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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赵瑾眉头松开:“那就不必管了。”
    这是白瑶青自己的锅,扣不到谁头上。
    惜夏应下,顿了顿还是迟疑道:“只是夫人,真的要将这伙山贼往刺杀世子的匪寇身上引么?咱们府里已经够招摇了,这样的风头只怕不是好事。”
    赵瑾摇头:“活跃在他们视线和嘴里,对我们才越安全。”
    虽然还没找到证据,可背后黑手八成就是建文帝,这位他们硬刚不过,只能暂时走迂回路线。
    只有存在感够强,活跃度足够高,无论背后是谁,下手才总要顾忌几分。
    ——虽然之前也没顾忌到哪去,但现在可不一定了。
    平阳侯府连连事端不断,心大的人感叹一句命犯太岁就过去了,可心细些的却不会被这借口糊弄过去。
    功高震主不是假话,朝野皆赞也不是假话,可人死如灯灭,若还依旧执着于那点心结,针对翻不了身的平阳侯府,未免落了下乘,若再三斩草除根不罢休……就难免要叫人寒心了。
    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现在天平已经稳稳倾斜在平阳侯府这一方了。
    惜夏没想到这点上去,见赵瑾坚持,也就依言去做了。
    白瑶青的事起先没引起什么水花,可在顺天府的人又搜寻了两日,终于找到了一具女尸和一具男尸,仵作验尸后断言是这两人近身搏斗两败俱伤而死。
    女尸已确定是小容无疑,而男尸尚不明身份,可其后男尸身上的火焰图腾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据大理寺查证,那群曾刺杀平阳侯世子的匪寇身上就有着类似图腾,再加上受害者是平阳侯府大公子的夫人,虽说已经断绝关系,可打断关系还连着筋不是?这的确是平阳侯的血脉无疑了。
    这是有目的的针对?
    顺天府不明觉厉,并且当日就马不停蹄将案子移交给了大理寺。
    大理寺也很懵逼。
    本就是为了取信于人才给替罪羊身上弄出来图腾的他们对这群匪寇再清楚不过——因为压根儿就没这个团伙好么?
    为求保险和方便,他们当初连人都找的死刑犯。
    这会儿忽然冒出个同伙来,他们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
    可事都到这了,他们还能怎么着?
    硬着头皮查呗!
    外头对此事的关注度也异常高,当初的刺杀事件就有不少朝臣要求彻查的,后来被大理寺堵住了嘴,他们只能偃旗息鼓,眼下旧事重提,可把他们激动坏了,又一次扑腾了起来。
    实在也是这回的事太可疑,两回受害者都是平阳侯府的人——虽然平阳侯夫人不承认,可白瑶青的确是她大儿媳妇没错,肚子里那个也是她嫡亲的亲孙子。
    更是平阳侯的亲孙子。
    虽然放着裴承志这个长子不搞死反而费大力气拐走白瑶青有些奇怪,可到底这个未出生的也是后人之一,由不得旁人不多想。
    有那敏感些的,已经将怀疑的视线投向皇宫了。
    ——不论前几回,这回的确不是建文帝干的。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人本质就是爱看热闹的,本就是用作替罪羊的匪寇为什么重出江湖他们不在意,匪寇绑架了白瑶青却为何只弄死一个丫鬟他们也不在意,只要这把火烧不到他们自己身上来,这热闹就得凑。
    也因此,平阳侯府也收到了不少慰问,更有甚者亲自上门,叫赵瑾忙了一把。
    不过总体来说,一切还在掌控之中,事态发展也一如她所料。
    赵瑾觉得短时间内应该生不出什么波折来了,只是第二天就惨遭打脸。
    ——刚进上书房没几天的裴承州又不甘寂寞,给自己加戏了。
    起因是那一日由五皇子起头,上书房许多子弟们下学后一同去怀兴坊玩乐,四六七三个皇子不知什么原因,竟也同意跟着去了,而裴承州跟五皇子关系不错,自然要去,裴承允便也跟着了。
    怀兴坊是京城著名的达官贵人最爱打卡场所之一。
    倒不是青楼那种地方,相反这里很有一番雅趣,风雅与奇趣并存,尤其招二代们喜欢。
    五皇子更是常客,他牵头来这里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当日不巧,恰逢秦王世子也在场,这位向来与五皇子并称京城唯二卧龙凤雏,那是要缺了大德才能同时遇见这两人的。
    恰好,当日的怀兴坊占全了。
    五皇子素来与秦王世子不对头,两人见面只对掐都算手下留情了,且这二位向来信奉手底下见真章,回回不见血不罢休,旁边还有个不嫌事大的四皇子和七皇子,口头较量显然并不能满足他们。
    又恰好秦王世子身边的狗腿子也不少,这不,一言不合就开干了。
    不要小瞧大半小子的杀伤力,还是一群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小子。
    怀兴坊不消半刻就被砸了个稀碎。
    裴承州理所当然的中了招。
    赵瑾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给裴羡挑选启蒙先生。
    因为下头人说辞不清,还一副着急忙慌的模样,她还以为出了大事,裴承州被打的起不来身了,忙一边叫人请太医一边亲自去接他。
    没多久她就赶到了怀兴坊,急急忙忙下马车进门后,就看到了一地的狼藉和一众鼻青脸肿但活蹦乱跳的小子们。
    ——哪个是她儿子来着?
