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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节
    “嬷嬷,没把人带回去可怎么办?”
    赵嬷嬷眼神阴冷,片刻后却冷笑了一声:“带不回去当然有带不回去的好处。”
    良妃虽然身居高位,可素来很讲理,若是这付粟粟听话地跟着她去了长年殿,说不得真能编出个理由来糊弄了良妃,让她不再追究。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她当众打了长年殿的人,还拒不听从传召,足见她的嚣张跋扈,只要她稍微那么添油加醋一说,良妃一定会被激怒,到时候还指望她冷静下来听付粟粟的理由?
    只怕会当即就会寻个由头把她送去宫正司。
    她想着眼睛再次亮了起来,抬脚就往长年殿去,进门的时候还扯了扯头发,又给自己脸上添了几道抓痕,这才哭嚎着冲了进去:“娘娘,你可要给老奴做主啊!”
    窦安康正在喝药,被这忽然的动静惊住,手一抖,药汁子险些洒出来。
    奶嬷嬷很是恼怒,抬脚走了出去:“你嚎给谁听?惊扰了娘娘,你有几个脑袋能赔?”
    赵嬷嬷剩下的哭嚎都被这句呵斥给堵了回去,脸色顿时一片青青白白,片刻后才谄笑着赔了罪:“嬷嬷见谅,老奴也是被气糊涂了,您不知道,刚才老奴奉了娘娘的命去请那位付姑娘,结果她一听是良妃娘娘传见,当即就撂了脸子,还说,还说……”
    “说什么?”
    “那些话太猖狂,老奴都不敢学。”
    “不说就闭嘴,吞吞吐吐地吊谁的胃口呢?”
    奶嬷嬷不吃她这一套,赵嬷嬷也不敢再卖关子,连忙开了口:“那小贱人说咱们良妃娘娘是个短命鬼,这妃位迟早是她的,根本没资格见她。”
    良妃的病一直是奶嬷嬷的痛脚,此事听赵嬷嬷这么一说,瞬间被激怒了:“什么?她竟然敢咒我家娘娘?我跟她没完!”
    她抬脚就要走,身后却传来一声轻咳:“慢着。”
    窦安康扶着宫女的手走了出来,明明外头天气不冷不热的很是舒服,她却仍旧披了薄披风,一身的病弱遮都遮不住,比起三年前,她看着更孱弱了。
    “嬷嬷,这么大年纪了,稳重一些。”
    “这人这般缺德,让老奴怎么稳重啊?天底下哪有这么咒人的?”
    窦安康又咳了一声,目光却落在了赵嬷嬷身上:“她当真说了这些话?”
    赵嬷嬷俯下身,砰砰砰磕了几下头:“娘娘明鉴,老奴怎么敢编排这种瞎话?这就是那小贱人说的,老奴当时也气急了,就想和她理论几句,没想到就被她打了,你看看老奴这头发……娘娘,这种人绝对不能姑息啊。”
    窦安康静默片刻才轻叹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去见见吧。”
    她不介意旁人说她几句闲话,但谢姐姐留下来的人,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第579章 来者不善
    赵嬷嬷心里大喜,连忙爬了起来:“老奴刚才听清楚了,她说要去尚服局,咱们这时候去刚好能把人堵在里头。”
    她说着逐渐兴奋起来,她就不信良妃亲至,那些轿夫还敢胡作为非。
    就算他们真的敢,可尚宫六局都是秀秀的地盘,她又算是良妃的人,到时候见良妃受辱,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理,那么多人还收拾不了四个轿夫?
    今天付粟粟一定会为她曾经的所作所为后悔!
    一行人匆匆往尚宫局去,里头的人却一无所知,谢蕴正拿着一支珠钗欣赏:“做得可真好,这是尚宫亲手做的?”
    秀秀态度不冷不淡,看似已经忘了曾经和谢蕴有过交集,可当对方不看她的时候,她的目光却会不自觉落在对方身上。
    她仍旧记得那天这人给自己整理衣领时的样子,那种莫名让人想亲近的感觉,至今还挥之不去。
    “不是,尚宫做的都单独收着,只送到主子面前的。”
    女使替秀秀回了话,虽然姿态还算谦卑,可话却有些不客气,倒也不是她瞧不起人,只是秀秀好歹是尚宫,正经的女官,怎么可能会为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人亲自去做珠钗?
