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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县令,被迫登基 第97节
    陈云州点点头:“此事有劳夏员外了,多贵的价格都没关系,粮食这种东西有备无患。不过此事暂时还未传开,未免引起恐慌,夏员外莫将此事传了出去,让百姓安安稳稳过个年吧。”
    普通人知道这事,怕是年都过不好了。
    可他们知道又有什么用呢?还是只能听天由命。
    “在下明白,大人放心。”夏喜民郑重点头。
    回去之后,他也悄悄购入了一批粮食做不时之需。
    送走夏喜民,郑深对陈云州说:“大人,我派人去京城问问是什么情况,你也不必担心,江南距咱们庆川有上千里,应该不会波及到咱们。”
    这只是理想状况,但若朝廷没法平息江南的动乱呢?
    陈云州没郑深这么乐观,但还是勉强笑了笑说:“这或许就是偏安一隅的好处吧,打听消息的事就麻烦郑叔了。”
    虽然他们还很弱小,左右不了大局。
    可也需要清楚当前的局势,才能做出有利的判断和决策。
    郑深点头笑道:“此事就交给我吧。”
    陈云州点头。
    等郑深出去后,他一个人窝在书房中思考一个问题,他能做什么?
    庆川还有哪些短板需要弥补?
    思来想去,庆川最缺的就是武力值,若是这场动乱不幸蔓延到庆川,他能不能带领庆川百姓在动荡中立足,守护好自己的家园?
    陈云州心里没底。
    所以这个年,他也没闲着,一直在翻阅各种兵书、史书,思考应对之策。
    练兵?除非他想造反,不然这事捅到朝廷,庆川官员大部分都得掉脑袋。
    而且练兵消耗太大了,每个人每天的饮食,武器装备等等,这些加起来可是个天文数字,庆川虽然比过去好了一点,但底子还是太薄了,消耗不起。
    还是先观望观望吧,万一朝廷很快就平息了江南的动乱呢?
    练兵不能做,但有一件事可以准备起来。
    过完年,趁着还没春耕,陈云州迅速发布了一道命令下去:征集青壮年修补城墙,每人一天一斤粮食,全凭自愿,庆川府辖下百姓都可参加。
    庆川城的城墙已建了好几百年,这期间虽也经过一些修补,可到底还是历经岁月和风霜侵蚀, 有很多地方的砖块掉落,出现了裂缝或是缺口。
    平时这点小问题对厚实巍峨的城墙来说不算什么,但若是战争起,兴许这就会成为敌人的突破点,所以修城墙迫在眉睫。
    而水泥成为修筑城墙的重要粘合剂派上了用场,城墙表面都被涂抹上了一层水泥,抹得特别平,晒干之后,表面会很光滑,增加攀爬的难度。
    绕庆川城一圈城墙有好几十公里,这是个浩大的工程,数万百姓夜以继日,也用了两个月才将城墙修补完成。
    这时已到阳春三月,春暖花开,又一年春耕到来。
    与此同时,郑深的朋友也回信了,详细地给他们讲了江南这场动乱的缘由和当前的局势。
    去年八月,正逢秋收之际,江南突发暴雨,倾盆大雨下了五天五夜,江河泛滥,湖水漫灌,无数的房屋被冲毁,一些地势较低,又临水不远的城镇也被大水淹没,繁华的江南瞬间化为了一片汪洋沼泽。
    无数百姓只好坐着木桶、木船、木头逃生。
    八天后,水位才逐渐下降,半个月后,大水终于退去,留下了满地狼藉,即将收割的水稻、大豆等作物尽数被冲走,到处都是淤泥,沼泽。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百姓回到家乡,看到的遍地是淤泥、冲毁的树木,还有人和动物的尸体,发现他们的家早就没了,回来也无家可归,无物可吃,甚至连野草都找不到,只有比较高大的树皮树叶可以充饥。
    而且暴雨过后又迎来了一段时间的高温天气,尸体腐烂发臭,蚊虫滋生,也无人管。
    官府的救助迟迟不到,直到九月中下旬,才来了第一批赈灾粮,而且数量非常少,不能满足这么多灾民下所需。
    更致命的是,因为这段时间很多百姓饿了就随便抓起动物、鱼吃,甚至是死掉的动物尸体吃,喝的水也都是露天的生水,有部分人出现了腹泻、高烧等症状,而且这个群体还在扩大。
    大灾过后必有大疫。
    赈灾官员一看这情况就意识到灾区可能发生了瘟疫,生怕传染到自己,屁滚尿流地滚回了京城向朝廷汇报这情况。
    朝廷对此的措施是将这些灾民隔离起来,两座县城因此被封。