    ……
    半个时辰后,侯府正院。
    赵瑾无言的看着站在下头,鼻青脸肿的裴承州,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男孩子嘛,摔摔打打再正常不过,将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弄的青紫交加是他的损失,不是她的,不用在意。
    至于方才丢人……那是下面人禀报不清的锅,不碍事。
    她一点都不介意。
    片刻后,她成功说服了自己:“说吧,怎么回事?”
    裴承州一下就来了劲:“本是书念的多了有些疲累,五皇子提议去怀兴坊,大家都觉得不错,便下学后一同去了,只是谁料那讨厌的秦王世子竟也在,还贱兮兮的非要来撩拨五皇子,说五皇子骑射不如他也就罢了,还内涵到二皇子头上了,五皇子是谁,那能惯着他?当场就给办了!”
    听着这土匪一样的言辞,赵瑾眉心直跳。
    “对了。”裴承州忽地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五皇子下场,咱们也不能独善其身不是,和儿子对打的好像是……杜琦?”
    好家伙。
    赵瑾那位死对头,柔嘉长公主的儿子。
    好大儿可太会挑人了。
    说曹操曹操到,还没等赵瑾说话,就来人禀报:“夫人,柔嘉长公主方才递了帖子,现下马车已经在府外了。”
    赵瑾不由挑眉。
    前脚帖子来,人后脚跟着到,所以她递帖子的意义在哪里?
    第102章 柔嘉长公主
    事实证明柔嘉长公主只是个讲究人罢了。
    她帖子里点名见赵瑾,赵瑾便没准备折腾几个孩子,更了衣就出去正厅见客,看着在一旁皱眉不住唠叨着“找事来了”的裴承州,她问道:“你下手重不重?”
    裴承州摇头:“大家都收着力气,哪能动真格的?”
    说到底不过是陪着上头几位天潢贵胄闹罢了,大家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个圈子里的,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何至于下狠手呢。
    正如赵瑾急匆匆赶到时看到的那样,鼻青脸肿是真的,活蹦乱跳也是真的,个个身体倍儿棒。
    赵瑾满意点头,她也觉得傻儿子不是真傻的人。
    临出去时,她本想叫裴承允给裴承州上上药,却在触及前者颧骨上的乌青时无语了半晌。
    这个素来太过省心,险些叫她忘了他也受伤的事。
    裴承允道:“不过逢场作戏,小伤罢了,母亲不必在意。”
    赵瑾点头:“还是上上药,伤也好的快些。”顶着个乌青脸很好看么。
    嘱咐了他们就在正院等着,赵瑾才往正厅去了。
    柔嘉长公主已经在里头了。
    赵瑾走到门口,便见一红衣贵妇端坐在椅子上,正捧着茶微抿,单看侧颜,已是一副极美的画面。
    待到她听到脚步声,偏头看来时,饶是赵瑾早便在记忆里见过她的容貌,也不由惊艳一瞬。
    柔嘉长公主天生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杏眸含情似嗔,眼波流转间一派风情,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肤白胜雪,丽质无双,再加上天生的贵气,更衬得她气质不俗,分明生的一副含情相,却如高岭之花般不可攀折。
    不知是不是看久了自己这张脸,赵瑾觉得自己这张也曾被京城吹上天的、与柔嘉长公主不分上下的容貌,竟也不过如此。
    失神只是一瞬,她很快就扬起笑容走了进去,福身行礼:“臣妇见过长公主殿下。”
    赵瑾如今的身份和特殊的处境,便是宫中贵人见她行礼也要客气推拒三分,柔嘉长公主却自始至终坐在椅子上,连客气都未曾,面带微笑的看着她行完了礼。
    赵瑾也不生气,她对长得好的人素来宽容,更何况还是曾纵容儿子帮了她大忙的柔嘉长公主了。
    面子这种虚无的东西,她从来都不看重,能拿到手的利益实惠才是最重要的。
    “夫人来了,快坐吧。”长得美的人一般声音也不会难听到哪儿去,柔嘉长公主天生烟嗓,沙哑而带着一股无言的魅力,“多日不见夫人,夫人精神头倒是愈发好了。”
    赵瑾笑着落座:“劳公主记挂,臣妇一切都好。”
    “连日忙乱不停,夫人日子充实有趣,精神自是好的。”柔嘉长公主勾唇笑了一声,“先前本宫还道夫人为何拒了本宫的邀约,原是侯府好戏一场接一场,夫人尚且忙不及呢。”
    赵瑾笑容不变:“公主所言极是,毕竟不是谁都有臣妇这样的好运道。”
    见她不似以前一刺激就失方寸,柔嘉长公主倒是有些意外:“你似乎长进不少。”
    “公主说笑了,人哪里有一成不变的?又不是泥捏好的,大小模样都原封不动。”
    “倒是有理。”柔嘉长公主赞同点头,紧接着便画风一转,“只是举凡遭逢巨变,性情方移,如此想来,倒不如一成不变,也好少些波折磨难。”
    赵瑾笑了笑:“千篇一律,一眼就望到头的日子,过起来总是无甚趣味的,改变未尝不可。”
    柔嘉长公主顿了一瞬,泛凉的眼神扫过她,到底没再说什么。
    赵瑾接着道:“不知公主今日驾临,所为何事?”
    “本宫为何上门,你不清楚?”柔嘉长公主拨了拨指甲,“平阳侯世子倒是好蛮力,我儿一身是伤,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今儿打架的人里,一多半的皇亲贵族重臣子弟都参与进去了,且个个挂彩,也没见哪个像柔嘉长公主这般嚣张,直接上门问罪的。
    赵瑾道:“少年意气罢了,谁还没个口角争斗的时候,杜公子伤的重,我儿也不轻,正如公主所言,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