    谢蕴也知道自己问的唐突了,只是当年将秀秀送到尚服局后,她便鲜少过问她的事情,也不知道她的手艺如何,现在想来多少都有些遗憾。
    “是我冒昧了。”
    她随手将珠钗放下,目光却仍旧往旁处看了一眼,不多时就锁定了一个柜子,上头的东西都用琉璃罩子罩着,和旁处只用素锦遮着的首饰完全不一样。
    那大约就是秀秀做的了。
    但她什么都没说,看女使刚才的态度,就算她说了应该也会被拒绝,就不必自取其辱了。
    “你想看的话,可以去看看。”
    秀秀却忽然开口,谢蕴有些惊讶:“我吗?”
    这对她而言实在是意外之喜,她没打算现在就和秀秀相认,虽然偶尔会流露出几分熟悉来,却绝不足以让对方确认她的身份,可这种情况下,秀秀竟然愿意通融。
    “当真可以?”
    秀秀板着脸移开目光:“既是皇上亲口吩咐要对姑娘多加照料,本官自然要从命,请吧。”
    话音落下,她便转过了身,手却不自觉摸了下衣领,只是等谢蕴追上去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放了回去。
    “这些都是我做的。”
    谢蕴连忙垂眼去看,隔着琉璃罩子,她眼睛慢慢睁大,虽说先前的珠钗也很是精美,可和秀秀做的一比,却完全不够看了,她果然在这上头极有天赋,哪怕用的是一样的珠子,一样的簪体,但做出来的东西却完全不一样。
    “尚宫好手艺。”
    她赞叹一声,盯着里头的一支绣球簪子有些移不开眼睛,那发簪十分简单,可有颗雕刻的玉珠样子却像极了当年殷稷送她的玉玲珑,只是小了许多。
    “将东西取出来。”
    秀秀吩咐一声,女使十分惊讶,这簪子以往尚宫可是从不让旁人碰的,今天竟然主动让她打开,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碍于尚宫的威严,她还是听话地将琉璃罩子取走,将那支簪子完整地呈现在了谢蕴面前。
    “微妙在智;触类而长;玄通阴阳;巧夺造化……当真是精美。”
    谢蕴由衷称赞,颇为庆幸当初没有埋没秀秀的才华。
    女使却忙不迭又将琉璃罩子给盖了起来,喜欢这支簪子的人可不在少数,前阵子太后还看中了,要讨了去赏给惠嫔娘娘,可却被尚宫给生生拒绝了,迎春殿的人更无耻,竟有人动了偷拿的心思,好在当时薛司正在,将人给拿住了。
    经了那么多变故,她已经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瞧见有人喜欢,就下意识警惕,唯恐再出乱子。
    谢蕴看出了她的防备,忍不住蹙了下眉头,却到底也没计较,这尚服局出了岔子,女使们是要拿命赔的,谨慎些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原本她还想多看两眼的,现在倒是不好继续了。
    她略有些可惜地往前面去了,秀秀的声音却自后头传了过来:“这支寄相思并无规制,姑娘若是喜欢,也可佩戴。”
    谢蕴一愣,猛地扭头看了过去,秀秀这意思是……
    “尚宫大人,您在说什么呀?”女使比她还要惊讶,“这支簪子太后您都不给,她一个没名没分的人,怎么配得上……”
    “住口,”秀秀不轻不重地呵斥了一句,“再敢胡言,自去掌嘴。”
    女使被唬得顿时不敢再言语,秀秀也没再理会,抬手拿起那支寄相思慢慢簪进了谢蕴发间:“很适合姑娘。”
    谢蕴有些回不过神来,抬手摸了两下才看过去:“当真送我?为何?”
    秀秀没有言语,原因她有些说不出口,也不知道为何,瞧见眼前这人失望的神情,她心里便不舒服,她不想让她失望。
    谢蕴虽然没看懂,却也没再追问,又摸了两下簪子,正要道谢一道高亢的唱喏声就传了进来:“良妃娘娘到~~”
    两人都是一愣,回神后秀秀却不急着出去迎接,反而先看了谢蕴一眼,意思十分明显,人不会是冲你来的吧?