    这本来并没有错,传染病最好的防治措施就是隔离,以免继续扩散传染,然后再想办法救治,消灭疾病。
    但朝廷没有为这批隔离的百姓提供任何的粮食、药材等生活必须物,几乎就是让他们在里面活活等死。
    此举彻底激怒了这些百姓,于是他们拿着锄头、棍子冲破了朝廷的封锁线,杀了守卫,冲了出去,沿路抢劫,先是那些大户人家,然后队伍越集越多,最后蔓延到直接去抢官府的粮仓。
    地方官员连忙调遣地方官兵去镇压。
    可一州通常只有两千人左右的地方常备兵力。
    而且这些人并没有严密的训练,装备也非常普通,战斗力很低,平时仗着人多剿剿土匪,护送田赋进京还行,让他们上阵杀敌,敌人还没来,他们很多自己先乱了阵脚。
    尤其是这些地方官兵中很多都是本地人,家乡遭难,死亡、逃亡中很可能就有他们的亲人、朋友、故交,所以这些人在战斗中也不尽力,有些甚至临阵脱逃,投奔了乱军。
    最后导致官府剿匪越剿越多。
    到十月底, 乱军已经占领了五个县,甚至还组织大军攻打过余州。虽然最后因为余州城墙高厚,乱军没有有效的攻城设备和充分的后勤补给,再加上余州知府带人固守城门,龟缩城中不出,乱军久攻不下最后只能放弃。
    此事传回京中震惊了朝野,皇帝非常愤怒,一口气斩杀了数十名赈灾官员和从江南逃到京城的地方官员,然后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一派主张招抚这些暴民,因为他们是迫不得已落草为寇,若有地可分,有粮可种,生活安定,不少都会放下武器,重新回归农田。
    正好江南这次水患死了数百万人,许多田地荒芜,沦为无主之地,分给这些百姓也可迅速恢复农耕,来年国库多少有些进项,还能节省一大笔打仗的费用。
    另一派则主张出兵剿灭这些乱臣贼子。若是不严惩,大燕王朝的威严何存?其他各地的百姓以后群起效仿如何是好?难道下次朝廷也要妥协招安,还要给这些乱臣贼子高官厚禄吗?
    吵了几日,皇帝最后采纳了主战派的意见,命大将军楚弢率十万大军前去江南平乱。
    十万大军前往江南打仗,后勤人员就要配几十万,方才能满足这支军队的日常所需。
    于是朝中各部立即行动了起来,准备军粮、武器、车马、冬衣等等。
    可天公不作美,大军还没来得及出发,一场几十年难遇的寒潮席卷而来,大雪纷飞,连下数天,将路都给淹没了,放眼望去,一片冰天雪地。
    过几天,好不容易雪快化了,又一场寒风袭来。
    冬腊月那两个月,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冰天雪地,这样糟糕的天气不利于行军打仗,于是打仗的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直到过完年,冰雪消融,天气转暖,朝廷派的十万大军这才浩浩荡荡地奔赴江南。
    至此,为备战,朝廷已花了上百万两银子。若能速战速决还好,若是战事拖延僵持,那就还得不继续往里面投钱。
    这些钱从哪儿来?只能从百姓身上来。
    打仗的各种军需物资不会从天而降,只能从没打仗的各州府百姓身上盘剥。
    陈云州的担忧进一步成了真。
    放下这封厚厚的信,陈云州叹道:“希望朝廷能顺利吧。”
    早点平息动乱,天下太平,对大家都好。不然打起来,即便推翻了朝廷,等新皇出世,天下统一太平,至少也得一二十年后了,这中间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历史上,每次王朝更迭,人口都要锐减几百上千万。
    郑深将信收了起来,说道:“我托友人,若京中有什么变化,江南的战局有了结果,速速派人通知我们。”
    “有劳郑叔了。”陈云州是真感谢郑深。
    若非郑深,他还真是对京城的情况一无所知。
    陈云州敲了敲脑袋,哎,若是能恢复原主的记忆就好了。怎么说,原主也是个读书人,在京城多少有几个相熟的官员,有了记忆也能写信问问他们。
    但他现在这种状况,写信给别人太容易露馅了。
    而且郑深的调查的资料中,也没有跟他关系特别亲近的官员。
    郑深看着陈云州这样子,还以为他是在担忧,劝道:“大人不必急,楚弢将军能征善战,定能平息江南之乱。对了,平义仓的八个仓库昨天都装满了。”
    这可是个好消息,但陈云州还不知足,他抬头看着郑深问:“郑叔,你说咱们要不要多建几个粮仓?”
