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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果然,萧璨并非因此责骂发落,只是过了良久后半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这是不是就叫忠言逆耳?”萧璨扭头盯着裴玉戈似是自问说了一句,未等回答,便又带了些气同对方说道,“可惜…我不爱听!”
    说罢,便像个堵气的孩子般拂袖而去。
    得以在内院行走的侍从徐正礼在闲杂人离开后关切道:“公子客居王府,何必引火烧身,若有万一,只怕侯爷鞭长莫及、护不得公子周全。”
    裴玉戈面上并无惧意,听到正礼用了客居二字,便知他比他弟弟要明白其中关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转头同一旁布菜的正言道:“吃不下了,去帮我把这几天常看的书搬到院中小亭里,再抱个毯子过去垫着罢,我稍后过去院子里歇着。”
    正言知道这是公子打发他离开的意思,他自然也想为公子尽些力,刚要张口却被大哥看破。徐正礼在旁插话道:“公子午后看书是素日习惯,你且去办就是,这里有我。”
    半大少年张了张口,最终抵不过自家公子和大哥,只得把话憋了回去,行礼后出了摆饭的屋子,往裴玉戈如今住的卧房去了。
    裴玉戈此时才轻叹了口气同一同长大的侍从说道:“我知你是为我担忧,不过且宽心便是。雍亲王并非心胸狭窄的跋扈之辈,他既能以纨绔假相迷惑世人多年,便不会轻易挟私报复……不过是个半大孩子,闹些小孩子脾气罢了。”
    “公子不怕他是故意做给您看的么?皇族子弟向来多疑多思,公子瞧着他小,我倒觉得他既如公子所言这般能忍,恐非心无城府之人,更是不得不防!”
    裴玉戈笃定地摇了摇头道:“不,先帝与他生父褚王都是性情平和之人,他们兄弟能如此情深便佐证了这一点。若雍亲王真的心思阴沉到预料到我此时想法,还假借被我看穿而做什么事,那他心思未免过于深沉了些。可那种人…不会将臣子视为盟友,更不会不惜自污,宁愿被世人诟病,也只想做个…咳、咳咳!”
    徐正礼一个箭步上前,一边帮忙轻拍后背,一边取了怀中的药瓶打开置于裴玉戈鼻下。
    “公子今日同王爷说了许多,难免伤了些元气,还是多歇着。您说的,正礼都明白。”
    裴玉戈咳了一会儿方才缓过来些,他攥紧拳,低声喃喃自语。
    “我这身子…也不知…还能撑上多久…”
    徐正礼听得心一惊,忙半跪下去,扶着自家公子的肩臂,急道:“公子莫再说这些丧气话,太医院多的是杏林圣手,您如今名分上是雍亲王妃,自然能比从前好些。”
    裴玉戈长舒一口气,神情却难掩消沉。
    “但愿如此。”
    第12章 敲打
    大婚三日按说该是回门的正日子,只不过裴玉戈本为男子,未曾想过有一日自己竟会‘嫁’入他人府中。又赶上成婚第二日接连病了好几日,这进宫谢恩和回门的正事便一拖再拖。好在萧璨二十生辰之前,裴玉戈身子总算养好了一些,余默也说了出门一日无碍,萧璨这才命人将诸事都打点妥当。
    只是回襄阳侯府之前,他俩还需进宫一趟谢恩。
    萧璨让人套了车,可不敢再让裴玉戈一路骑马呛风。
    因早使人递了请见的折子,皇宫偏门早有大太监赵园安排的伶俐内侍在外等候,见雍亲王府的马车到了,忙领了随行小内侍一道迎上去。萧璨先一步下了马车,回身朝后面出马车的裴玉戈伸出了手,轻声细语、极近体贴温柔之举。
    不说这本与萧璨以往狷狂的秉性实不相符,光是瞧见裴玉戈那张远胜于宫中娘娘的倾国之貌便不由痴痴望着。
    京城上下并非没听过襄阳侯府大公子男生女相、有绝色姿容,可裴玉戈从前身子孱弱,先后任校书郎与侍御史时便被两任皇帝破例免了早朝的规矩,是而真正见过他真容的人并不多。此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方知传言非虚,饶是宫中见识多的内侍也不能免俗。
    领头的内侍最先回过神,躬身行礼道:“王爷王妃安好,陛下已散了早朝,刚回崇政殿,让奴婢带领王爷王妃过去觐见。”
    “有劳。”萧璨对宫中内侍还是客气的,他回身同随行的其他人吩咐道,“尔等皆在宫门外等候,秋浓服侍王妃。”
    王府长史官阶并不高,觐见天子谢恩这事自然是没有资格跟着去的,便不用说裴玉戈身边的那两个白丁了。从王府跟来的近侍又大多是男子,跟着入宫便只有任王府典仪且从宫中来的正经女官秋浓合适。细心如她,跟在身子孱弱的裴玉戈身边,萧璨也能稍稍放心些。
    内侍引路,萧璨走在前面一些,秋浓扶着裴玉戈的手臂故意慢两步跟在后面,一行人便这么行走于宫道之内。所幸帝王居于前朝,崇政殿乃天子理政议事之所,从偏门进来倒也不至于走太远。
    到了殿外,内侍禀告一声便先行去殿内禀报天子。在外等候时,萧璨转身嘱咐道:“御前免不得还有些繁琐规矩,你大病初愈,若是一会儿身子撑不住,便直接同我说,可别逞强晕在皇兄殿内。”
    “臣明白,天子面前…自不会错了规矩。”
    一板一眼的回答,就是只字不提照顾自己的身子,萧璨也不期望一时半刻改变裴玉戈想法,便绕过他向秋浓伸手道:“出来时余默让你收着的那个装药的瓷瓶呢?给我。”