    谢蕴惊讶于她如今的敏锐,可她没有否认,因为她也这么想。
    这赵嬷嬷还真是能挑事,竟然连下次都不肯等,直接就引着安康来了尚宫局,也不知道她那样的身体出门方不方便。
    她跟在秀秀身后抬脚出了门,还不等看见窦安康的影子,就先瞧见了被押着跪在一旁的四个暗吏,她心头一跳,瞬间知道这是来者不善。
    赵嬷嬷一见她出来,顿时满脸兴奋:“娘娘,就是她!”
    窦安康还没开口,奶嬷嬷已经抬脚走了过来,瞧见谢蕴的一瞬间,满眼血丝,浑身发抖:“就是你咒我家娘娘短命的是吧?来人,给我绑了她,打烂她的嘴!”
    第580章 巫蛊之术
    奶嬷嬷如此凶神恶煞,着实让谢蕴惊了一把,眼见暗吏们要起身反抗,她连忙摇了摇头,后退一步避开了冲过来的宫人:“嬷嬷何故如此?”
    “你说了什么缺德话你自己忘了不成?你,你竟然敢咒我家娘娘!”
    奶嬷嬷气得浑身哆嗦,虽然窦安康不是她亲生的,可却比她亲生的两个孩子还要重要,她怎么能受得了旁人咒她短命?!
    “我今天非要撕烂你的嘴!”
    眼见她气的声音都在哆嗦,谢蕴颇为不忍的蹙起眉头,可思绪却十分清醒,回宫后她这是第一次遇见这对主仆,根本没机会和她们产生矛盾,如果真有什么事情让奶嬷嬷误会了,也只能是有人从中作梗。
    她抬眼看向赵嬷嬷,对方正看着她,虽然神情姿态都还算谦卑,一双眼睛却仿佛淬了毒。
    只看这神情,谢蕴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可……如今宫里祸害人的手段难道只剩了造谣这一种吗?
    怎么听荷用,赵嬷嬷也用?
    她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朝着奶嬷嬷开口:“嬷嬷,我与娘娘无冤无仇,我若咒她,于我自己有何好处?”
    “你还敢狡辩?!”
    赵嬷嬷哪里肯给她辩解的机会,闻言立刻开始撺掇奶嬷嬷,“看来不动刑她是不会承认了,嬷嬷,把人拿下送去宫正司吧。”
    奶嬷嬷狠狠一咬牙:“就听你的,把她给我抓起来。”
    谢蕴有些无奈,奶嬷嬷气头上根本不肯冷静思考,她只能将目光看向她身后的软轿。
    “良妃娘娘,您素来公正有度,想来不会只听信旁人一面之词的,对吗?”
    软轿慢慢落了地,这样好的天气,帘子却垂着,好一会儿才有一声咳嗽传出来,宫人这才将帘子撩起来,露出了窦安康那张苍白病态的脸。
    三年不见,她似乎亏损得越发厉害,本就不算圆润的脸颊也彻底凹陷了下去。
    她本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当年又遭逢大变,先是京城一脉惨遭灭门,后来窦氏全族又牵扯进了谋反中,族中子弟尽皆流放,她即便和窦家关系不好,也不可能不为他们忧虑。
    “娘娘要保重身体。”
    谢蕴忍不住开口,话音落下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并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赵嬷嬷趁机往地上啐了一口:“装模作样。”
    窦安康却抬眼看了过来,嘴唇一张,还未开口先咳了两声,再开口时气息又弱了两分,却并未如同奶嬷嬷那般气恼:“你看着……不像是那般刻薄的人,本宫的确该给你个机会解释。”
    奶嬷嬷叹了口气:“娘娘,你就是太过仁善,才纵得旁人蹬鼻子上脸。”
    话虽如此,她却也没有反对,她再怎么将窦安康当成自己的孩子,也还是清楚她是主子的。
    可赵嬷嬷却急了,处置一个没名没分的人做什么要这么谨慎?赶紧打死了事,大家都清净。
    “娘娘,您可不能被她的胡言乱语蒙蔽了啊,老奴可听说了,听荷姑娘死得极惨,能让皇上下这么重的手,可见她心思之歹毒,这种人让她开口都是污了您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