    郑深蹙眉道:“如今在外面购粮也越发艰难了,再建粮仓,除非咱们庆川本地今年丰收,不然也没余粮。可今年的年景是什么样的,现在谁也无法预料。”
    哪怕现在看起来一切都挺顺利,春雨绵绵,可一场洪水,半个月的干旱都可能让百姓颗粒无收。
    陈云州琢磨片刻后道:“话是这么说,但咱们总是要试试,总不能因为人始终是要死的,大家干脆就什么都不干等死啊。这样,一会儿我跟陶大人商议,给各县下发通知,鼓励农耕,若是没粮种的,官府可低息借给他们。”
    “再统计一下最近这两年,庆川府开垦荒地最多的家庭,每家每户可免息贷一只小猪给他们养。等到年底,再还猪仔的钱,没有利息。等七八月看看情况,再考虑要不要多建几个平义仓。”
    这主要是为了鼓励百姓开荒。
    去年开荒最多的大部分是桥州灾民,他们一穷二白,是买不起猪仔的。
    可养猪的好处太多了,单是提供肥料这一块就能让农作物增产不少。
    现在有了猪仔做刺激,庆川本地的百姓开荒的热情也会高涨起来。
    郑深笑着说:“大人这么丰厚的奖励,只怕今年开垦荒地的人更多。”
    陈云州无奈地说:“现在不囤积些粮食,万一战乱起怎么办?未雨绸缪先做准备吧。”
    除了粮食,他还在城中囤积了一批煤炭、水泥等物资,这样即便遇到动乱,龟缩城中一两个月也不愁。
    好在庆川城足够大,整个城市人口只有十来万,有的是地方安置这些东西。
    囤积东西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四月。
    这时候,江南动荡的消息也经由各地行商逐渐传入了普通百姓耳中。
    城里甚至有说书先生说起了江南的情况,讲得绘声绘色的。
    陈云州都去听过一次,然后发现说书先生的故事应该是半编半造的。郑深都还没得到消息,他都知道朝廷大军打得江南乱军抱头鼠窜了。
    不过这种消息倒是让庆川百姓喜闻乐见,毕竟普通百姓,谁想打仗呢?
    陈云州摇摇头,放下钱,起身离开,不再这浪费时间。
    出了门,没走多远,他就遇到了夏喜民。
    夏喜民高兴地说:“陈大人,在下正想去找您呢,没想到就在这碰到了您。”
    “找我什么事?”陈云州笑问道。
    夏喜民看了看人来人往的马路,笑着说:“咱们去旁边的茶楼里谈吧。”
    两人进了另一家安静的茶楼,要了个包间。
    等茶上来,夏喜民才说:“是这样的,我们商队的马车用的球轴承载重增加了不少,而且速度也提高了一些。我有个朋友认识军需官,可以将咱们的球轴承推荐到军队那边,大人您意下如何?”
    陈云州眼睛一亮,是哦,球轴承也可装到运输马车上,增加运力,加快速度,这应该赶制一批新的马车备用。
    至于夏喜民说的事,陈云州思考了一会儿道:“可以,既是军队所需,降一半的价吧,但要拿现钱。夏员外,我可以不赚钱提供给朝廷,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