间。曲词看的透彻却只装糊涂，对于那些稍显直白的探寻则干脆回答不知道。她觉得自己的手机承担了一部分博士招生热线的职能。终于在接连几日的不胜其扰后她决定关机，只在每天晚上定时开机接听沈天行的电话和查看短信。
即便这样她依然接到了一个大学同学的聚会邀请电话，理由是在北京的几个大学同学想要聚一下。曲词不知道打电话给她的这位副班长同学是如何知道她的号码的，记忆中她们甚至没说过话。黑大法学院在她那一届有几百人，分成三个大班，每个大班一起上课，每次上课教室里都有一百多人，其中每40人左右又划分为一个小班。曲词大学时经常逃课，即便上课也只和自己寝室的人坐在一起，从不关注教室里的其他同学。所以她甚至连哪个人跟自己同班都无法确定。当然班级也会开班会也有过聚餐，但是曲词从来缺乏参与神，只坐在一旁凑数罢了。她觉得自己就是班级里可有可无的一个人，理所当然的以为其他人也会像她忽略大家一样忽略她。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在毕业三年后找到她，并且邀请她参加小范围聚会。这简直有些匪夷所思了。
曲词听着话筒里传来的热情而亲密的语言，感到很茫然，难道是又一次的记忆错位？难道在同班同学的眼里她是一位热爱班集体、积极参加班级活动、对待同学热情友好的人？拒绝的话张了几次口都被对方的热情打断。但是她是真的太忙了，即便是冲动也无法使她作出不理智的决定。但是最后当那位副班长同学将聚会时间定在周一晚上时，曲词实在不好意思再拒绝，因为这个时间很显然是为了迁就她。于是为了参加这次聚会，曲词周日熬了一个通宵。
曲词在这样透支体力的情况下依然能保持充沛的力，要归功于张姨的汤和午饭。从沈天行走的第二天开始，不管她在哪儿每天中午都能准时收到司机送给她的汤和午饭。开始时是司机给她打电话询问地址，后来演变成她主动预先通知。事实上她也每天给廖书订餐，但是竟然从来没有想过给自己也订一份。虽然是张姨做的，却是出于沈天行的心意和安排，而心意才是最可贵的。这让她每天中午都有隐隐的期盼，在曲词看来这样的礼物比鲜花更浪漫。
周一早上她早早来到老师家，一进门就说：“师娘，我还没吃早饭。”
师娘哪里想得到她是熬了一夜。毕竟年轻，脸上丝毫看不出疲惫，只是细心看可以发现眼白处比平时多了些红血丝。师娘是老花眼，哪里有那么细心，只当她是来的匆忙来不及吃早饭。急忙到厨房给她热了一杯牛，并昨晚蒸的两个香菇菜心馅的包子和两个新煮的还没完全入味的茶叶蛋。
曲词坐在餐桌边吃，老师和师娘两个人就在旁边坐着看。师娘剥着蛋壳说：“先当白水蛋吃吧，早上吃**蛋营养好。等你走的时候也就入味了，正好带回去。”
“好啊”曲词闭着嘴扯了下嘴角说。
师娘剥好了两个**蛋放在小碟子里推到她面前，然后慢悠悠的开口。“曲词，天行跟我们说了你们的事。天行不错，只是原来我觉得他年龄比你大的多了些，而且生意人难免功利心重些。你的格单纯，恐怕不适合他那样的家庭。不过既然你自己同意，我和你老师也没意见。金时那边，你老师已经跟金教授说过了，这种事讲的就是一个缘字，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曲词不知道沈天行是怎么跟老师说的，但是听起来似乎老师和师娘都适应良好，高高悬起的心放下了一半。但是跟长辈面对面开诚布公的谈这样的事是第一次，她一时还无法适应，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更感动于师娘为她考虑的周全。
师娘继续说：“不过金教授夫妻俩真是难得的好人，脾气好、有修养又不清高自傲，能有这样的公婆可真是福气。何况金时这孩子不说是万里挑一也是千里挑一了。唉，可惜了。”师娘的感慨和遗憾溢于言表。
“还说这些干什么。天行哪里就比金时逊色了？男人年龄稍微大些也不是坏事，会照顾人。曲词单纯天行成熟稳重，他们俩人也算是互补。只是曲词啊，还是多了解了解再做决定。天行说你要听我们的意见，你能如此重视我跟你师娘我们很高兴，但是感情的事你们自己的意愿更重要。当年对你两个哥哥我也是这样说。但是你是女孩子，和他们不一样，一定要慎重。女孩子无论自己多优秀，最终的幸福都取决于家庭。这社会再怎么进步，男女再平等，女的天也改变不了，那就是重视家庭。天行，毋庸置疑是个优秀的男人，无论是学业、事业、家庭条件、形象气质样样都很出类拔萃。但是要过一辈子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对于家庭来说男人最重要的品质是责任心和包容心。而这些我们无法为你衡量，只有靠你自己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慢慢体会。”
老师的语速平缓、语气平淡却给曲词语重心长的感觉。曲词心里感到惭愧。她不知道沈天行是怎么跟老师说的，但是她却知道自己没有说过要听老师意见的话。在跟沈天行谈恋爱以前，她确实想过如果有了男朋友一定要带到老师和师娘面前，让他们帮自己鉴定。但是有了沈天行以后，这个想法就被她忘到了脑后，反而跟沈天行站到了一个阵营。人说女生外向，她向来觉得那样的女人是傻瓜，可是如今自己就变成了那个傻瓜。
羞愧使曲词低垂的头抬不起来，机械地小口吃抿着牛。
师娘接着说：“说起来天行我们认识也有好多年了，但是接触却不多。听他说过你们的事以后，我就给老大打了电话，他们交往比较多，比我们对他的了解更深刻。老大倒是对他评价很高，对你们的事乐见其成。我们老了，能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就得靠你自己了。我的意思呢，既然你对他也有好感，不如就交往看看。”
曲词差点被嗓子眼儿的牛呛到。这沈天行到底是怎么说的？合着老师和师娘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谈恋爱快一个月了？难怪她听着老师和师娘的语气不大对劲呢，原来他们以为沈天行在请他们做说客？不得不承认沈天行在处理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上确实比她高明太多了。
原本以为自己还想着怎么过老师和师娘这一关呢，如今反而变成老师和师娘一起苦口婆心的劝解她。曲词心里一面偷笑沈天行的奸诈，另一面为老师和师娘对她的一片拳拳之心感到温暖。
在老师的书房争分夺秒了一天，有了老师的指导和帮助顿时感觉茅塞顿开，原本一团乱麻的头脑开始思路清晰明朗起来，肩上的担子一下子轻松很多。走的时候反而神奕奕，完全看不出是连续工作两天一夜的人。
把师娘给她带的吃食一股脑全送到了廖书寝室，也没顾上多说话就匆忙走了。即便这样，待她赶到约定的自助烤店时依然迟到近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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